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頌」：都市煙火與人生悲喜

最新 05-24

《歡樂頌》在2016年引起的觀劇風潮似乎還未完全退去，《歡樂頌2》就已成為今年五月的收視熱門，成為國產劇初夏季的一大看點。在播映方式上與第一季不同的是，除了國內市場，《歡樂頌2》還在網路平台YouTube，以及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家播出，再次激發人們的關注和討論。

作為季播劇，《歡樂頌2》在人物和情節承續了第一季的設定，在之前近乎圓滿的結局和隱含的懸念里衍生新的故事。人們期待新季的劇情仍然圍繞愛情、友情和職場展開，女主角們在現實和理想交織的真實世界裡一路前行。不可否認，這種期待源自第一季以及主創團隊的良好口碑。但是，如果說第一季是國產都市情感劇的「清流」，那麼第二季的表現卻未能給人驚喜，甚至可以說乏善可陳。所以豆瓣上5.2的評分，並不讓人意外。人們經歷了當初眼前一亮的新鮮感，但隨著本季開篇缺乏緊湊性和節奏感的劇情緩慢推進，之前培養起來的觀劇興趣逐漸消退，淹沒在無關痛癢的風光拼貼和生硬突兀的背景插曲中。恐怕一些心急的觀眾，沒有耐心等到劇情有實質性的進展，便已經棄劇或者換台。

由於有了一個拖沓的開局，接下來的安排雖增加了新的衝突，但總體上也無太多新意。安迪仍然毫不費力地維護著她精緻的生活狀態和看上去並不刻意的優越感；樊勝美在上一季傾盡全力才得到一點家的溫暖，這一季又重回舊套路，經濟負擔再次成為她前進路上的重壓；小曲還在拚命追逐趙醫生，而後者繼續保持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來確保自己在情感關係上的優勢和主動權；邱瑩瑩面對新的愛情依舊沒有主見；關雎兒長期以來本份的乖乖女形象看上去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為了製造新的看點，於是安迪捲入遺產迷局。本來就衣食無憂的她輕鬆得到天價饋贈，與其他四人在經濟上的差距再次加大。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的是，樊勝美想要在上海擁有屬於自己的一處居所卻仍然遙遙無期。安迪的愛情沒有生計的困擾，只需在乎「感覺」，所以也就沒有太多懸念。但樊勝美和王柏川，因物質而生的種種煩惱，使他們之間的關係異常脆弱，因而沒有確定的未來。邱瑩瑩和應勤之間關於婚前性行為觀念差異而橫生的枝節，恐怕又將引起新一輪的熱議。

安全感，它一直是一個隱藏的話題，埋伏在22樓瑣碎的日常生活和分分合合的情感追逐里：安迪總是擔心無法處理好親密關係，所以她設立了重重防線來保護自己；曲筱綃只能用蠻不講理的霸道和撒嬌作為武器來「彌補」自己和趙醫生學識上的差距；樊勝美將對未來的期待全部寄望於找到一個可靠的男人；邱瑩瑩的不自信讓她無法確認新來的愛情關係里自己的份量；關雎兒努力地建立完美的價值標準，以免行差踏錯。每個女孩兒都在追求幸福，但在她們擁有確定的安全感之前，幸福還無從談起。可以肯定的是，五個人裡面，只有安迪對安全感的隱憂是可以忽略的，因為從觀眾視角來看，在她所有的情感和經濟關係中，她都擁有主控權。

作為一部都市情感劇，《歡樂頌2》並不具備批判現實的功能。嚴格意義上說，它並未遵循勵志劇固有的套路提供「雞湯」，相反，還有些讓人泄氣。這部引發爭議的話題劇，意義恰恰在於它成功地設置了社會性議題，用女性話題展現了男權社會的市俗面向和種種相矛盾的價值觀。無論是否認同，你都不能否認它們的存在。這些司空見慣的日常事實往往被我們忽略，直到在這部電視劇中集中體現出來，讓人猛然發現當下社會正在經歷急劇的變化，不斷衝擊原有的感知方式和生活模式。劇中趙醫生曾執著地追求「愛人要與自己在精神上相契合」的境界，但還是選擇了文化素養奇缺的愛人；苦苦打拚的都市奮鬥族，沒有經濟的保障，再怎麼努力，他們的愛情還是岌岌可危；精英階層想不明白的是，「房子有那麼重要嗎」？正如平民階層無法理解，為什麼辛勞的付出卻永遠追趕不上房價……編劇毫不掩飾對安迪們的偏愛，給予她們無數次被保護和被拯救的可能，同時也毫不留情地通過樊勝美們來暴露社會的殘酷，以及「青貧族」生存的無力感。

「歡樂頌」是劇中人居住公寓的名字，是她們在大城市共同的安身之所。至今人們還在討論，不同階層的五個女孩在現實生活中完全不可能相遇。但都市生活吸引人之處，就在於它將陌生人之間的交集變成一種可能。她們是否相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劇中那些或精緻、或沉重的人生，本身就是現實。

目前《歡樂頌2》的播映還未過半，期待之後的劇集給我們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