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搶劫我英雄救美，交往後一細節讓我發現差點被她害一生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流殤非夢 | 禁止轉載

人總是孤獨的。

那些在寂寞時光里陪伴過你的人。

每一個。

都應該被用心感激。

1

小魚鎖了空間。

我丟了手機，向後仰面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沒有出聲。

小魚問我說：「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你那麼拼了命地去愛她？」

我點了根煙，沒有說話。

耗子「切」了一聲：「什麼愛不愛的，凈扯淡，這玩意兒跟TM鬼一樣！」

我看了看窗外，那年北京的街頭，大雪莫名。

2

初識小魚，是高二那年分班的夏天。午休的時間，學校里靜悄悄的。她和耗子，兩個人鬼鬼祟祟躲在辦公室的窗戶邊上，伸長了手，拚命地往裡夠。

當時我並沒有吱聲，但作為一個正義感爆棚的人，回頭我毫不猶疑地向老頭揭發了他們的無恥行徑。

後來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次物理考試，除了我，班上還有兩個不及格。

我敬小魚是條漢子，為了這事，她罵了我足足一個鐘頭。她喝了口水，想要繼續罵，被耗子一把攔了下來。

但是，我並不感激他，畢竟，他轉過身來揍了我一頓。

有人說，這世上沒有什麼矛盾是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是兩頓。

這樣的論調，是多麼的無知！多麼的膚淺！年輕人果然還是太年輕啊！

我請了一個星期。

後來校門口燒烤攤的大爺一看到我們仨過去就笑得合不攏嘴。

3

每個人都有一段黑暗時光。那個時候的我大約還沒有現在這樣沉穩，甚至還有點蔫壞。而耗子和小魚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乖寶寶，儘管他們一個是學委，一個是班長。

加上老崔，我們四個組成了四人幫。

那個時候，幾乎所有老師都為我們頭疼。逃課，抄作業，抽煙，我們是所有人眼中的壞學生。

可是，我們又都會臉紅。

小魚說，所有會臉紅的人，都是善良的人。

2012年那個冬天，雲翔中學九成的學生都在等流星。

那個晚上，高一高二高三所有學生都不上晚自習了，一股腦地聚集在操場上，等著彗星撞地球，火山爆發。再不濟來場地震也好，不死高考還能加分。

我和耗子就屬於那九成的人，小魚和老崔則是剩下那一成的人。

我和耗子在走廊上翹首盼望流星的時候。小魚和老崔在教室里開著空調，你儂我儂。

全國化學競賽第二名，物理競賽第一名，年級前三甲的人物，保送交大，老崔簡直是個超人。

其他人都覺得這傢伙是個神，其實只有我和耗子才知道這貨完全是個摳逼。我們一起吃了三次燒烤，唱兩次k，沒有一次是他付錢的。

我所見過的學霸都是看書看傻了的，從來沒見過他這种放浪形骸的。

上課看小說，玩手機，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一個勁地裝傻充楞死命搖頭說自己不會。

下了課在籃球場上瘋跑。要不就是走過來跟我和耗子要煙抽。

我們都鄙夷地問小魚：「你怎麼會看上這種貨色？」

小魚總是笑笑不說話。

世界末日算是過去了，只是那天傍晚我站在校樓梯口，看天空變成了詭異的紫色。

4

學校旁邊新開了一家咖啡店，地下室則是酒吧。

開業大酬賓，啤酒隨便喝。

我們三個抱著「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的心態，狠狠地喝了個飽，出來的時候搖搖晃晃連馬路看起來都是斜的。走了不到兩步胃裡就翻江倒海，跑到路邊就大吐特吐，連晚飯都吐出來了。

吐的時候我一個勁兒地可惜，搞了半天什麼便宜都沒占，還把晚飯搭了進去。

吐完之後整個人都輕鬆多了，幾個人死狗一樣地坐在馬路旁邊。

老崔倚坐在路燈下面，像是丟了魂。其實他沒有喝多少，可他太菜了，臉上不停地冒虛汗。

令我們沒想到的是，他邊冒汗邊大罵各科老師。

這令我們驚異。

在我們看來，他這種學霸完全就是上天的寵兒，各科老師的親兒子，能想到最悲慘的事情也不過是拿獎學金拿到手軟而已。

到底是怎樣慘絕人寰的壓力，使得臉皮堪比城牆還厚的老崔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聲淚俱下痛斥老師們的暴行？

