劇本：紅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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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小姨的愛情（下）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著有《管的著嗎你》《往事如煙》《紅月亮》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第四集

黔山城朱家牌坊街～大門·日·外

鞭炮震響，人流涌動，迎親樂曲歡快。

古老的牌坊顯然經過修葺，鑲著紅綢團花，碩大紅「囍」字懸下，長長的送親隊伍吹吹打打自外而內經過「囍」字，後面跟著一隊服色簇新的黔軍，槍上貼著紅「囍」字。

新郎打扮的朱子楨騎在馬上，臉上沒一絲喜氣，冷冷瞥十六人台的大花轎。

黔山街巷·日·外

龍虎強子紅姑巧妹興緻勃勃，一路觀望。

龍虎特意穿了身還算考究的素綢衣褲，紅姑巧妹都穿了新衣裳，紅姑一身鮮艷很搶眼，強子一如既往的樸素苦力裝扮顯得不協調。

街面熱鬧，人們大多精神，不少人跟龍虎打招呼，喊「虎爺」，龍虎拱手答禮，並不答話，好像很受用，也像早就習慣了。

強子湊近龍虎：這都誰啊？

龍虎：街坊。

強子：街坊？

龍虎：怎麼？

強子：街坊喊你「虎爺」？

龍虎：不是我讓他們喊的。

巧妹挽著紅姑跟他倆稍離，興奮地：我還從沒進過城呢！

龍虎聽見，看她：進過，那會兒你太小，記不得。

巧妹：真的？

紅姑：虎哥，你是不是發財了？穿這麼亮，還認識那麼多油光水滑的人？

龍虎有些得意：發財算不上。（瞥強子）不像原先那麼窮就是了。

他們轉過拐角，到一條寬些的更熱鬧的街上。

龍虎：先到我鏢局裡坐坐，然後……

巧妹指街面：看哪！

幾人看去，見不少店鋪都修葺一新，掛著大紅「囍」字。

強子：這麼多人家一起辦喜事啊？今天什麼日子？

紅姑：城裡人真有意思，辦喜事也趕在一起！

龍虎辨認一下，輕笑：什麼這麼多人家一起，都是一家。

紅姑：一家？

龍虎指：看看招牌就知道了，都是朱家的店鋪……

強子：朱世南？

龍虎：還能有誰？

紅姑：那就是姓朱的家辦喜事嘍？那不用這麼……這麼……（看強子）這麼什麼？

強子：想說什麼？

紅姑：就是……就是……

強子：你是不是想說，他們太招搖了？

紅姑：對對！就是！（撒嬌般挽住強子）還是我強子哥聰明！

強子被她一挽，頓時臉紅，忙掙開：虎哥，你說呢？

龍虎走在前面：不曉得。（回瞥紅姑強子）我就曉得，你們這麼拉拉扯扯的，讓城裡警察看見，問個有傷風化，回去沒法交代。

強子變色。

巧妹：啥叫「有傷風化」？

龍虎想說什麼，紅姑突然插近龍虎：哎呀這都不懂！（猛然挽住龍虎胳膊，很緊地攏在胸前）就這，就叫有傷風化！是不是虎哥？

龍虎極不自然，呼吸急促：這個……我……

紅姑哼一聲，大力甩開他胳膊，跑到前面。

龍虎：哎……

強子越過他追：紅姑！

巧妹：這（憑空模仿紅姑摟住龍虎胳膊的樣子）……這怎麼了？（不解地看龍虎，發覺他冷著臉看強子和紅姑）怎麼了虎哥？

朱家院落～正堂·日·外～內

賓客盈門，吹打熱鬧。

朱世南一身新裝在院內迎客，不斷應付「恭喜」、「恭喜」的祝福，回「同喜」、「同喜」。

佩黔軍少將軍銜的魯團長大喇喇抱拳：朱老財，咱這回真成親戚了！日後，還要仰仗你啊！

朱世南：哪裡哪裡，魯師長官運亨通，該我等仰仗你才是！

魯師長：官運亨通！借你吉言了！我說你啊，這麼大歲數了，就別站這兒了，還不趕快正坐領拜啊！

朱世南如夢方醒：哎呀！可不是！看我，一見四方貴客，高興的……（對新來賓客）請請！（四下尋找）他桂娘！桂……（嘟囔）這婆娘，又不知忙活到哪兒去了！

魯師長：我說你啊，真該續個弦，也好有人幫你！

朱世南：你以為我不想啊！（對新來的道賀客人）同喜同喜！請……

魯師長：那還等什麼哪？兒媳婦也娶進門了。再不張羅，你可真老了啊！再有錢，也討不到好的了。

朱世南心不在焉：是是，我這……（四下搜尋）

魯師長：快去吧，我幫你迎客！

朱世南：那怎麼使得？這……

魯師長：哎呀別這這那那的了，咱不是親戚嗎。

朱世南：可你……大師長，這……

魯師長：大師長才夠面子嗎！快去快去！

朱世南：也好！煩勞！（作揖離去）

魯師長沖客人拱手，沒等人家說話就喊：同喜同喜！

客人愣住。

魯師長：我是新娘子的舅！請請！

朱世南疾入布置成喜堂的正堂，僕從們匆匆忙碌。

朱世南：都利落點兒啊。見桂娘了？

僕人們有的遲疑，有的搖頭。

管家婆從後疾出：老爺！

朱世南：跑哪兒去了？快迎客！人家魯師長幫著迎呢。成何體統！

桂娘：老爺，你……

朱世南：我怎麼？我不得準備準備啊！吉時眼看就到了……

桂娘：你見少爺了沒？

朱世南沒聽懂般：什麼？

桂娘：怪我，進門後一眼沒看住，人不見了。

朱世南：啊？！

黔山街巷（同4-2）·日·外

紅姑跟一間掛了紅「囍」字店鋪的綢布店小夥計在店門口聊天。

小夥計：東家讓掛就掛嘍，聽說，辦完喜事，還有賞呢！

紅姑：夠大方的！這麼多店子，要賞多少啊？

小夥計：說是賞，也就是吃頓肉，東家有錢，賞的起。

