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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與女性(1):莎樂美,莎樂美!

露·安德烈亞斯·莎樂美,一位征服天才的女性。她是俄羅斯流亡貴族的掌上明珠,有懷疑上帝的叛逆,是才華橫溢的作家、特立獨行的女權主義者;她為尼采所深愛、受弗洛伊德賞識、與里爾克同居同游。她是19世紀晚期歐洲大陸知識沙龍所共享的「玫瑰」,她把自己人生最後的25年都獻給了精神分析;她不僅給精神分析貢獻了許多價值非凡的論文,而且還進行了具體運用。

弗洛伊德發明了精神分析,作為一門傾聽的藝術和科學。他是一位傾聽者,設法去聽和努力理解他所聽到的,而且他所聽的是在當時被很少關注的聲音——女性的聲音。他不像他的許多教授,他傾聽他的病人,尤其是女性的聲音,使他與當時的男性更加分道揚鑣。

弗洛伊德對莎樂美的思考有最高的敬意。他尊重她的工作,後來擴展到他在他自己嘗試分析女兒安娜之後,將安娜送去她那裡接受分析。

莎樂美關於女性說了什麼,讓弗洛伊德有所回應?弗洛伊德是一個平等女權主義者,確信女性可以做男性做得到的事情。莎樂美是一個女權主義分支的先鋒人物,她強調男性和女性之間的差異。她描述異性戀愛情作為一種聯結可以將兩種非常不同的性別聯合起來。如果弗洛伊德在此之前是站在平等女權主義者的一邊強調兩性的平等,以及要求平等受教育、平等的機會和政治舞台上的平等對待的話,他閱讀莎樂美使他意識到,支持差異不必等同於支持劣等,不必像魏寧格(Weininger)的作品那樣。

弗洛伊德不再滿意他先前的信念,認為男性發展的結論可以假定同樣適用於女性。既然現在對差異的關注不一定意味著誹謗性的類比,那麼當他談論性差異的時候,就不再有危險會站到輕視女性的魏寧格那邊。差異成了一個女性化的要求,致力於它是一種尊重的標誌。

許多當時的女權主義者們受到艾倫·凱(Ellen Key)的影響。她是一名瑞典作家和演說家,作品有《婦女運動》(The Woman Movement,1912)。她相信女性角色是母親,而且這一主要責任應該得到社會的大力支持和尊重。後來霍妮(Karen Horney)也擁護她,但是莎樂美沒有支持這種觀點。對凱和霍妮而言,母親身份是一個小女孩的野心,也是一個成年女性的成就。但是,沒有孩子的莎樂美看到作為一個女性有其他獲得滿足的可能性。弗洛伊德至少從莎樂美那裡學到兩件事情:第一,承認女性心理學與男性心理學的不同不一定是對女性的輕蔑;第二,女人能夠以一種男人不行的方式自我確定(self-assured)。他的論文《關於自戀》可以被解讀為對作為理想女性的莎樂美之性格的研究。

莎樂美獲得快樂和滿足的能力,令弗洛伊德及其他男人著迷。她自己就是完整的。弗洛伊德在《關於自戀》中將這一點評論為女性性格的精髓,並將它與正常男性的性格進行對比。弗洛伊德論述,對男人而言,贏得漂亮女人是關鍵的。男人想要去愛,女人想要被愛。男性放棄他的一部分自尊去理想化女性。女性受到男性的愛的支撐而保持了自己的自尊。這一公式刻畫了弗洛伊德與他所愛的女人之間的關係,尤其是莎樂美。

比如,當某次她沒有參加周三晚間的系列演講時,他寫信給她(Pfeiffer,1966):「我很遺憾我不得不寫信回復你,也就是說,你周六沒有來參加我的演講。我因此失去了我對固著的觀點……你寵壞了像我這樣持續想抱怨人類的人,你可以理解那些未被說出的話」(p. 13)。弗洛伊德重視她政治和科學問題上的意見。例如,莎樂美在一封信里這樣對弗洛伊德說,「昨晚你遞給我的那張紙條問我對周日的演講有什麼感想,我還欠你一個答案」(p. 12)。他給她的信揭露,關於她對政治議題的意見,他有類似興趣:「但是仍然,一個人禁不住感到有一種隱蔽的慾望想要知道在另一個人看來整件事情是怎樣的,這個人是一個男性或女性法官,而我坦白,我會最愉快地將那個位置委託的人是你」(p. 17)。同時,他對她的科學作品也很感興趣。對於她提到的正在寫的一篇論文,他回復說:「假如你曾背誦《肛欲和性慾》(Anal and Sexual)一文的話,兄弟們也會想要聽聽」(p. 19)。

關於這篇論文,她在1919年10月19日寫給他:

在我看來總是這樣的,由於我們的身體必須為我們扮演雙重角色,由於它既作為「我們自己」,同時也是外部現實的最直觀的部分(most immediate piece),我們會依照外部世界其餘人一模一樣的風格,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強迫調整自己——因為這個理由,它只能在我們自戀行為的道路上陪我們走一小段。如果它被灌注了超越這個點的力比多(「過度被喚起」),那麼它就會以不舒適的張力來回應,然後擺脫這部分過量的力比多,也就是說,會以與我們不太一致的方式行為,並且跟我們進入一種很壞的關係中。(pp. 25-26)

