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努送出了一個飛吻，也可能，是吻別

馬刺沒能創造奇蹟，成就勇士12勝0負橫掃西部的戰績。在這個結果早已被判定的系列賽里，不再有鄧肯，沒有帕克，沒有萊昂納德，可好在，還有吉諾比利。在最後兩戰里，他不僅讓你重溫馬刺的風骨，更讓你回味當年飛騰的歲月。賽季告別戰，波波維奇把他放進了首發，3年來第一次首發，秀髮不再，壯年依稀。憑欄低唱，讓我們再次請出段旭。

馬努·吉諾比利被波波維奇換下，打完了這場球、這個系列賽、這個賽季，可能也打完了他的職業生涯。

聖安東尼奧AT&T中心回蕩著對他的呼喊。

「Man-u! Man-u! （馬努！馬努！）」

「Let s go, Manu! Let s go, Manu!」（英語歡呼）

「Ole Manu! Ole Manu!」（西班牙語歡呼）

「One more year! One more year!（再打一年！）」

波波維奇站起身，問他要不要再回場上打完，馬努搖頭說不了不了，默默套上T恤。好友帕蒂·米爾斯在旁邊說：「我不知道這些人起立為你歡呼是為了啥。」馬努樂了，回答：「是啊，我還要回來再打三個賽季呢。」

這大概是聖城保守得最好的機密。

後來在新聞發布會上，提到那滿場的呼喊，馬努還笑說：「就好像他們想讓我退役似的。」他就是這樣。作為GDP里最會說話的一個，他不但幽默而睿智，還老說些大實話。

在馬努的描述中，對勇士這輪西部決賽最終演變成了「拿著拍子去打仗」。怎麼呢？「你可以揮啊揮啊揮，也許能打到誰，但這不是平等的對抗。」

輸了，結束了，也沒什麼承受不來。去年季後賽第二輪馬刺敗給雷霆，馬努就說：「並不總是在贏球，總拿冠軍。你也會從失敗中學習，享受每一天。」

2016-17賽季，就是馬努從時光老人那裡、從妻子那裡、從三個兒子那裡偷來的一年。

馬努說：他之所以還打，並不是非要再贏一個冠軍不可，也不是非要每晚拿個20分不可；之所以再打，是因為他享受籃球，享受自己依然「有用」的感覺。

這一年，很享受。並且正如他所言，他依舊有用。

很有用。

失去鄧肯的頭一個賽季，馬刺打出61勝21負的常規賽成績，排名西部第二，然後季後賽首輪對灰熊表現出色，季後賽次輪對火箭更是振奮人心，直至西部決賽，直到卡哇伊·萊納德受傷倒下，他們才敗在四個全明星領銜的勇士手裡。考慮到隊中有七名新成員，考慮到季後賽傷病頻發，馬刺實已到達他們能到極限。對他們而言，最後的結果不僅可以接受，而且毫無疑問是種成功。

而馬努在季後賽里，留下了對灰熊那驚艷的第五場——10分，其中首節75秒內獨取8分；留下了對火箭那不朽的第五場——12分，右手暴扣，扳平上籃，蓋帽絕殺；留下了對勇士那繽紛的第三場——9中7，21分，穿襠人球分過。

他是來留下來享受的，可他的享受不是打醬油，不是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掙大錢，而是去沖，去殺，去戰鬥，去拼盡所有。

沒人能質疑馬努的好勝心。

西部決賽第四場之前，波波維奇評價馬努：「他有那種腳踩在你脖子上的（競爭）態度，那種和科比、邁克爾（喬丹）一樣的東西，那種魔術師（約翰遜）、拉里（伯德）等人擁有的東西。他帶著和他們一樣的熱情在打球。」

波波維奇列舉出的名字，全是NBA歷史上最負盛名的鬥士。

而這恰恰是馬刺這樣一支隊伍里，馬努·吉諾比利最與眾不同，也最難以取代的一面。

他是馬刺多年來唯一的超級英雄，也是波波維奇手下最突破其固有理念的體系異類。他或許不像鄧肯和波波維奇那樣定義著馬刺，可他非凡的才華與靈氣，補足並完善著馬刺。

波波維奇曾親口承認：「馬努改變了我的執教。他讓我相信，你可以做奇怪的、不可捉摸的事情，可以偶爾失位，卻仍然能讓一些正面的事情發生。」

波波維奇和鄧肯的存在，為馬刺設置了極大的穩定性；而馬努的存在，給穩定而強大的馬刺增添了一點點額外的不可控，正是這點不可控，讓馬刺有了衝破極限的可能。

這點不可控，造就了對火箭的第五場。

這點不可控，造就了對勇士的第三場——雖然馬刺沒贏。

而現在，這點不可控或許將離馬刺而去。

馬努還沒做最終的決定。他說他需要沉澱個三四周，再跟妻子一起坐下來，看看自己感覺如何。

他不糾結，更不痛苦。他說自己眼前有「兩個美妙而開心的選擇」：要麼再打一年，繼續從事這項他深愛著的運動，像剛剛結束的這個賽季一樣，去享受，去發光發熱；要麼就回到家裡，花更多的時間同妻子和孩子們在一起——不管哪一個，於他，都是種幸福。

他的NBA生涯沒有遺憾，沒有不甘，所以應該可以輕鬆地做決定。想結束？就結束吧！想繼續？就繼續吧！這是他的人生，他有權做自己認為最好的選擇。

對勇士的系列賽結束時，馬努一個一個祝福著對手，然後轉身離開球場，走向球員通道。

他抬起左手，親吻，食指指向天空。

一如去年，鄧肯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天空。

馬努送出了一個飛吻，也可能，是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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