紅姑撇嘴：吃頓肉就叫賞啊。我們鄉下，逢年過節也吃肉，用不著誰賞！

小夥計：鄉下？（打量紅姑）你可不像。哪村的？

紅姑：孟……哦……羅家坳。

小夥計：你叫什麼？

紅姑：羅紅姑。你呢？

小夥計：我沒大名，大家都叫我小盛子。

強子近前：別聊了，虎哥等急了！

紅姑白愣強子一眼：誰要他等？

強子一愣：啊？他……

紅姑：他、他、他，他什麼？你怎麼那麼聽他的呀？

強子錯愕地：那不聽他的，聽你的？

紅姑：聽……（氣悶地揮手）算了，跟你這獃人，講不清！

強子有些尷尬，小盛子沖他做鬼臉。

紅姑察覺，瞪小盛子一眼，隨即變出溫暖的笑：你們東家娶親，我們能去看么？

小盛子：能吧。

紅姑拉強子：走！

強子猶豫，紅姑埋頭死拽。

小盛子沖強子做鬼臉，低聲叨咕：好厲害啊！

強子裝出苦楚模樣。

紅姑：快走啊！遲了看不到了！（拉強子離開）

小盛子看他們走遠，有些神往地低聲叨咕：羅……紅姑……（見強子被紅姑拉扯得踉踉蹌蹌，又做苦楚狀）好凶哦！這大哥，擺明是給禁住了……

一夥計從店裡出來，輕踢他一腳：看什麼哪？（順著小盛子目光追到紅姑強子背影，眼睛盯著紅姑腰肢，呆住）

朱家後院迴廊·日·內/外

朱世南頹然從院子深處出來，幾個家丁從不同方向湧來，跟他會合，紛紛說「沒見」、「沒有」……

朱世南氣得跺腳：這個逆子！再給我找！

家丁甲：都找遍了啊！

家丁乙：是啊！合府上下，別說少爺，就是老鼠，這麼找法也都翻出來了啊！

桂娘遠遠跑來：打嘴！把少爺跟老鼠放在一起講！

朱世南：怎麼樣？

桂娘搖頭，打發家丁們：再找！

家丁丙：管家婆，家裡都找遍了！

桂娘：那就去外面找！

家丁們異口同聲：外面？

朱世南：愣著幹嗎？還不快去！就是把黔山城翻遍了，也得把這個逆子給我找出來！去呀！！

家丁們忙不迭散開疾去。

朱世南捂住胸口頹坐，桂娘忙扶助伺候。

黔山街巷·日·外

紅姑拉著強子跑。

強子不太情願：娶親有什麼好看？

紅姑：我還沒見過城裡人娶親呢！

強子：跟鄉下差不多少，虎哥……

紅姑：哎呀你老是虎哥虎哥……

強子忽然駐步，紅姑拉扯不動，跟著停下：走啊！

龍虎從街角走來：別亂跑！

強子見龍虎一臉寒霜，輕輕甩開紅姑的手。

龍虎：這是去哪兒啊？

巧妹追過來：是不是看娶親的？

強子：我們……

紅姑甩開強子，拉了巧妹：就是！快走！

強子：紅姑——（瞟龍虎一眼）

紅姑不回頭：鏢局子就在那兒，又跑不了，早也是看，晚也是看。娶親過了時辰，就看不著了。（回瞥龍虎）是不是虎哥？

朱家後院迴廊·日·內/外

桂娘細心給朱世南擦滿臉冷汗。

朱世南焦躁地打開她手：哎呀別管我！快去找！桂娘：別急……

朱世南：能不急嗎！眼看時辰到了……這個逆子啊！

桂娘：我多說一句啊老爺，當不當的，你別往心裡去。

朱世南：都火燒眉毛了，還什麼當不當的，說！

桂娘：這門親啊，少爺從來就不喜歡……

朱世南：又來了！婚姻大事，豈由他喜歡？再說，人都來了，黔山城，誰人不知今天是我朱家大喜日子，這要真……哎！

桂娘湊近，低聲：少爺要存心躲，黔山城他可熟得很哪，想拖個一半天……

朱世南大驚：存心？

桂娘：少爺長大了，你別以為他不敢。

朱世南猛起：他要是敢，我就……（眩暈）

桂娘：老爺！（急忙扶住）來人！快來人！

龍虎鏢局·日·內

就是原先的「羅七鏢局」，但已不是先前布置，顯得豪闊，並有些「現代」氣息，牆上掛桿挺新的「漢陽造」步槍，很顯眼。

夥計忙不迭阻擋一身簇新長袍馬褂的朱子楨：我們鏢頭不在！

朱子楨徑直奔後堂：我不找他！

夥計追到後堂：我說朱大少爺——

朱子楨嚴厲地噓了一聲：嚷什麼？怕人聽不到啊！

夥計：這……

朱子楨：你叫什麼？

夥計：錢大勇。怎麼了？

朱子楨指他：新來的吧？

錢大勇：不是啊。

朱子楨：不是？（琢磨一下，點頭）我不管你是新人還是老人……

錢大勇：你不是該今天拜堂成親嗎？

朱子楨：拜什麼堂成什麼親？我……（招呼錢大勇近前）我告訴你……（耳語，偷偷拉過錢大勇的手，塞進一塊銀元）

朱家牌坊街·日·外

紅姑一行來到，匯入看熱鬧的人流。

巧妹跳腳：這麼多人哪！

紅姑：來，（彎下腰）姐背你！

巧妹：不用！（繼續挑腳）能看見。

紅姑：來吧！

巧妹：那你不看了？

紅姑：你先看！（彎腰）來！

龍虎強子跟來，龍虎瓮聲瓮氣地：這兒兩個大男人，背人哪輪上你了？（對巧妹）哥背你！

紅姑沖巧妹使眼色，巧妹愣一下，隨即會意，高興地蹦上龍虎後背。

紅姑踮腳看：真熱鬧！（對強子）村子裡娶親哪有這麼多人？（拉扯強子）低點兒！（繞到強子身後壓強子彎腰）

強子：幹嗎？要我背你啊？

龍虎迅速掃視他倆，臉上掠過陰雲。

紅姑：我倒想坐肩頭，你也受不住啊！

龍虎瞪他倆。

巧妹：對呀！（拍打龍虎）哥，我坐你肩頭行不？

龍虎尷尬看紅姑強子。

強子看紅姑一臉渴望，咬咬牙：怎的就受不住！來！（蹲下，示意紅姑騎上自己脖子）

紅姑噗哧笑了，拍他：傻子！誰要你背啊抱的！（飛速白龍虎一眼）還想讓虎哥數落啥有傷風化啊！（自己踮腳看，拉扯強子）起來！

龍虎鏢局後堂·日·內

朱子楨攏著錢大勇低語，銀元已塞到第四塊。

錢大勇皺眉：可，朱大少……

朱子楨推開他，冷下臉：別不識抬舉啊！本少爺難得求人，今天求到你錢大勇頭上，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錢大勇有些懵。

