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籽蝦的鮮用油逼出，香和鮮滲人莧菜

端午當天是要吃五紅。

家裡的廚師抑或廚娘要扳著指頭算五樣：莧菜、河蝦、黃魚、烤鴨、紅油鴨蛋、黃鱔、雄黃酒等等。

鄉風總是相通的，從東到西，不管哪裡，莧菜總是五紅里的頭牌。我是這麼考慮的，一是端午時節，素菜里紅顏色的少，二是素菜比後面的什麼河蝦、烤鴨便宜嘛。所以，莧菜一直是端午五紅的首選。

人紅是非多，菜紅，那就在你想避暑、辟邪什麼的時候出來擔當，也算是當紅不讓。

莧菜，有的地方叫雁來紅，紅是它的招牌。葉子百分之八十的地盤是紅的，有時連梗幫都是紅的。小時候，我常常會將它和胭脂草搞混。小女生會用胭脂草抹腮幫，黑的變紅了，白的也變紅了。

有的女生將胭脂草夾在書的頁頁之間，過不久，胭脂的紅就褪了，留下很滑指頭的細粉，令人想起凝脂。或者不適合保存，或者是保存的不當，女孩常表現出遺憾。

我想，這有什麼，我們家的紅葉的菜多了去呢。給班裡的女生每人送2棵，讓她們去臭美。好在只是想想，要是真拿一籃子來，不知道要鬧出怎樣的笑話。

不大喜歡吃莧菜，因為莧菜沒有本味，就像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因此，人們常常要在炒莧菜的時候放點蒜瓣，以提升口味。要是不放蒜瓣，進嘴焉焉的，爛爛的，一點沒有味道。

在一個嘴裡寡淡的時候，再吃一個沒有味道的菜蔬是件折磨人的事。因此，大部分的莧菜是餵豬的。後來，有一種專供豬吃的莧菜出現了，村裡人叫它豬莧菜，個頭是莧菜的幾倍大。豬莧菜擠兌人莧菜了，莧菜種得很少。

彷彿莧菜是用來臆想的。多年前，常見鄉鄰用炒莧菜的湯淘飯、撈麵。湯汁將飯粒、麵條染得紅紅的，像吃了一碗的葷腥菜。

看著有這個感覺，吃的人應該也有這麼個聯想。牽扯到出家人是不吃莧菜的，印象中莧菜歸類於葷菜，想想也有道理。

假如端午只上四道菜的話不用奇怪，你一定吃到了一菜兩紅「籽蝦炒莧菜」。籽蝦炒莧菜是高端的吃法。將籽蝦的鮮用油逼出，香和鮮滲人莧菜，用的是袁枚的絕招：有味使之出，無味使之入。操作得好，大可冠以古法燒莧菜。能歸到私家的序列。

有大棚了，莧菜可以提前到春節的時候吃。莧菜小小的，嫩得紅紅綠綠，樣貌楚楚，說是嘗鮮，並沒有四月里、五月里、六月里的莧菜好吃。人們說六月里的莧菜雞肉香。也有人說：六月莧，好當蛋，七月莧，金不換。這時才覺得自己看岔了，至少當年看莧菜的眼神不對。

前年在靖江的一家酒店吃飯，最後是道莧菜湯，清清的湯里飄著一棵樣貌楚楚的莧菜，滋味和形態，美到能記一生。

小滿食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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