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醒了?要把愛過的重新，再愛上一遍
主播清香為你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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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繩記事
早已不是結繩記事的年代
我卻對此生出莫大的興緻
為了彌補這個遺憾
我居茅舍著麻衣
素麵朝天
日夜不息地搓麻繩
結一個繩扣系住了一隻手
再結一個繩扣
系住了另一隻手
然後我成了結繩記事以來
最麻煩的事
怎麼解也解不開
變壓器
我總是容易對未知的
事物產生興趣
陷入對光明的依賴
和追逐
在夜裡撲向一束火苗
或者尋找溫暖的燈盞
只是我真的弄不清
一盞燈的構造
弄不清各式各樣的燈盞
的說明書
常常在白天就陷入黑暗的困頓
譬如
我一直沒有見過
變壓器
不知道它居於燈的
哪個位置
屬於怎樣的構造
我的身體里沒有變壓器
自然無需調試
只是偶爾被外物撞擊時失控
伴有驚人的力量發生
一封信
一封信的信紙
有摺痕
嶄新的或經久的
信是展開的
每一個字都歷歷在目
一封信的用意明了
一封信的歷時曲折
一封信輾轉三十年才寄出
寫信的人把每一個字
小心地揉開
信紙有摺痕
信是展開的
信里的人長得年輕
信里的每一個字
也長得年輕
一封來歷不明的信
可以去向不明
一封被雨點打濕了的信
只能交由寫信的人
一封信寄出總有一個去處
一封石沉大海的信
大海便是最佳的閱讀者
餘生
在奔涌的潮水跟前
悲哀消失
巨大的問號遮蔽了
天空的眼睛
與所有的遺落相比
餘生便於攜帶
我把自己的餘生
鋪開
像觀察一片
脈絡分明的樹葉
細睹劫後餘生
我把自己用舊了
從哪兒來就該到哪兒去
我能辨認每一條路
卻不知腳的脾性
時而輕言細語
時而粗聲大氣
我把自己用舊了
身體的空成了天然的倉
我厭惡臃腫而從不傾倒
對已經度過的半生
拒絕認錯
哪怕錯誤已經將我推翻
變成另外一個人
被更新的春天
當消失已經發生
誰會問及
一顆星星的去向
就像白天被夜晚覆蓋
存在輕易地變成了疑問
我站在今年的春天
凝視一樹怒放的花
掛在嘴角的微笑
可以偎依的臂彎
一起說明瞬間
究竟盛放了些什麼
作為親歷者
我常常淚流滿面
倒退著
站在一個個被更新的春天
等待撒下的砂粒長成草籽
在春天
被念及的死亡
始終生疏
一寸寸地靠近
好比
時間生長
等待撒下的砂粒
長成草籽
與樹同眠
一個午後
與一生
沒有區別
在我消失之前
在我消失之前
要把愛過的重新
再愛上一遍
光線紛飛
掉落下多少影跡
拾起哪一串
可以戴在頸項
手腕
還是指間
掃除，多熱烈的舉動
那些遺落的
蒙了塵的
羞怯的
打著趔趄的
再度轉身
我註定抑制不住
一生的閘門
如果生活只有韭菜葉那麼寬
去園子里割韭菜的
不是我
傍晚，我開始清洗
有來歷的韭菜
曾經的碧波蕩漾
泛出萎黃
命運這把刀
從來缺斤短兩
韭菜被切開
越細碎，味道
越濃烈
無處不在
如果生活只有韭菜葉
那麼寬
也得踩在上面
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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