朱子楨：明告訴你——你以為這兒誰說了算？龍虎？（搖頭）

錢大勇更懵。

朱子楨：上上下下，從房子到傢伙，都是我老同學張羅的！你們那個龍虎也就跑跑龍套！惹惱了我，跟我老同學一說，別說你，龍虎也得捲鋪蓋滾蛋！

朱家牌坊街·日·外

龍虎稍彎著腰背著巧妹，不時瞥強子紅姑，全無興緻。

紅姑從後面扒著強子雙肩，不時按壓躍起看：怎麼沒見新娘子啊？

身邊看熱鬧的人：新娘子早進去了！

紅姑巧妹齊聲：啊？（失望）

龍虎瞥紅姑：合算你就是想看新娘子啊？

紅姑：你不想看？

龍虎：不想。再說，能看見什麼呀，人家肯定蒙著蓋頭呢呀！

人群里，幾個精壯漢子機警查看四下，領頭的氣度不凡，四下審視，忽見高高在龍虎背上的巧妹，眼裡精光一閃。

紅姑（OS）：看看花轎也行啊！（失望）還是來晚了！

鏡頭轉回紅姑一邊，紅姑打強子，嬌嗔：都怪你，慢慢騰騰的！

強子：我……（無語）

巧妹噗哧笑出來，溜下龍虎肩頭，對強子：秀才遇見兵了吧？

強子怔住。

巧妹拉扯紅姑：紅姐這麼厲害，你可敢要？

強子尷尬至極，龍虎低吼：亂說！

紅姑調皮、曖昧地看強子，羞澀地低頭笑。

另一邊，精壯漢子領頭人極力搜尋已沒入人流的巧妹。

身邊手下甲：人進的差不多了。

領頭人：再等等！（繼續搜尋，發現巧妹，眼前又一亮）

盤龍埡老六和幾個手下混在不遠處人群里，盯朱家大門。

一手下無意掃視，發現盯著巧妹看的漢子，大驚，捅老六，低聲：盧永海！

老六一驚：哪兒？！（迅速四顧）

鏡頭飛掠向盯著巧妹看的漢子。

（OS）老六：真是他！

（OS）匪甲：他來幹什麼？

（OS）匪乙：管他！正好乾了狗日的！

（0S）老六：先看看……

主觀鏡頭順盧永海目光找到巧妹，再到龍虎。

（OS）老六：他也來了？

（OS）匪甲：誰？

朱家正堂·日·內

魯師長跟賓客們打哈哈，一軍官從後堂跑來俯耳低語。

魯師長一驚：病了？

軍官：說是累的。求你幫著穩住客人……

魯師長皺眉：怎麼搞的……（起身）我去看看。（向後堂）

軍官：師座！

魯師長：這裡交給你。都是你們黔山的士紳。

軍官：我？怎麼說？

魯師長：隨你怎麼說。穩住就行！（疾去）

（以上「軍官」鏡頭均為背影）

賓客們納悶：「怎麼了」、「魯師長怎麼走了」、「別是出什麼變故了吧」、「不會不會，大喜日子」、「朱家少爺娶親，在咱黔山可是大事啊」……

軍官目送魯師長，轉身沖客人賠笑，是王步雲！

王步云：各位，各位——（拱手）正如各位所說，這樁婚事重大，朱老先生恐怕有些操勞過度，剛剛稍感不適，正在調養。

眾人唏噓。

王步云：各位貴客請稍坐，朱老先生只是稍感疲倦，一會兒就好！我們師座不放心，非要去看看，失禮了！（拱手）

朱家牌坊街·日·外

紅姑拉強子：走吧，沒看頭了。

龍虎：我早說沒什麼可看的。

紅姑嫣然一笑：早知這樣，還不如去鏢局喝茶呢！

龍虎：喝茶？想的美！

幾人驚看他。

龍虎：光喝茶哪兒行？怎麼也得喝酒啊！

強子恍悟，笑。

巧妹：喝酒？

紅姑：當真？

龍虎：當然！走！（領頭往外擠，幾人跟隨）

盧永海一行擠過來，盧永海故意蹭巧妹一膀。

巧妹：哎呀！

幾人都停下。

巧妹瞪盧永海：你這人，怎麼走路的？

盧永海直勾勾看巧妹。

龍虎：嘿！你……（往前沖）

盧永海手下前涌，盧永海只左右稍瞥一下，手下們便停住。

龍虎近前：我說你是啞子啊，平白無故撞了人，連句話都沒有？！

紅姑打量盧永海，迅速發現對方試圖看巧妹，不動聲色擋住巧妹，拉扯龍虎，低聲：算了，喝酒去了！

盧永海當紅姑不存在般繞著看巧妹，毫無顧忌。

龍虎變色：嗨你這個人……（前挺）

盧永海手下又要動，盧永海低處輕輕抬抬手，幾人又立止。

紅姑看得分明，有些緊張，看強子。

強子擁住龍虎，對盧永海：我說這位大哥……

盧永海不理，目光轉向龍虎，充滿挑釁。

紅姑示意巧妹離開，巧妹卻繞開她前挺，拉扯龍虎：走了虎哥！

紅姑急忙拽回巧妹，有些粗暴。巧妹駭然看她。

強子：巧妹……

紅姑使勁瞪他：閉嘴！（把巧妹拉走）

盧永海目光緊跟巧妹，龍虎前挺：想幹啥？

盧永海直視龍虎：沒啥。（陰森森地）虎哥。

龍虎一愣的當兒，盧永海帶人走開。忽然回頭，沖剛掙脫紅姑跑向龍虎的巧妹：哦，忘了講，剛剛，不是平白無故。（抱拳疾去）

強子巧妹愣住。

龍虎憤然前追：站住！

盧永海等並不理會。

龍虎又前搶，被紅姑幾乎抱著攔住，低聲：走了！

巧妹湊過來：是啊虎哥……

紅姑瞪她，低聲：還喊！

巧妹：怎麼了？

強子湊過來拉扯龍虎：算了算了……

紅姑扯了巧妹疾去，低聲教訓：人多眼雜，不好大聲喊名字！

巧妹倒懂不懂地點頭。

強子追過來：怎麼了巧妹？

紅姑白愣他，指巧妹：她呆你更呆！

強子：我……

紅姑：你瞎的？！看不出那幾個不是善茬子？（瞪巧妹強子）虎哥虎哥，巧妹巧妹亂喊一通，怕人家不曉得你們是哪個啊？！（回看龍虎）

龍虎氣咻咻看盧永海等人背影。

盧永海低喝：別回頭！（對最近的手下）那女子叫巧妹。那個虎哥，該就是龍虎鏢局大鏢頭龍虎！辦完事，馬上給我查清！

