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看不懂紅樓夢，看懂已非少年時！

「紅樓一夢，並非全都是情與欲，也有道德人倫。」（圖：網路）

由「命」的存在，會衍生出一個殘酷卻無法規避的問題；我們到底是否存在？又或者說我們是否有存在的價值？難道說我們所有的行為、選擇都只是來自高緯度的操控？

所以，西方哲學發問：「我是誰？」

但實際上這個著名的哲學提問在東方文化里答案必然只能是：「我就是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是真實存在，有自我情緒、選擇權利的個體。於是，佛家講：「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這之間的差別就在於，東方文化一定是承認那個類似靈魂的「我」或者「識」的存在。所有外在的一切不在「我」的掌控之中，那麼認清「我」的處境，去慎重著謀劃未來。哪怕不能改變「命運」，但至少來說「我」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處在這樣的處境，每一步「慎重」之後的「選擇」，是不迷茫、不糊塗的。

所以，宋儒只說「立命」，不談「改命」。這一個「立」字，就是對那個「天意弄人」能夠進行對抗。

而如何與天爭「命」？所有外在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只有不斷積累、充實並打磨自己。

而這種積累就是「學習」，打磨、歷練，在儒家叫「修身」，在佛門叫「修行」，在道家就叫「修鍊」。

弄清楚這些，我們再回過頭討論《紅樓夢》：從一開始就給出了結局，然後劇中人茫然不知。無論富貴貧賤，不分男女老少，更不追究什麼是非善惡……喜怒哀怨之中不明就裡。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結局，誰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就走到了這個局面。

可是，著一切怪誰？

曹公說：欲知目下興衰兆，須問旁觀冷眼人。

說到底，全都是咎由自取。

即便是賈雨村這等志向不凡之人，作為豪門之外的旁觀者，卻對「智通寺」門前那幅「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稍感興趣，便有些厭煩。於是，戲裡戲外，到底誰是看客?而誰，又不是戲中人？

「紅樓一夢」，何處為「夢境」？一場夢遊太虛，可話里話外全是注號、銷號。所以，這幻境本身不在警幻仙姑處，而是那個偌大的金陵城。於是，榮寧二公托警幻仙姑提示賈寶玉，仙姑便將「命冊」容他一看。為何？

因為賈寶玉平生喜歡雜書。詩詞歌賦讀盡，偏偏不學道理。而恰恰，那聖賢書中的「道理」，講述的就是走出這道「幻境」的法門。

「讀書改變命運。」警幻仙姑雖不能明言，但本身就是在「勸學」。因為「文以載道」，這個「道」講述了這世界的規則，教授了天下人修身、修行，乃至於修鍊的路。

於是，一個人要不想被「命運」玩弄於鼓掌之間，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那麼不讀書怎麼行？

而這，也正是中國古典文化的精髓所在。不是規矩限制，也不是什麼口頭上的道德仁義。但卻是那個佛門所謂「中土難生」的根本，也是那個之所以稱之為「神州」的來由。

如果說西方文化給了人希望，再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審判」將世人震懾。那麼中國文化則是給天下人定出一個人的基本底線，並傳授一個「超脫之法」。於是這就是那個「天朝上國」，她本身就高於別人一等。而無論她的位置是不是中央，天下四方的人要衝破那道枷鎖，要找到那個對抗命運捉弄世人的法門，都得來此學習。

而《紅樓夢》本身所要陳述給人的就是這個悲劇：不知什麼叫「命」，不知讀書如何改命。曹公一番筆墨，寫的也絕不是一場自我憐惜。而是以一個「反面教材」提醒天下人這種「迷失」的可憐以及可悲。

可惜，如此經典的一部《紅樓》，明明是在陳述讀書要讀聖賢書。然而我們這一個時代的人，除了糾結其中的哀怨憂傷，就是沉迷於其中的詩情畫意。於是，戲裡戲外全都是夢：順著性子、情緒、慾望……被牽引著，在那個「造化弄人」里顛倒情迷。總之，不學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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