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之殤：我的岳母我的娘

最新 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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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岳母我的娘

文 ▏香煙之殤圖片 ▏網路

這是一棟七十年代的破舊瓦房，屋頂的瓦面參差不齊，部分地方呈不規則塌陷，有的甚至可以看到裸露的檁條。面牆用青磚砌築而成，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磚體已然脫落成灰，撒在牆角的青苔上。木製的窗戶上，掛著成串的朝天椒，已被蛀蟲侵蝕的邊框，和重新鑲嵌的古銅色窗栨，顯得格格不入。屋檐下的台階，在雨水的沖洗下，早已坑坑窪窪。屋前的兩旁，除了一條2米左右的走道，剩餘的地方都種上了豌豆。瓦房一共有三間，右邊的是伙房，中間的堆放雜物，左邊一間住人。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虛掩的門，屋內岳母正往編織袋裡裝土豆。面對我的突然來訪，岳母先是一愣，接著一陣欣喜：「你，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我到竹根灘看一位朋友，順道過來看看您！」話剛出口，心裡便是一頓懊惱,自己連個謊都不會撒！15年離開竹根灘後，兩年里我除了因為工作偶然路過之外，很少在此駐足，更不談來看岳母。「既然來了，吃了飯再走吧！」岳母放下手裡的活，準備去廚房給我做飯。

「您忙吧！我站一會就走。」為了掩飾內心的尷尬，我連忙點燃一支煙。「少抽點，對身體不好！」「我知道，可也習慣了。」我輕輕吸上幾口，掩飾內心的不安。

「我放在門房的菜，保安都交給你了嗎？」岳母問。「收下了，謝謝您！」我一時不知所措。自從搬到小區後，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人把蔬菜送到門房，說是給我的。問了保安好幾次，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你來了正好，把這兩袋土豆拿回去吧！」我一時語塞，眼前浮現出一組畫面：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推著一輛三輪車，在城市的車水馬龍中蹣跚地前行著 ,她小心翼翼地避讓著來往的車輛，不時地數著一棟棟樓盤，唯恐找不到地方。

我把土豆搬上車，趁岳母不注意，在抽屜里放了兩千塊錢。汽車發動了，透過後視鏡看到岳母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不停地揮手，我一咬牙狠踩油門，汽車飛馳而去。此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埋在心裡的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閃現。

我是一個孤兒，當初與妻結婚時，娘家人基本上都反對，是岳母力排眾議把妻嫁給了我。婚後一年兒子出生，妻帶孩子我一人打工，日子過得舉步維艱，常常靠岳母的接濟才能勉強維持。我永遠也忘不了，03年那個下著大雪的早晨，岳母為了給我們送過年的物質，而摔斷了腿。這一摔不僅落下病根也帶來殘疾，除了影響走路，每逢氣溫驟降之時，便會疼痛難忍。

當年我曾在岳母的病床前發誓，一定出人頭地，讓她女兒過上幸福的生活。幾年以後我憑著自己的努力，打拚出一番事業。岳母欣慰地笑了，她常常在鄉親們的目前，一遍一遍講述著我們夫妻如何如何孝順，如何如何對她好。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眼中引以為豪的女兒女婿會在14年的春天，悄然上演了一場婚變。一切是那麼的毫無徵兆，等她知道真相後事情已經結束了。我猶還記得，她拖著一瘸一拐的腿，來的我面前：「媽不怪你！好好待你的孩子，遇到合適的，就找一個吧！……」「媽,對不起！」我大喊一聲，跪在岳母的面前。她老人家卻只是搖搖頭，嘴裡喃喃自語：「冤孽，冤孽！」

一年後我搬到城區，雖然經常會通過朋友寄些錢，但我再也沒有回去看過岳母。好幾次路過竹根灘，我想去看她，卻無法鼓起勇氣。儘管岳母不恨我，但我心裡的那份愧疚，久久不能釋懷。我多想拉著她的手，再叫一聲娘，可我真的能嗎？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再叫娘，可是她對我的恩情卻和天下所有父母一樣深。我覺得她就是我娘，一個時刻牽掛孩子幸福快樂的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