手下甲：是！

龍虎還盯著他們。

強子看他，對紅姑：虎哥怎麼了？

紅姑：少管！走！

巧妹緊張起來：怎麼了姐？

紅姑：不曉得。虎哥有他的道理。咱少進城，啥也不懂，不管。

強子沖龍虎喊：虎……（忽然凝住，看紅姑）喊不喊他？

紅姑：喊！喊得全城都知道！大聲！（拉扯巧妹疾去，撂下強子）

強子有些懵，不敢喊，疾近龍虎，不放心地回看紅姑巧妹。

龍虎醒過神，迎向強子，忽然愣住。

老六近在眼前，正沖他使眼色。

龍虎會意，迎住強子，低聲：忘了買紅姑最喜歡的臘雞了，你先帶她們回去。我……

稍遠處，紅姑巧妹停下回望，看見強子跟龍虎比比劃劃，龍虎有些焦灼，不時四顧。

巧妹叨咕：這兩個人，什麼話不能邊走邊講……

紅姑順著龍虎眼光搜尋，發現正悄然走開，卻在注視龍虎的老六，自語般：怕是有人候著虎哥，走不開了……

巧妹：誰呀？（張揚地搜尋）我怎麼沒看見？

紅姑：看見就好了！（拉扯巧妹）走！（沖正搜尋她們的強子草草招手，並不等，疾去）

巧妹還在回頭搜尋：啥就好了？你看見了？誰啊？又唬我……（忙不迭跟住）

強子趕過來，不放心地看焦躁不安原地轉圈的龍虎。

朱家朱世南卧室·日·內

趙劍給仰靠搖椅上的朱世南把脈，魯師長在一旁轉圈。

趙劍笑容可掬對朱世南：朱老爺放寬心，只是急火，一時亂了脈象，安心修養就好！為放心，我留兩副溫和的安神方子，抓不抓，服不服，您自便。

魯師長：哪有你這麼看病的？抓不抓，服不服，都自便，還開方子幹嗎？

趙劍起身對魯師長：這位長官，朱老爺這本來就不算病。靜心修養就好。開方子，是為保險增效。真能安心靜養，不服也行。不能安心修養，即便服藥，一時也難復原。

魯師長：沒聽明白。

朱世南起身：我明白了！（對趙劍笑）有勞了趙先生。

趙劍：應該的。

朱世南：診資我讓桂娘送到貴號去。

趙劍：不忙。辦喜事要緊……

朱子楨書房·日·內

桂娘沖一身中山裝的李林青下跪。

李林青疾攙：使不得使不得！

桂娘流淚：李先生，我曉得，這事好沒道理，可……我家老爺……這合府上下的臉面……

李林青：也怪我！公事拖了半天，走岔了！不然，早點兒見到子楨，倒許……真沒想到！他竟然逃婚。我還巴巴地來賀喜呢！

桂娘：求求李先生！千萬幫著圓了這場面……

李林青：這……嗨！早知這樣，我就不進門兒了！

桂娘：多虧你來了，不然，我可真就剩下上吊了！

李林青：別說那麼嚴重！要我說，子楨不願意，要婚姻自主，也沒錯，你們做長輩的，這是何苦呢！

桂娘：這裡面的枝節，現下來不及細稟。只求李先生髮慈悲，救救急！

李林青：絕對不行！代人拜堂，滑天下之大稽！

朱世南卧室·日·內

魯師長扶起朱世南：到底行不行啊？

朱世南：不行也得行啊！這個逆子！（愧疚地看魯師長）我對不住親家啊！

魯師長：得得得！這話，留著跟我妹夫妹子說吧。

朱世南：駭人聽聞！不成體統！（忽然沖魯師長抱拳）此乃家醜，還望魯師長……

魯師長：別說沒用的了！趕緊想法！怎麼說，也不能讓我外甥女丟這個丑啊！

朱子楨書房·日·內

桂娘：我給你裝扮裝扮，行完禮就完事了，誰也不會……

李林青：不行不行，不成體統！

桂娘：假的！你要實在不願意給我們老爺磕頭……

李林青：我是晚輩，給老伯磕個頭是應該的。可不能……虧你想的出！

桂娘：這不也是沒辦法了么！

李林青：有辦法！我馬上去找！

桂娘：哎呀李先生——別說你個外鄉人，我們本鄉本土的撒出去十幾二十個了，到這會兒都還沒個信兒！

李林青：那更說明子楨是故意躲著！

桂娘：就是啊！

李林青：他不願意，你們就不該逼他！我作為學長、密友，就更不該干讓他不高興的事！何況，這……這根本就是有悖常倫嗎！

桂娘噗嗵跪倒：李先生！

李林青：起來！快起來！（搶過去攙扶）

桂娘緊抱住他腿：我要還有一丁點兒辦法，也不能這麼難為你！（泣不成聲）這事辦不成，木家、朱家，都沒法見人了啊！你是少爺的朋友，就忍心看他讓人笑話？就忍心看這個家敗了，看他讓人欺負？

李林青：沒這麼嚴重。我……哎呀鬆手！

桂娘：我老婆子求你了！（淚眼仰視李林青）我打包票，一定辦圓滑，絲毫兒不傷你李先生的名聲。一輩子爛在肚子里！

李林青：說的輕巧，爛在肚子里。這是你我二人的事嗎？那麼多人看著不說，朱老伯能不知道嗎？子楨能不知道嗎？還有認識子楨的新親……

桂娘：你信我李先生，我老婆子要辦不好這事，拿命給你賠不是！

李林青：那也……你先起來好不好？

桂娘：求求你了，李先生！子楨少爺是我從小看大的，今天真要出了事，他會後悔一輩子！他就算曉得你代他拜了堂，也能想明白，不光不會怪你，還得謝你……

李林青：不管怎麼樣，先起來！

桂娘：你放一百個心，我壓得住他！這事，打死了，就他父子和你我曉得。不會再多了！

李林青深呼吸，長嘆，攙扶：起來說……你這樣，晚輩受不起……

朱家正堂·日·內

王步雲跟前來觀禮的士紳們聊得熱乎，不住發煙，招呼撤換茶水點心：好事多磨。這朱家少爺木家小姐啊，說不好還都不好意思呢。（眾人笑）哎，就像我們打仗——凡大仗，漂亮仗，之前，都得沉著。

