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娥》微信平台紅五月小小說大賽018號 張先軍：杏兒

張先軍（真名張先均），陝西省旬陽縣作協會員。作品散見於《小小說大世界》《未來作家報》《陝南文學報》《安康日報》《旬陽文藝》《小小說在線》《西北作家》《陝西小小說網》《當代漢詩》《北方詩歌》等報刊和網路平台。曾多次獲獎。

杏兒

張先軍

杏兒的蓋頭還沒揭，男人遠子就被持槍的白狗子，抓去當了壯丁。

公公婆婆撕心裂肺，哭得死去活來。杏兒清醒過來，擦乾淚水，她對二老表示決心，一定要把門戶撐起來，等待您兒子回來。

一年過去了，遠子杳無音訊。

兩年過去了，有人說，遠子可能在戰場上犧牲了。

公公婆婆對杏兒說，找個男人，改嫁吧！杏兒聽了，背過身去，抹了把淚，說，過兩年，再不回來，我去找，是死是活也得弄個明白。聲音哽咽，卻很堅決。

第三年的冬天，和遠子一同被拉走的堂弟安子回來了，帶回了遠子的一張身著國軍官服的照片，還有給雙親大人的一封信。

信上說，兒子忠孝不能兩全，因事業尚未完成，不能陪在二老身邊。安子為人耿直，勤勞樸實，代我孝敬二老。待任務完成，兒再回來陪同二老頤養天年。兒子跪拜。

安子介紹說，在我們投誠前的一個晚上，遠子大哥突然找到了我，讓我等這場戰役結束，去找一個解放軍的大官，自有安排。安子大哥當時已是國軍軍官了，從此不知去向。解放後，我找到了這個解放軍的大官，讓我複員，並派專人把我送回了家。

杏兒聽了，一臉的高興。心裡說，自己的遠子只要活著，幹啥都有昐頭。

從此以後，杏兒有啥事就叫安子幫忙，安子也嫂子嫂子的叫得很甜蜜。

一晃一年過去了，公公婆婆看在眼裡，生怕兩個年輕人干出亂倫的事。婆婆便試探杏子，說兒子已沒指望了，讓杏子嫁給安子，不耽擱你的青春。

杏兒聽了，哭得好傷心，埋怨道，我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安子人雖好，可他只是我的堂弟呀，你兒子還在活著，這秋收一過，我準備和安子一同去找呢。

麥籽下地了，對面山上的楓葉紅了。杏兒提出要和安子一起去找遠子。

安子這才拿出一封信交給杏兒，安子說，這是大哥給你的信，我怕嫂子當時受不了，沒敢給你，今兒個，到了不給不行的時候了。

信封原本沒封，安子己經看過了。信上說，杏兒，對不起！你是一位好姑娘，可我倆無緣，只能天各一方。我有很重要的任務去完成，可能一生不能回家。堂弟安子是一位靠得住的男人，你倆又同歲，我相信杏兒深明大義，和堂弟一起照顧好我的雙親大人，把我的門戶立起來。如果能回來，我跪地向您賠罪，加倍補償。拜託了。

杏兒看罷，抱住二老，哭作一團。

安子拉起杏兒，說，嫂子，對不起，我哥把這些話親口也給我說了，只是怕你不願意，我不敢告訴你。

杏兒把信撕個粉碎，急風急火地收拾行李，準備去找遠子。

安子這才給二老和杏子跪下說，大哥當時已經是一位國軍軍官的衛兵，解放南京後，就隨著國軍的官們過了台灣。

公公婆婆都是明白的人，心裡清楚地跟明鏡兒似的。兒子是真的指望不上了。二老拉著杏兒的手說，杏兒呀，我們兩老就指望你倆了，你就聽你男人的安排把，他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呀。

大年一過，二老給杏兒和侄兒安子辦了喜事，領了結婚證。一家四口，和和睦睦。小日子雖然緊巴，卻很快樂。

杏兒上有老，下有小，平平凡凡的普通農家。幾十年過去了，杏兒已成兩鬢白髮。人老了，不免容易懷舊，杏兒對安子說，聽說我們和台灣通信通航了，也不知大哥咋個樣子。忽一日，杏兒接到一封台灣的來信，不是別人，是遠子的。

杏兒傻了，不知所措，獃獃地望著安子。安子幫杏兒把信折開。信上有一句重要的話是，遠子要回大陸探親了。

二老天天念叨兒子，杏兒安慰說，遠子再不回來，我去台灣給您找回來。

又一個秋天到了，樹上喜雀喳喳地叫。杏兒接到電話，說有台灣的親人回來了。杏兒知道是遠子。

部隊和政府的人開著軍車，帶著遠子的妻子，兒女一大家子回來了。

遠子的骨灰上覆蓋著中國共產黨黨旗。

杏兒收到了部隊和政府給她的一筆不小的撫恤金，還有遠子留給的巨額遺產。

追悼會上，悼詞上說，遠子是一位優秀的共產黨員，為解放事業和國防事業，做出了特殊的貢獻。

杏兒在公公婆婆的墓碑的左下角，預留的立碑人的空位上，刻上了遠子一家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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