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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1600年關原合戰奠定了德川家康無可爭辯的地位,1603年,德川家康拜領征夷大將軍,在江戶(今日本東京)設立幕府,建立起統一中央集權的幕府統治,史稱德川幕府(とくがわばくふ,Tokugawa Bakufu)或江戶幕府(えどばくふ,Edo Bakufu),開始了260多年的統治。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德川家康的鎧甲)

江戶幕府時代是三大幕府之中制度最完善,國民最富強的一個時代,對後世的日本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德川時期的日本文化繁盛,成就斐然,中國儒學在日本的廣泛傳播,江戶學人對儒家經典的不斷鑽研,是一個突出的標誌。而其中《春秋》學的發揚光大,以及對德川幕府政治體制、施政技巧、思想觀念、思維方式的深刻影響,是極其重要的一部分。

德川幕府初期(1603—1691)的春秋學以幕府官學為主力,其代表人物是德川朱子學派領軍人物、幕府大學頭、著名的哲學家兼儒學家林羅山(はやし らざん)。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林羅山,1583年---1657年3月7日,他對德川幕府各種政策制定貢獻很大)

林羅山自小即表現出傑出的天才,1605年被藤原惺窩推薦給德川家康,以23歲的少年身份,成為德川家康的智囊。1607年他為第二代將軍德川秀忠(家康的三子)講學;寬永元年(1624年)時他成了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秀忠的長子)的老師,以後幕府的相關政治、公文文書起草他多有參與,著名的《武家法度》即出於他的手筆。

林羅山不僅僅在收集、校勘、刊刻、傳布《春秋》經學的相關文獻方面厥功至偉,而且直接開啟了日本《春秋》經學的考據風氣,使得儒學發展有了一個堅實的基礎。

後來,林羅山的孫子林鳳岡被賦予大學頭一職,擔任幕府學問的導師,並負責管理駿河文庫,林羅山的子孫及其後學,著作等身,成就蔚然,進一步促使朱子學派在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經學研究中一家獨大、風行草偃。

林羅山的立場、主張和身份,決定了他弘揚的《春秋》學的根本目的是維護德川幕府的穩定。

這突出表現在德川幕府的大名分封制度上。

《左傳 ·昭二十六年》記載:


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蕃屏周。

《左傳 ·僖二十四年》記載:


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

借鑒《春秋》學中這一原則,幕府依據大名(日本的封建諸侯)與德川家族關係之親疏,將大名分為親藩、譜代、外藩等不同類別,其中親藩與德川家的關係最近,而親藩中紀伊、尾張、水戶的藩主紀州家、尾州家、水戸家被稱為「御三家」(ごさんけ,Gosanke),他們既擁有德川宗家(本家)無後的時候的征夷大將軍順位繼承權,也統轄著關東地區和其他樞紐要地。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德川家徽)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德川幕府將軍世系圖)

這無疑是

從並建母弟以蕃屏周

封建親戚以蕃屏周

得到的資鑒。

其實,御三家一開始的準確概念是德川家康所指定的將軍家、紀州家、尾州家,水戶家則是世代作為副將軍,負責彈劾將軍的不正行為以及幕府與朝廷的溝通。將軍家絕嗣時的由誰繼承也是水戶家決斷的,但同時水戸家作為別格,絕對不可以迎入養子——這個制度中水戶家地位尊崇但又超然,在設計上十分精緻巧妙,這也和《春秋》學有關,暫不細表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戰國大名勢力分布地圖)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今昔道縣對照全圖)

清代學者顧棟高在《春秋大事表》中列出過20個曾經遷徙的春秋時期國家,而陳槃先生在《不見於春秋大事表之春秋方國考》中又增加曾經遷徙的春秋國家71個。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陳槃先生,1905-1999,著名歷史學家,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撰著繁富,持論惟謹)

德川幕府對大名僅次於處死的最嚴厲的懲罰措施是「改易」「改易」本來是對官吏、地頭的,但德川幕府把它用到了大名也就是諸侯的身上,「改易」又被稱為「除封」「領地召還」,其本質是解除將軍和大名的主從身份,剝奪大名的武士身份,沒收其領地和住所。

伴隨改易的是轉封,即大名領地的更替,又被稱為移封。德川幕府往往出於軍事原因、政治原因、法律原因對大名進行改易和轉封,生殺予奪,操之於江戶的將軍,使得大名的地位與戰國時期完全不同。


德川幕府對大名進行改易和轉封的理論依據也是《春秋》學,但這只是技術性借鑒,與春秋時期諸侯的遷徙的真實原因完全無關。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大名分封、改易、轉封的理論基礎

(德川幕府日本畫)

德川幕府初期的《春秋》學,其本質就是其統治的理論基礎和技術借鑒,隨著德川幕府的發展,日本的《春秋》學也呈現出不同的面貌和特徵,這是後話,以後再細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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