士紳甲：敢問這位軍爺，貴軍打過大仗么？

王步云：打過啊！

士紳乙：那再敢問，貴軍可曾打過什麼漂亮仗啊？

士紳丙：是啊，我們怎麼都沒聽說過啊？

士紳丁：真要是貴軍有大本事，何不略施小計，先把黔山一帶的土匪肅清啊？

眾人鬨笑。王步雲有些尷尬。

黔山街巷·日·外（本場對話均低聲）

老六龍虎在一個隱蔽角落。

老六：我可告訴你，大當家有點兒不耐煩了！

龍虎：可確實下不去手啊！連著兩趟活兒都是貴陽大戶，都通著當兵的，惹不起！

老六：這不敢那不敢，還幹個屁啊！

龍虎：誰這不敢那不敢了？前面幾票不都乾的挺好？我龍虎是什麼人，你們又不是不曉得。

老六冷冷地：我們當你是條漢子。可你真是么？

龍虎凜然：什麼意思？

老六：你什麼意思？別人不講，大當家既往不咎，這幾年還暗地裡幫你立杆子，用了多少心思？你摸胸口想想！老兄，我叫你一聲老兄——把心眼放正中間兒！

龍虎：我心眼兒不正？！你！

老六：大當家和盤龍埡對你不薄，承認吧？

龍虎氣悶，勉強點頭。

老六：那你還跟盧永海勾搭？不曉得他是盤龍埡的死敵，大當家不共戴天的仇人嗎？

龍虎：誰跟盧永海勾搭了？！我連認都不認識他！

老六輕輕戳龍虎心口，陰森森地：對著心講話！別讓我看扁了你！

龍虎鏢局後堂·日·內

錢大勇氣喘吁吁跑來：朱少爺！

朱子楨哐啷撂下茶杯起身，低聲：小點兒聲！

錢大勇喘息：是是！小聲兒！

朱子楨低聲：怎麼樣？

錢大勇低聲：進不去，反正還吹打呢！聽著挺熱鬧。

朱子楨皺眉。

朱家大院·日·外

仍舊一派喜氣洋洋。

（OS）李林青：這……這算怎麼回事兒嗎這個！

朱子楨卧室·日·內

門窗緊閉，桂娘伺候李林青試穿新郎禮服，李林青焦躁，柳娘連連合十祈求，一臉苦楚。

李林青氣悶：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黔山街巷（同4-19）·日·外（本場對話均低聲）

龍虎瞪大眼睛：啊？他是盧永海？！

老六疑惑地：別告訴我你不認識！

龍虎：是不認識啊！認識還不得……

老六：怎樣？

龍虎：不是……我……他……

閃回（參見4-13）：

稍早前，朱家牌坊街，盧永海故意蹭了巧妹一膀。

巧妹：哎呀！

龍虎：我說你是啞子啊，平白無故撞了人，怎麼連句話都沒有？！

……

盧永海直視龍虎：沒啥。（陰森森地）虎哥……

閃回結束。

龍虎駭然：糟了！（要走）

老六一把拉住：哪兒去？

龍虎：鬆開！

老六：跟我上山見大當家！

龍虎：我……

老六：不敢去？你不是一直嚷著要見大當家的嗎？現在他要見你了，你又不去了？

龍虎：不是！我……哎呀，跟你說不清！我得去救人！

老六：救人？

龍虎：我……

老六：我跟你一起！

龍虎瞥他：信不過我？

老六：有點兒！

龍虎：信不過就滾蛋！別以為……（定住，愣愣低頭看）

老六手裡駁殼槍死死頂著他要害。

黔山街巷（同4-2）·日·外

盧永海帶三個精幹手下來到，觀察貼囍字的店鋪，視線掃過每個角落，先後看到守在不同店鋪附近的幾撥人，每撥人里都有人沖鏡頭輕輕點頭。

（OS）盧永海（低聲）：大喜日子，輕巧點兒。能不見紅就不見紅！

路口，紅姑強子巧妹經過，小盛子提個小簍跟他們相遇。

小盛子：羅紅姑！（驚喜）

紅姑：哎！真巧，又碰見了！

小盛子：新娘子好看么？

紅姑：別提了，什麼都沒看見！

小盛子：那就好。（走開）

紅姑：啊？好？（對小盛子背影）什麼都沒看見還好？

小盛子駐步回頭：我替新娘子叫好！（調皮地沖紅姑強子擠眼）

巧妹：替新娘子叫好？（追小盛子）哎哎哎，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正要跨入小盛子所在那家店鋪的盧永海聽見巧妹聲音，急忙隱蔽起來，痴愣愣看巧妹。

小盛子：你想啊，你們看見了，人家不也看見你們了？

紅姑：那怎麼？我們……（打量己方）我們怎麼了？

小盛子認真地：你說怎麼了？（看定紅姑）這麼漂亮，人家一看，一定講，喲，天底下還有這麼美的女子！這親娶早了！不幹不幹！

紅姑醒悟，對小盛子：油嘴滑舌！

強子偷笑。

紅姑虎臉看他：笑呢你還！（對小盛子）不理你了！

盧永海定定看巧妹（OS）：十成十的美人坯！我姓盧的今生今世一定要討她做婆娘！

小盛子偷笑著跑向自己店鋪。

巧妹也看紅姑偷笑。

紅姑：你也笑！人家講的就是你！（看小盛子）人家……

忽然，她看見店子門口的盧永海。

盧永海急忙閃身進店。

紅姑喊小盛子：哎……（皺眉，進退兩難）

綢布店·日·內

盧永海進入，從先進入的手下手裡接過個小麻袋。

店夥計上前招呼：客官看料子啊……東家大喜，小店整天讓利！小店的料子，貨色純正，還有東家親家幫著進的洋貨……

盧永海徑直踱入，看似不經意回頭一瞥。

視線里，三個手下已分別站在幾個顧客身邊，做隨時驅趕或下手準備。

盧永海：找賬房。

夥計一愣：賬房？

盧永海：送洋貨的，找賬房對賬！（懷裡抽出一張紙晃了晃）

夥計：送貨？不曉得啊！

盧永海：你要曉得，不就直接找你了？快！幫幫忙！賬房。

夥計：在後面，沒掌柜的話，不能……

盧永海：曉得！這點兒規矩還不曉得嗎！你去叫，我在這裡等！

朱家正堂·日·內

蒙紅蓋頭的新娘被牽引出來，眾人關注。

桂娘從另一邊扶著圍了圍巾幾乎遮住整張臉的「新郎」出來。

倆僕人扶朱世南坐定，魯師長被請跟朱世南並坐，沖王步雲示意。

王步雲會意，輕輕點頭，對眾人：各位貴客，貴陽黔山兩地，相隔不算遠，嫁娶習俗卻不大一樣。今天的喜事啊，咱們兩邊都就和，由我們師座，也就是新娘的舅父，代表新娘的高堂受禮……