他回應她對《關於自戀》的詳細評論時說:「我不把你對自戀的評述理解為反對,而是作為一種試圖就這個主題做進一步概念化和事實澄清的激勵。我同意你所說的,但是無法解決你提出的問題。」(p. 26)他最強烈地需要她的意見的時候,是當他提出新概念的時候:「這篇關於無意識的論文,會包括對這個術語的新定義,實際上相當於一次重新聲明。我必須詢問你就此的觀點」(p. 28)。他不僅想要她的意見,他還渴望確認:

你知道如何澄清和鼓勵。我不會相信,尤其是在我當下的孤立狀態中,精神分析會對另一個人意味這麼多,或任何人能夠從我的文字中理解這麼多。而與此同時,你用一種微妙的方式指出缺口變得明顯的地方,以及哪裡需要進一步的論證。(p. 35)

他視她為他最敏銳的讀者:「我還沒有收到關於你對無意識論文的看法的信。實際上,在那篇論文中有個地方我非常想知道誰會是第一個看出其重要性的人。我肯定那將又一次是你。」(p. 39)

最重要的是,他倚賴她的理解,幫助他琢磨出如何進行下一步思考:

我不相信,有任何風險你會誤解我的論點。如果這樣的話,那一定是我們之間的誤解,在這種情況下,是我的錯誤。畢竟,你是一個最卓越的「理解者」,而且你的評論是對原作的擴增和改進。隨後你跟隨並添加遺漏的東西,在那個基礎上,把原先孤立的部分放回它合適的上下文中。我不是總能理解你,因為我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適應,可能受不了強烈的光或者廣闊的視野。但是我沒有變得像一隻鼴鼠那樣,無法享受更強光芒和更廣視野的觀點,甚至去否認它們的存在。(p. 45)

但是,不只她對他作品的意見讓他感興趣,他也重視她的貢獻:

你的手稿已經收到了,現在在編輯手裡,他們向你傳達謝意。在我看來,這是迄今為止你給我的最好的東西。你驚人的、敏銳的理解力和令人欽佩的從調查篩選過的材料中進行整合的天賦,在這個作品中獲得了極好的表現。(p. 36)

最生動的要數弗洛伊德對莎樂美1916年的論文《肛欲和性慾》的著迷和尊重。他兩次提及它,超過任何其他作者的任何作品。他在1920年《性慾三論》(Three Essays on Sexuality,1905b,p. 187)再版中附加的一段長腳註里使用了它。這是他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與《夢的解析》及《自我和本我》同樣重要,在教學和引文中都常被使用到。因此,弗洛伊德基於莎樂美的作品加了這麼長的一段附錄,傳達了他的信念,即不僅只是他,而且所有分析師都可以向她學習。

這一段友誼是基於順從女學生和權威男教師的模式嗎?有些女權主義者堅稱是這樣。但是,莎樂美在1921年寫過一篇關於自戀的論文,作為對弗洛伊德1914年這一主題論文的回應和糾正。莎樂美說道:「不要期待我會把弗洛伊德對女性力比多的描述太當真,一種強調陰蒂性慾到陰道的被動性觀點。」(pp.9-10)她不僅不同意孩子是陰莖的替代品,她對母親體驗的理解也很不一樣:「正是這一行為滿足她幾乎到了雙性戀的程度,但是另一方面,讓她保持在原始自戀中:因為世上沒有別的哪個地方可以像在這裡一樣只看見自己作為母親的形象,她生育了自己,並一直自我哺乳」(pp.11-12)。這種自我滿足、自我養育的母親是弗洛伊德對無私母親的理想化的完全對立面。不管弗洛伊德說對了沒有,重點在於莎樂美是準備好而且能夠呈現其觀點的,對反對弗洛伊德完全不感到抱歉。這種果斷並沒有以任何方式破壞他們挑釁的和相互智力促進的關係。而在這篇論文之後,他持續地轉介病人給她,寫信給她談論關於他的工作和生活。也是在這篇論文後的1930年,他寫信給她說:「今天我指示我的兒子恩斯特(Ernst)從交由他保管的歌德獎獎金中轉了一千馬克給你。通過這種方式我可以減少一點點他們把這個獎項頒給我所犯的不公正」(p.190)。由此,他用行動和言語表達了他的尊重與感激。

弗洛伊德對她的工作、思想和創造力的尊重一直持續到他們1936年的通信結束,當時兩人都已經衰老,但還是繼續互相照料和關心著彼此。期間,弗洛伊德發展了自己的學識,以及與其他女性的友誼。

以上文章內容節選自《女性的力量:精神分析取向》第四章「弗洛伊德和女權主義:一份批判性評鑒」,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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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美]阿琳·克萊默·理查茲

編輯 | 世圖君

電影 ∣ 動漫 ∣ 心理 ∣ 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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