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裡那碗熱餛飩

冬夜裡那碗熱餛飩

李亞超

春節前夕，晚上加完班從工地回住處，途徑華潤萬家超市門口一個賣餛飩和小籠包子的小攤。冬日夜間的寒意，讓我看到包子的騰騰熱氣就有點飢腸轆轆的感覺，於是，便要了一碗餛飩和一籠包子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過了一會，來了一對中年夫妻。他們看起來也就40歲左右，男的穿一件比較舊的工作服，女的穿得還不錯。男人說：「老闆，給我們來一碗餛飩。」老闆問：「是一碗嗎？」女人還想說什麼，男人急忙說：「就一碗，稍微多放點醋！」隨後就坐到我對面的小桌子上，剛好和我是面對面。我沒在意他們，繼續狼吞虎咽地吃著包子。由於餛飩有點燙，我就用湯勺攪動起來，不經意間一抬頭，哦，看到一碗餛飩已放在他們的中間，女人一個人慢慢地吃著燙燙的餛飩，而男人，則坐在一旁專註地看著妻子。

或許是由於氣溫低，男人一邊看著妻子吃，一邊搓著雙手，還從鄰桌上拿來餐紙，小心地放在妻子面前。我心裡不禁覺得男人小氣，摳門。這時，他們對話了。女人說：「你也吃兩口吧，吃點就不冷了。」男人說：「我不餓，你趕緊趁熱快吃吧。明天就回去嗎？」女人說：「你再別騙我了，從下午兩點你吃過飯到現在你還沒吃，就真的不餓嗎？」男人輕輕地笑了一下，說：「沒事，我身體結實著呢，還是你吃吧！一會兒回到出租屋後，我給我煮一包速食麵。這家餛飩的味道很好，還是你吃吧，吃完就暖和多了。你大老遠從老家過來，本來很想請你吃一頓大餐，但這段時間手頭有點緊，只能……對了，過兩天就發錢了，到時我全部讓人給你捎回去。」看到妻子吃完了，男人起身喊著：「老闆，把餛飩錢收了！」

隨後，他們轉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一碗3塊錢的餛飩，幾句簡單樸實的對話，道出了他們夫妻間血肉相連的感情！直覺告訴我，他們應該是一對農民工，他們有些貧窮，卻富於最為純潔樸實的愛情！是啊，他沒有寶馬，但我相信他能用自行車載著她到田間河邊去遊玩；他請不起鮑魚，但我看到他寧可自己餓著，也要讓她在這個寒冷的冬夜獨享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我也走進了蕭瑟的寒風中。不遠處有零星的炮竹聲，這讓我想起了家，想起了遠在家裡的妻子。

親愛的，快過年了，我買不起昂貴的晶瑩透剔的紅石榴，但我可以給你買金黃的甜甜的桔子帶回來；給你買不起寶馬，但我正努力給你買最好的電動車作禮物！親愛的，我不是官二代，不是富二代，我不在工地上努力抱磚，我就無法回家緊緊抱你……

那對夫妻早已不知去向，我向住處茫然走去。

寒風中，從某個門店飄來了農民工歌手李路正唱的《揮揮手》。「揮揮手，回去吧，待到高樓平地起，漫天飄雪花，春去秋來又一載，我們就回家……」

寒風掀動著我的頭髮，我突然淚流滿面。

作者簡介：

李亞潮，網名【中國~力量】，興平馬嵬人，陝西興平華特集團員工，多篇作品曾在《讀者》、《微型小小說》、《華特集團報》等報刊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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