朱世南皺眉打量「新郎」，又看魯團長，發現魯團長也是一臉疑惑。

桂娘全看在眼裡，急忙接住王步雲的話：不光習俗不一樣，水土還不大一樣呢！新郎這趟去的，回來就著風寒了……（沖眾人施禮）對不住，對不住……

眾人釋然。

魯師長叨咕：風寒？

黔山街巷·日·外

龍虎老六直撲鏢局方向。

老六：盧永海故意招惹你妹子？

龍虎：我看像！

老六：你怎麼曉得不是沖你？

龍虎：那就更不能讓我妹子……他們都不知道，我……

老六：明白了！但願你講的是實話！

龍虎：不用但願，就是實話！

綢布店·日·內

掌柜出來：哪位送貨的？

盧永海走近：掌柜的還是賬房？

小盛子進來：掌柜的！（拎小簍子過來）

盧永海：哦，掌柜……

掌柜疑惑地接過小盛子遞來的小簍，揮手打發，對盧永海：請問……（忽然皺眉）送貨的？

盧永海攏掌柜奔櫃檯深處：借一步說話。

黔山街巷·日·外

紅姑忽然停下，強子巧妹跟著停下。

強子：又怎麼了？

紅姑：不對！那個人不對！

強子：哪個人？

紅姑：就剛剛看娶親時候，撞了巧妹那個！

巧妹：怎麼了？

紅姑：我剛剛又見他了！就遇見小盛子那會兒。他往小盛子他們店裡去呢！

強子：那有什麼，人家去店子里……

紅姑：那是綢布莊，他一個大男人……

強子：男人就不能進綢布莊了？我還想進呢！

紅姑：你進綢布莊？做啥？

強子：我……

巧妹：姐，你是真痴還是假傻啊？強子哥進綢布莊扯料子，還能做啥？

紅姑羞澀地低頭，忽然又抬頭：還是不對！那些人不善！

巧妹：不善？

強子：哎呀，我看你，就是多心，善不善的，關咱什麼事啊。

紅姑：是不關咱的事，可那人……（看他們）想想，他剛剛看虎哥的樣子，看巧妹的樣子……

二人疑惑。

綢布店·日·內

盧永海把掌柜攏到櫃檯深處，手裡小麻袋輕輕鋪在櫃檯上。

掌柜：有話快講！

盧永海低聲：痛快！那不廢話了！（湊近，更低聲）借幾個錢花花。

掌柜僵住，看他，緊張地：多少？

盧永海把麻袋緩緩推向他：多少不在我，在你！

掌柜看麻袋。

特寫：麻袋緩緩推向他，盧永海原先攥著袋口的手卻沒動，黑漆漆的駁殼槍一點點露出。

掌柜開始顫抖：這……這這……

盧永海低聲：我不怕動靜大，你還得做生意吧？

掌柜：賬房……賬房鑰匙……不……不在身上……

盧永海輕輕按他肩頭：別慌！（無聲扳動槍機）想明白再講！

小盛子忽然闖來：掌柜的，剛剛忘了，找的錢……

盧永海飛速拿麻袋蓋槍，可還是讓快速奔來的小盛子看見了。

小盛子僵住：掌柜的？

掌柜：盛盛盛……

小盛子明白過來：土匪啊！（轉身猛跑）

店裡聽見他叫嚷，立刻響起驚叫。

盧永海一拳打翻掌柜，轉身揮槍對準正往外跑的小盛子：截住！

店堂里的手下聞聲立動，甩開驚恐的顧客，齊齊撲向小盛子。

盧永海轉身槍指掌柜，麻袋杵過去：裝！快點兒！

朱家正堂·日·內

司儀喊：一拜天地……

朱世南如釋重負，魯師長心不在焉，桂娘緊張至極。新娘機械，「新郎」猶豫。

綢布店·日·內

兩土匪把小盛子按倒在門檻上，小盛子拚命掙扎，撞向有些活動的門檻。一土匪重心腳正踩門檻，這一晃失去重心歪倒。

小盛子趁機翻身，狠狠咬另一個土匪的手。

土匪痛楚的叫聲中，後堂掌柜顫抖的從牆上摘下一環鑰匙。

盧永海循聲向外看。

綢布店附近街巷·日·外

小盛子拚命逃出，高喊：有土匪！土匪！

踩門檻倒下的土匪爬起，舉槍對準小盛子。

盧永海「別開槍」的喊聲幾乎跟槍聲同時。

小盛子趴下。

紅姑等所在街巷·日·外

幾人聽見槍聲，定住。

強子巧妹都看紅姑。

紅姑：看我幹嗎？

強子：讓你猜中了！

巧妹駭然，強子焦慮。

紅姑咬嘴唇，聆聽。

龍虎鏢局所在街·日·外

鏢局在望，老六和龍虎都聽見槍聲，齊齊站定尋找方向。

龍虎指側面一方向：那邊！（跑去）

老六：哎！（緊跟）

朱家正堂·日·內

司儀喊：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齊齊向朱世南和魯師長拜下。

綢布店·日·內

四下傳來幾聲槍響。掌柜顫抖不能動彈。

盧永海惱恨地：媽的！（槍指掌柜）哪兒？

掌柜哆哆嗦嗦指一個柜子，盧永海從他手裡抄過一環鑰匙，又旋即甩給他，撇手一槍。

啪！掌柜渾身一蹦，癱軟。他指的那個柜子的鎖崩斷。

龍虎鏢局後堂·日·內

錢大勇跑來，朱子楨急切地：哪兒響槍？

錢大勇：不曉得，不遠，不像是你家那邊。

朱子楨：你就不能探清楚點兒？

錢大勇：要去你去，我還要命呢！

朱子楨：你……嗨！

錢大勇：放心把少爺，就算辦不成喜事，也不至於開打吧！

朱子楨翻他：鬼曉得！（低聲叨咕）老天爺，可別惹大了！

朱家正堂·日·內

司儀喊：夫妻對拜……

朱世南有些緊張，魯師長也盯著蒙頭蓋臉的「新郎」，瞟一眼細心觀察的王步雲。

「新郎」新娘都猶豫著轉身，呈面對面。

新娘不禁扶蓋頭，似乎想看一眼。

「新郎」急忙低頭鞠躬。

新娘緩緩放下欲揭蓋頭的手。

紅姑等所在街巷·日·外

槍聲此起彼伏。不遠處響起警哨和隊伍跑動的聲音。

強子拉扯紅姑：快回鏢局！

紅姑：你帶巧妹走！我去看看小盛子！（掙開強子調頭跑開）

強子：嘿你！認識人家是誰啊？

紅姑不回頭：不認識就不管了？！

強子：你也得管的了啊！回來！

紅姑不回頭：帶巧妹走遠遠的！

巧妹：姐！

紅姑回看她一眼：千萬別來！

強子：紅……

還沒喊完，巧妹就猛搡他：真呆啊你！快去啊！

強子：我……你……她……嗨呀！

巧妹：你是不是男人啊？去啊！我沒事！

綢布店·日·內

盧永海大把大把往麻袋裡掃銀元鈔票，落下不少。