簡直喪心病狂。

小魚蹲坐在他的面前，拿出紙巾替他擦汗。老崔醉眼朦朧，摸了摸她的頭，路燈柔和地灑下來，她的鼻頭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和耗子則是背對背鬼哭狼嚎唱起了歌。

我們的歌聲是被一聲「救命」打斷的，那一瞬間，我心裡「卧槽」了一下。我就知道，這個夜晚，註定是不會平靜了。

我和耗子急吼吼趕到出事地點，老套的情節居然真的可以發生在現實中，我一直以為小說里英雄救美的劇情都他娘的是作者杜撰的。

那個時候我頭還是有點暈暈的，於是我大吼一聲「住手！」。

完了我才發現兩個混混手裡有刀，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剛想解釋我們只是路過的，旁邊的耗子已經風一樣地衝上去。不忍心看他被捅死，我眼一閉，也風一樣地沖了上去。

那天晚上戰況慘烈非常，耗子鼻樑被打斷了，我的左臂也被划出來個大口子。

結束戰鬥的是小魚手裡兩塊板磚，一磚撂倒一個。

當警察叔叔趕到的時候，我和耗子流血不止，兩個混混不省人事，小魚蹲在那裡鬱悶地抽著煙。

那個陌生女孩子傻傻地站在一邊，手足無措，我想她是蒙圈了。

周一的晨會上，校長慷慨激昂而又十分添油加醋地講述了我們的英勇事迹，並號召全校同學向我們學習，全然忘了上周我們剛砸了辦公室的玻璃。

我左手打著繃帶，吊在脖子上，宛如一個殘障人士。看旁邊兩個人笑容滿面，人模狗樣地朝同學們揮手，一副「我TM天生就是這種正義感爆棚的人啊！」的表情，十分的噁心。

5

長大以後，就會忽然發現，時間彷彿變得飛快。

轉眼之間就到了高三，而高三生不如死。

老崔忙於各種競賽。

經歷過高三的人都知道，高三作業多成海，真的是海，每天收發作業小魚就忙得半死。高考動員耗子也是日程滿滿，看起來每個人都有忙不完的事。

我倒是沒有什麼可忙的，但是要我一個人去砸辦公室的玻璃我也感到很為難。

而且，幾乎不約而同的，我們都擁有了愛情。

小魚老崔不去說他，耗子也談戀愛了，女孩是高二物理加強班的，我們都叫她物理妹妹，是個很小巧的女孩，笑起來會有兩個酒窩，兩顆尖尖的虎牙。

兩人是高考誓師兩百天大會上認識的，耗子代表年級發言，物理妹妹看他一表人才，英氣逼人，玉樹臨風……總之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耗子喜歡她到了骨子裡，兩人成天膩歪在一起，為了能輔導她物理，耗子物理都快學得瘋魔了。