手下甲跑入：狗子來了！

盧永海：走！有多少算多少！（麻袋丟給對方，疾出）

朱家正堂·日·內

眾人紛紛向朱世南魯師長道賀：「恭喜恭喜啊」、「多福多壽」、「早生貴子」……

朱世南忙不迭應承，魯師長跟著。

「新郎」丟開拉新娘的綢帶，匆匆奔後堂，引來有些客人好奇的目光。桂娘忙拾起綢帶引導新娘往後去。

王步雲疑惑地看「新郎」消失的地方。

一小軍官疾入，在他耳邊低語，他臉色大變，低聲吩咐兩句，小軍官疾去。

王步雲湊近魯師長低語。

魯師長：什麼？

朱世南：怎麼了？

魯師長低聲：土匪。

朱世南大驚，失聲喊：土匪？！

眾人頓時炸窩。

剛剛轉到後堂的新娘聽見，一把扯了蓋頭，露出俊俏中透著精明的臉蛋眉眼：土匪？！

桂娘急忙扯過蓋頭給她蒙上：哎喲新娘子，可不敢自己扯啊！

新娘不滿地：什麼鬼地方？是不是天天鬧土匪啊？！

街巷·日·外

紅姑猛跑，強子追不上。

一隊警察從紅姑眼前路口跑過，紅姑追過去喊：那邊！

警察跟沒聽見似的不理。

紅姑：嘿呀！這些人！

強子追到：回去吧！

紅姑：你沒看見，他們都不管！穿號衣的，是不是該管事兒？

強子：他們都不管，咱就更……

紅姑：就更得管了！（跑遠）

強子：紅姑！（咬牙追去）

朱家桂娘房間·日·內

陳設簡單，房間卻不小，顯然桂娘享有主人般的待遇。

李林青急匆匆卸裝。

桂娘：大恩大德，我老婆子就是當牛作馬……

李林青：別廢話了！趕緊想法穩住老伯和新娘！我去找子楨！

桂娘：還是先別出去吧，鬧土匪了！

李林青一凜：鬧土匪？那更得去找了！（疾去）你派出去的人有武器沒有？

桂娘：武器？啥叫武器？

李林青：哎呀，就是帶槍了沒有？

桂娘：家裡哪兒有槍啊？

李林青站住，不解地盯跟著站住的桂娘：偌大門戶，槍都不備？

桂娘：誰曉得，他們……

李林青：難怪人家揀這日子口兒來鬧你們！（疾出）

桂娘房間外小院落·日·外

院落僻靜乾淨，很小，沒其他正式房間。

桂娘緊跟李林青：你是講，土匪專沖我家來的？

李林青：你說呢？！弄不好，子楨……

桂娘：天哪！

李林青：喊什麼？！你趕緊……算了！還是我去吧！

桂娘：哪兒？

李林青：警察局！你，快，讓老伯找那個什麼魯師長，不是親戚么？就說土匪專門沖你家來的！別說我！快去！（消失在院外）

桂娘怔了怔，猛醒：哦！哦！！（疾去）

街巷·日·外

紅姑跑到出事那條街，土匪們正往另一方向跑，手裡拎著大小不等沉甸甸的麻袋。

紅姑發現在蜷縮在角落的小盛子，疾近：小盛子！

小盛子一驚：紅姑？！你怎麼……

紅姑看見他腿上的血：怎麼了？

小盛子：土匪！

紅姑利落撕扯小盛子褲腿。

小盛子：做啥？

紅姑結布條給他捆紮：閉嘴！

強子趕到：跑了？

紅姑：救人！

小盛子：我沒事兒！

紅姑：什麼沒事兒！看這血流的！

小盛子：那也不能撕我褲子啊？

紅姑瞪他：那還撕我的啊？

小盛子怔住：啊……可……我……我就這一條褲子啊！

紅姑：腿要緊還是褲子要緊？！（發狠繫緊）

小盛子疼得咧嘴：好狠哪！

紅姑：忍著！（對強子）背上他去鏢局！

朱家大門·日·外

王步雲集合送親黔軍：檢查武器！

士兵們紛紛檢查槍支。

一警官從院內跑來：老總，我找王連長。

王步云：我姓王，恰巧是連長，跟我說吧。

街巷·日·外

盧永海一夥有人倒下，余者遭警察堵截，紛紛隱蔽，跟警察對射。

盧永海四顧，命令：往回！那邊！（反手對警察開槍）

街巷另一頭，老六龍虎一行趕到。

老六示意眾人隱蔽，對龍虎：盧永海過來了，看你的了！

龍虎：我？

老六把駁殼槍塞給龍虎：親手崩了他，我就信你跟他沒瓜葛！

龍虎抄過槍：愛信不信！（瞄準盧永海）

強子背著小盛子，紅姑掩著正奔來，進入龍虎視線。

龍虎放下槍。

老六衝手下示意，手下紛紛拔槍對準盧永海等。

老六偷偷從背後摸出匕首，對瞪著紅姑強子發愣的龍虎：怎麼，下不去手？

龍虎：等等！（對紅姑強子）快過來！

紅姑強子駐足循聲。

強子：虎哥！

紅姑搜尋，發現：那兒！（疾奔）

龍虎猛然舉槍：閃開！

盧永海看見龍虎，也舉槍。

啪啪！幾乎緊挨著的兩聲槍響。

子彈在空中相向滑過，盧永海就地翻滾，手裡麻袋舞起。

噗，子彈鑽進麻袋，裂出個口子，幾枚銀元漏出。

盧永海射出的子彈擊中龍虎手裡的槍，龍虎歪倒，槍脫手。

紅姑強子齊喊：虎哥！

老六等沖盧永海開槍，盧永海手下跟來，跟他們對射。

盧永海未及起身，就又開槍。

龍虎去夠落地的槍，盧永海子彈打到附近，他連連縮手。

紅姑：小心！（掩住強子）

龍虎：趴下！（又夠槍）

盧永海又一槍，地上的槍跳開，龍虎施展功夫騰挪躲閃。緊接著又兩槍，阻隔龍虎夠槍。

紅姑對龍虎：快跑！

龍虎看她，靈機一動，騰身平握出腿，把槍掃向紅姑：拿槍！

盧永海沖龍虎開槍，龍虎翻滾躲避，喊：快拿槍！

紅姑定定神，衝過去抄起槍，指向盧永海。

盧永海一驚，急忙跳開。

紅姑扣扳機，可扳機已被打壞，扣不動！

紅姑驚叫：不行啊！

盧永海騰身而起，槍口轉向紅姑。

紅姑把槍狠狠擲出，盧永海飛腿踢開。

啪！

子彈在紅姑身邊炸開！

龍虎紅了眼：王八蛋！沖我來！

強子放下小盛子，撲過去護紅姑。

紅姑一腳踹開他，使他躲過致命的子彈。

老六等沖盧永海開槍，盧永海躲避。

紅姑撲住強子，忽然扯開衣領，露出粉嫩肌膚。

強子：做啥？

紅姑：別看！（捂住強子眼睛）另一手從衣領內層翻出，一甩一彈。

慢鏡頭特寫：紅姑指間，飛出一根看似普通的縫衣針，閃著詭異的光芒直撲盧永海（伴隨放大了的細刃破空聲）。盧永海根本沒防備，再舉槍要扣動扳機的瞬間，縫衣針鑽入他另一側肩窩。

「啊！」盧永海驚叫，槍打偏，人坐倒，捂住胸口，極痛楚。

紅姑鬆口氣，扣回衣領，放開捂強子眼睛的手。

朱家正堂·日·內

賓客散盡，一片狼藉。

朱世南驚恐焦慮地把門觀望。僕人們戰戰兢兢收拾殘局。

魯師長叫住僕人：哎，別把老子的茶也撤了啊！

僕人：給您換新的。

魯師長：哦，那好！再拿點兒點心！狗日的土匪，害老子連喜酒都喝不成！

朱世南：哎呀魯師長，你看這……

魯師長：慌什麼，我帶來的那個王連長，可是打仗的好手！有他領隊，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朱世南：連長？（不滿地欺近）才是個連長？

魯師長：能跟著本師長的連長，會是一般角色嗎？

街巷把口處·日·外

王步雲跟隨行士兵吩咐了什麼，士兵們有序散開，迅速找到有利位置，瞄準傳來槍聲的街口。

警官（同4-47）：王連長，咱不過去？

王步云：你不怕死你去！

警官：這……

王步云：這什麼？沒聽見，槍聲越來越近了？說明你們的人正追他們，追成了。過不了半根香煙工夫，他們就會到跟前，我的弟兄們以逸待勞，瞄的准，打的狠……

警官：可我們……

王步云：你們怎麼？張警官，我們這可是賣著命幫忙哪！

張警官琢磨一下，又聽槍聲，勉強點頭。

王步雲輕輕拍他：放心，錯不了！（摸出香煙遞過去）抽一支。

張警官：不敢不敢！

王步云：抽吧！也計個快慢。看我講的對不對，半根香煙工夫。

槍戰街巷·日·外

盧永海拼力翻滾，前後開槍，口鼻不住流血。

老六們看著納悶，龍虎已跟紅姑強子聚攏在一角落。

龍虎看盧永海：他哪兒傷了？怎麼不見傷口？

強子看紅姑。

紅姑：看我做啥？好看哪？

龍虎強子齊聲：是好看啊！

紅姑羞嗔：沒正經……（瞪二人，厲聲）都沒正經！

街巷把口處·日·外

張警官給王步雲點煙，自己也點上。

王步雲輕飄飄走開：等著吧，我溜達溜達。

張警官：王連長……

王步雲不回頭擺手：到時候，別忘了我這幫弟兄啊！（走開）

張警官：王……（見王步雲根本不理會，漸漸走遠，嘆息）這……（擔心地看街口）嘿！

街角店鋪門前·日·外

王步雲踱到，槍聲在耳。

店鋪門窗緊閉。

王步雲輕蔑地笑：至於嚇成這樣嗎，不就幾個土匪嗎！

忽然，李林青出現在不遠處的巷口，接上話：匪患雖為肘腋之痛，可發作起來，到底還是難受啊！

王步雲驚看，辨認。

李林青：這麼快就不認識了？王連長？（踱近）

王步雲皺眉：看著面善，恕我眼拙……

李林青走近：貴人多忘事啊！（伸手）李林青。

王步雲恍悟，自責地：哎呀！（使勁拍腦袋）罪過罪過！（急忙草草跟李林青握手，隨即敬禮）卑職……

李林青：哎哎哎，不來這個！（拉下王步雲的手）來剿匪？

王步云：任務還沒展開，真正的清剿還要等一陣子。

李林青指槍聲方向：那這是……

王步云：哦——碰上了，幫忙。

槍戰街巷·日·外

盧永海手下聚攏著吐血不止了盧永海：當家的！

盧永海：別管我，快走！（指老六一方）他們還好對付些！

手下甲：不行啊當家的！

盧永海：打過去！他們子彈也不多了！

手下乙：一起走！

盧永海：你們走！我對付狗子！

手下甲：不行！

盧永海吼：走！

龍虎帶強子紅姑要走，老六手下槍指他們：別動！

龍虎指強子背上的小盛子：沒看見傷人了？！

老六：沒看見。

龍虎氣結。

盧永海舉槍對準自己腦袋：快走！

手下痛惜地離去，沖老六等開槍。

老六龍虎等急忙迎戰。

盧永海猛起，嘶喊：衝出去！給老子報仇！（瘋狂沖向警察，不停開槍）

紅姑驚駭看他背影和一路灑下的血跡，叨咕：這傢伙真硬！

強子：啥？

紅姑：沒啥。（深情看強子）沒傷吧？

街角店鋪門前·日·外

李林青：等大功告成，一起喝一杯？

王步雲想了想：大功不敢說。幾個土匪而已，要喝酒，卑職萬分榮幸，這就去！

李林青：哎，別，這不成擅離職守了么？

王步云：幫忙，（瞥槍聲方向）算不上職守。走！

槍戰街巷·日·外

盧永海奮勇沖向警察，警察反而膽寒，紛紛後退。

老六手下快沒子彈了，老六喊：留著子彈！（沖匪甲伸手）

匪甲會意，把槍仍給他。

他接住，旋即頂住龍虎。

龍虎：幹嗎？

老六對手下：走！

手下奔街口，盧永海手下們灑淚追過去，也不敢開槍了。

老六對龍虎：跟我回山寨，說清楚！

龍虎：說什麼呀？！（焦慮地瞥紅姑強子一眼）

強子：虎哥，你……

紅姑使勁拽強子一把，強子住聲看她，她沖強子輕輕搖頭。

強子不解，看老六，忽然驚訝地：我們見過！

老六愣愣看強子：沒見過。

強子：我想起來了！你……

龍虎低吼：閉嘴！

話音未落，手下們逃去方向街巷把口處傳來密集槍聲和慘叫。

幾人都驚駭看去。

第四集完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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