物理妹妹還會彈吉他。元旦聯歡晚會吉他獨奏，耗子揍翻了無數人獨霸了整個第一排，虔誠地坐在那裡，兩眼放光。

晚會結束之後，耗子找到我，看著我的眼睛，他說：「陳諾，我有種預感，我要學吉他。」

我警惕地看著他，說你學吉他就學嘛卧槽你看著我幹嘛？卧槽你還看！

他沒有再說話。

我就知道我的零花錢保不住了。

我也談了戀愛，就是那天晚上手足無措站在一邊的女孩，叫做鄭夕顏，原來就是不遠處十二班的。

第一眼就覺得這女孩傻傻的，很可愛，有種恬靜的美，想讓人去保護。

我們的愛情也是安靜的，或是周末一起來學校溫習功課，或是去學校旁邊咖啡屋坐一下午，或者只是簡單的牽著手，中央公園逛逛。

各忙各的事，總之，那半年，我們四個聚少離多。偶爾六個人晚上聚在一起，吃燒烤，插科打諢。

高三的生活其實乏善可陳，除去那些高興的，溫馨的，剩下的只是枯燥。

除了課業還是課業，窗外樹上鳴叫的蟬，教室頭頂上呼呼直轉的風扇，毒辣的陽光，堆積如山的作業，真讓人覺得這個夏天就這樣再也不會結束了。

可後來還是結束了。

高考了，畢業了。

6

在苦悶，期待中度過了半個月，高考成績出來了。

老崔是個人物我就服他，放棄保送還是上了復旦。

耗子高三學得都瘦了一圈，成績像瘋了一樣飛漲，去了中科大。

小魚和我卻只上了三本。她是失誤，我則是正常發揮。

後來她去了四川，我留下來再讀一年。8月份我們吃了散夥飯，標誌著我們的高中時代真正的一去不復返了。

這世上，沒有真正不散的宴席，只是如果有好菜的話，我們大約能散得慢一點。

老崔和耗子走的時候我已經在上課了，沒能送他們。小魚走的時候我剛好放假，我幫她拿行李送她到車站。

她抱抱我。

她說，師兄。

看她消失在檢票口，我鼻頭泛酸，回來在小區花壇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大哭了一場。

你知道被拋棄的感覺嗎？

你知道離別的感受嗎？

你懂得孤獨的滋味嗎？

從小到大，我們從來只被告訴離別是心酸的，甚至帶著些慷慨激昂的意味，卻從來沒人告訴過我們，心中的那份失落該如何壓抑，眼淚快要流出來時怎樣昂著頭才不失體面。又該怎樣，才能將心中大把大把想要說的話默默默默地重新咽下去。

7

後來的一年我們都有聯繫。

只是她剛到學校，總要有新的事物和人脈去適應，我也很忙，幾乎比高三還要忙上一倍

所以我們聯繫得並不多，聊天的內容也毫無定向。有時是小說，她看韓寒我看郭敬明，有時是音樂，我聽徐良她聽孫子涵，又或者只是簡單的閑扯。

耗子和老崔像是絕了跡。

也是，我也不指望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和我嘮嗑，只是放假過節的時候發來一兩條簡訊，字裡行間都是對我的鼓勵。

復讀幾個月後，我跟鄭夕顏分了手。她坦白地告訴我，外面的世界那麼大，她並不想有一根線，若有若無地扣著她，也不想我在緊張的復讀期間，還要分出心思在她身上。

於是分了手。

我一個人在小屋裡，哭了一宿。

我並不怪她，她現在要的，我給不了。

他們，我也只是聽說。

耗子我不知道。小魚和老崔，異地戀，一個成都一個上海，中間一千多公里，坐飛機一趟的話一個月生活費就沒了，坐火車要咣當咣當十多個小時。

小魚告訴我，絕多數時候是她去上海的。老崔那個菜雞，一去四川就上吐下瀉水土不服。

她輕描淡寫地說，我卻聽得心驚肉跳。

我不能想像，沒有了我和耗子兩個狗腿子，小魚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柔弱姑娘，是怎樣一個人拖著沉重的行李，輾轉於人潮洶湧的陌生城市。

復讀生活艱苦卓絕，不僅僅是高三那種學業上的壓力，更多的是心理上惴惴不安的煎熬。看著父母憔悴的臉，我收起了弔兒郎當，開始認真複習。

其實很枯燥，複習，做題，做題，複習。

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起，晚上卻不能十二點準時睡，過度緊張使我得了神經衰弱，一有動靜就被驚醒。困得要死卻死活睡不著，最晚的時候睜著眼睛到凌晨三點才昏昏沉沉睡去。

打電話的時候跟小魚說，她在那邊沉寂了很久，我以為她要說她都能理解之類的話，我微微有點失望，感同身受本來就是個偽命題，沒有經歷過，永遠不會感同身受。每個人的痛苦，都是獨一無二。

可是，她說，雖然身隔千里我什麼也做不了。但請你相信，如果可以，我願我自己來代替你承受這份苦楚。

我捏著手機，沒有說話。

那年我二十歲生日，沒有掌聲，沒有鮮花，也沒有想像中的蛋糕蠟燭，甚至沒有人知道。像是被遺忘了。

只有他們發來簡訊。

「師兄，生日快樂，我們都在你身邊。」

「陳諾，生日快樂，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陳諾，生日快樂，願二十歲的你扛盡人生不平。」

我握著手機，站在學校大門口，淚如雨下。

8

2015年夏天高考結束。

一個月後成績下來，我又落榜了，沒有原因。

得知消息，耗子沒有講話。

小魚沉默了良久，說：「奈何命途多舛。」

我說：「這輩子，我大約沒有機會再堂堂正正的贏一場了。」

頹廢了一個夏天，我去了無錫一所三流大學。

那個夏天，小魚和老崔分手；

物理妹妹上了復旦，跟耗子分了手。

我走出了樊籠，就在將要重逢的時刻，他們選擇了離別。

物理妹妹我不熟不去說她。只是老崔，我不懂，他和小魚之間的瑣碎我也並不全都知道，我也不知道是否都市的燈紅酒綠消磨了年少柔情。

我只記得，曾經有個男生，逃了物理競賽為女孩挑選生日禮物，打工一個暑假為了送女孩一枚戒指。

我記憶中的老崔，不是寡恩之人。

我只是不知道，他在說分手這兩個字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那段在火車上的，十幾個小時的，風塵僕僕的，愛情。

9

自由的人血液里流淌著風。

大一一年，我們開始了瘋狂的旅行。沒有目的，杭州，無錫，蘇州，昆明，三個大活人幾乎窮遊了大半個中國。

在重慶的時候，吃完最後一頓火鍋後我發現我沒錢了。問耗子，他也沒錢了，問小魚，在我們吸氣聲中，她搖了搖頭。

我們蹲坐街頭，看著耗子抱著他那把木吉他給人賣唱，歌聲滄桑而又歇斯底里。

還好最後還能搞回了三張回程的車票。

我們熱淚盈眶。

回來的火車上，我們望著窗外變幻不停的風景，一時間感慨萬分。

小魚興沖沖地說要將這件事廣發朋友圈，

我說我得把它寫成一個故事。

耗子說，最後的時候，居然是我們死去的愛情救了我們的命。

我們就突然都不說話了。

回來之後，我們其實不常聯繫。宿舍四個人，三個是無錫本地的，放假了都回家加餐，我一個人樂得清靜。小賣部拎回一紮啤酒，開一聽，小口小口地啜，聽聽歌或者敲敲電腦。

生活波瀾不驚，因為我們本來也沒什麼故事可講，我們本來就是小人物，落魄也光鮮。可是，生活又有那麼多不可預知的意外和恰逢其會。

於是，平淡無奇的人生，也便有了故事可講。

10

大一結束那個暑假，老崔談戀愛了，跟物理妹妹。

耗子跟老崔幹了一架，就在同學聚會上。

打得人仰馬翻，酒水，湯汁，沒吃完的菜肴撒了一地。

我，小魚，物理妹妹，三個人面無表情地站在旁邊看著他們扭打在一起。後面一群人，看我們都不拉架，也都一個個站在那裡，面色有異。

打完了，兩個人癱坐在那裡，衣服上，臉上凌亂不堪。

大廳里詭異的安靜，就像高中時候晚自習鬧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那樣詭異，在得知老師根本沒有來時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我以為這個時候安靜之後會是一陣嘲笑，嘲笑為情出手，兄弟反目。

可是沒有。

「對不起。」物理妹妹輕聲地說，可所有人都聽見了。

耗子面無表情了很久，突然掩面失聲痛哭了起來。

他癱坐在那裡，衣服上粘著牛肉丸子的湯汁，紅酒從他頭上一滴一滴流下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他痛哭著。

好像一條狗。

老崔坐在那裡，好不到哪裡去。

他點了一根煙，沒有說話。

那個畫面之後跟隨了我很多年。

凌亂的會場，癱坐的男人，低沉的音響和淡淡的煙味。

大約是年少輕狂盛氣凌人冷漠了太多不幸，歲月給了我們懲罰。

只是我不明白，明明我們已經認錯，已經悔改，已經做得更好，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一個是名校高材生，英俊挺拔，彬彬有禮。

一個是學生會主席，能力超群，瀟洒倜儻。

我們已經用最好的成績最大的努力，洗凈鉛華，變成了更好的我們。

為什麼？時間還是讓一切回到最初的起點，以最不堪的方式，讓一切美好變得猙獰可怖。

我們原諒了所有人，卻還沒有原諒自己。

我們原諒了自己，歲月卻依舊不肯饒恕我們。

小魚和我架著耗子離開的時候，大廳里依舊安靜。等到我們走到了門口，身後才低低地傳來一聲「對不起」。

我看了看旁邊的小魚，她低著頭，沒聽見一樣。

我開著耗子的那輛二手現代，送他們回去。等紅燈的時候我點了一根煙，車裡一股煙味，我打開了車窗。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魚突然說：「他是真的愛她。」

我沒有說話。

其實我想說，他也真的愛過你。

然而我沒有開口。

車開到小魚家樓下，我送她下車，看她一步步走上樓去。

我正要轉身，她卻突然回頭，說：「師兄。」

我回頭。

樓道里燈光慘白地打在她臉上。

恍惚中我沒來由得回憶起這樣一個畫面。

悶熱的夜晚，個子不高的女孩費力地偎依在喝醉的男孩旁邊，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汗，路燈蒼白地灑下來，照清她臉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抽了抽鼻子，轉過身，擺擺手，發動汽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2016年那個夜晚，是我們四個人最後一次聚在一起，是重逢；最後以慘烈的方式離開，也是訣別。

11

爾後兩年，我們很少聯繫，也很少見面。彷彿最後一次相見，已經用完了我們全部的氣力。

後來耗子和小魚又各自有了新的生活。

兩年中，我也有過一段新的感情，最後無疾而終。

張小嫻說：想要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她大約是不知道，初戀是不死的，無論是老崔還是物理妹妹，亦或是鄭夕顏，他們從未離開過，都還鮮活地存在著。

白襯衫白裙子，扎著馬尾，一如當年。

真正的救贖不需要第三個人，能救贖你的，只有你自己。

2018年冬，我剛考完研，小魚邀我去北京，她的研校就在那裡，耗子也正好在那邊談客戶。

沒有記錯的話，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聚。

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了，一家布置的很精緻的咖啡店。

耗子癱在座位上餓得直叫喚。大三後他因為專業的緣故沒有考研，直接進了一家外企。大學三年學生會主席生涯把他業務能力鍛煉得爐火純青，加上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大學一畢業就當上了業務經理，應酬不斷，富態了許多。

小魚看上去倒沒有什麼變化，她說她現在男朋友對她很好。

那天我們零零散散地聊了一些，學業啊，未來啊什麼的，之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最後坐在一起，沉默無言。

時間最是一把殺人的刀。

沉默了很久，小魚突然問我：「有沒有這樣一個女孩，你那麼拼了命地去愛她？」

耗子「切」了一聲，說：「什麼愛不愛的？凈扯淡，這玩意兒跟TM鬼一樣！」

我點了一根煙，沒有說話。

其實是有的啊，看見鄭夕顏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個夜晚，不會平靜了。

替她擋了一刀差點把整個左臂給削了，大約，也是算得上拚命了吧？

還有耗子學吉他磨破的雙手，連握筆都抖得不得了。

小魚天生就會暈車的毛病。

我們都曾，拼了命地去愛一個人啊。

我望著窗外。

2018年北京的街頭，大雪莫名。

12

小魚飛多倫多的前一天給我發來信息，只有短短一句：「師兄，我走了，明天的飛機，多倫多。」

我捏著手機，良久，沒有回她。

小魚飛走那天我沒有去送她，我來不及，也去不了。那些天一直在幫導師做實驗，幾百萬的項目，導師會砍死我的。

耗子當天就買了一張機票，連夜趕去北京。

第二天小魚發來簡訊：「師兄，我走了。」

手機「叮咚」一聲。

我站在走廊上，頭頂有架飛機轟鳴而過。

你曾說過不分離，大雨傾盆也要在一起。

我，耗子，老崔，或是小魚。我們終究沒能守得住誓言。

我們沒有與全世界背離。

我們卻各自背離。

世間遺憾事，往往起始於「再見」二字。而世間幸運事，又往往在於之後真正的再見之時。

只是可惜，世間遺憾事多，而幸運事少。

2020年的夏天我和耗子在平川街頭喝酒。

還是那家燒烤攤，那老大爺還在，依舊笑眯眯，精神矍鑠，簡直是奇蹟。

雲翔中學換了高大的門樓，擴建了不知多少棟宿舍樓教學樓，我拍著耗子福到不能再福的肩膀，說等什麼時候小魚回來，我們仨勾肩搭背再TM砸一次玻璃。

耗子沉默半天，才告訴我，那天他去送小魚，那天晚上他們也在吃燒烤，喝了不少酒。

小魚說不回來了。

我默默咬了口烤串，喝了一聽啤酒。莫名想到了那個夜晚，小魚蹲在馬路旁邊，鬱悶無比地抽著煙。

「師兄！」

我猛然回過頭，然而什麼都沒有。

回應我的，只有夜風，和無言的街。（原題:《我們終將別離》作者：流殤非夢。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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