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藏在德國山區的「中國村」 自稱地處「歐洲中心」

位於德國西南部的萊茵蘭―普法爾茨州，最近有兩座小鎮因「中國因素」而備受德媒關注。一座是卡爾?馬克思的出生地特里爾，中國將贈予該地一尊巨大的馬克思雕像，今年3月有關作品模型在當地揭幕。另一座是距特里爾僅數十公里的霍普斯特滕―魏埃爾斯巴赫，該小鎮有居民3200人，中國人約600名，多達210家中國企業在那裡規劃未來的商業宏圖。這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因此有了「中國企業家村」「未來的唐人街」等稱號。《環球時報》記者近日特地前往萊茵蘭―普法爾茨州，對這個隱藏在山區里的「中國村」一探究竟。

前身是美軍廢棄宿舍

《環球時報》記者事先做了準備，了解到霍普斯特滕―魏埃爾斯巴赫是萊茵蘭―普法爾茨州比肯菲爾德市的一個山地居民區。但記者的德國品牌GPS卻搜不到該鎮街道名，因此只好定位附近的比肯菲爾德大街。從德國「金融中心」法蘭克福出發，沿著崎嶇的山路，路過一片片葡萄園和麥田，記者終於抵達這座小鎮。

到了之後發現，「中國村」並不在鎮里，而是在鎮外幾公里處。村子門口飄揚著德國國旗、歐盟旗幟和中國國旗。村子前有一塊大牌子，上面用英文寫著「橡樹園」和「商務與休閑」，下面則用中德雙語寫著「歡迎來到橡樹園，位於歐洲中心」。

走進村子，是10多幢多層樓房。儘管這些樓房與德國城鎮的住宅沒什麼大的區別，卻被冠以柏林、倫敦、紐約、香港等國際大都市以及歌德、席勒等德國名人的名字。記者在「香港」樓前的郵箱上，看到許多中國公司的名字，比如「Henglong International Trading GmbH」等。而樓房入口的按鈴上，也都是清一色的中文名。在「紐約」樓底層的一個入口，一家叫「金橋投資諮詢服務有限公司」的玻璃大門上，紅色對聯和「福」字依然醒目。

這個村子源於幾年前中德商人合作的「橡樹園」項目。村子深處是該項目開發者ICCN公司的辦公樓，裡面只有3名員工。客服經理陳奕珊對《環球時報》記者說，「橡樹園」前身是1994年關閉的美軍高級軍官及家屬住宅。

時間回到2012年，德國商人朔爾茨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在法蘭克福機場與一名中國女商人有了一次交談，後者隨意間談及要在德國開設公司的宏偉計劃……之後，兩名商人成了ICCN 公司的常務股東，朔爾茨還做了公司的行政總裁。他們的業務就是把美軍棄置的房產與法人簽證「打包出售」。

這個鎮子確實是個小地方，而且不太為外人所知，但地理位置特殊――距被中國人收購的法蘭克福機場大約一個半小時車程，坐火車去巴黎僅需3個小時，馬克思的故鄉特里爾也在附近。

中國居民以家屬居多

儘管村子裡有210家公司，《環球時報》記者在這裡轉悠卻感覺異常冷清。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中國人從屋子裡出來，開車出村;也有中國人開車進村。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女士告訴《環球時報》記者，「這裡居住的基本都是商人和家屬，而且以家屬為多。男主人一般在國內創業，家屬在這裡生活，孩子在這裡上學。」

這名女士和丈夫2012年來此地創業，包括住房和各種手續費共花了100多萬元人民幣。「這個價格並不高，在國內一套住房也得幾百萬。」她說，來德國後，感覺這裡的經營也比想像的容易。開始時向國內出口德國的廚具、葡萄酒、奶粉、兒童用品、化妝品等，後來生意做大，業務範圍也擴展到了義大利、西班牙等國。「中國發展太快，需求也太大」，她說，「當然，歐洲也需要價廉物美的中國產品。」

這名女士的兒子在當地中學上學，再過一年就要高考，但他會繼續留在德國學習。她自己也參加了德語課程培訓。一家人現在已經獲得德國「綠卡」。對於這裡的生活，她覺得很不錯。

高先生也是這裡的一名住戶，他並沒感到自己居住在小城鎮，覺得這裡的生活和交通與大城市並無區別。高先生經營著一家公司，從事德中貿易、工程諮詢等業務。公司已成功與兩家德企簽署代理協議，把貨櫃貨品出口到中國。

2012年，與ICCN「橡樹園」項目相關的一條新聞――「66萬元人民幣購房移居德國」，曾在國內引發強烈爭議。儘管後來被證實是一種誤導，但記者發現，來「橡樹園」的中國商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中國村」邊有一所幼兒園，走進幼兒園，記者隨即感受到濃濃的中國味，牆上掛著中國地圖，還有一些中國飾品。全幼兒園有1/5是中國孩子，連幼兒園老師也會說一些中文。

中國人也是此地零售商的主要收入來源。當地一家創建於1940年的屠宰場的負責人說，隨著中國人不斷到來，一些豬耳朵和豬內髒的消費需求量猛增。這裡的中餐館也多了起來。一家中餐館負責人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中國人不習慣吃德國菜，對中國商人來說，十幾歐元一餐的中餐不算貴。

附近的德國食品超市艾德卡甚至在貨柜上開闢「專供橡樹園的商品」，以滿足中國人的需求。這還不夠，《環球時報》記者看到，艾德卡正在「中國村」村口旁建設分店。

ICCN公司客服經理陳奕珊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絕大多數中國商人在這裡定居後不願離開這裡。不過，也有人向記者表示，他們的目標不是這個山區小鎮，但由於沒拿到長居權，加上買的房子一時無法賣出，因此只能待下去。

中國人改變一個小城

對於比肯菲爾德市來說，突然在自己的地盤出現一個「中國村」，對它來說絕對是好事。據德國媒體披露，中國企業貢獻了比肯菲爾德商業稅的5%，同時這些從遠方來的新入駐商戶還要交納所得稅。比肯菲爾德經濟部門的負責人邁克爾?迪茨說，因為「中國村」，當地向中國的直接銷售額每月增長到16萬歐元。比肯菲爾德希望藉助「中國村」繼續開拓中國大市場。

2013年，當地舉辦第一屆中德文化節。地方媒體《萊茵日報》以「當餃子邂逅肉湯」為題報道該活動，以顯示中德文化的交融。

在ICCN辦公室的「橡樹園」未來模型前，《環球時報》記者看到，「中國村」還在擴大，除了目前的10多幢樓房外，未來將在旁邊打造歐洲最大的中國企業聚居中心，名叫「世界工廠」。「世界工廠」將擁有一幢18層的辦公大樓，目前已經建好3層。這裡將有龐大的500個展覽間用於產品展示，此外還有「中國茶道館」、大學預科中心等項目。難怪德媒感嘆說，這裡也許很快就會變成一座「中國城」。

事實上，直到上世紀末，居住在德國的中國人人數遠落後於英國、法國、義大利等歐洲國家。不過，隨著中德貿易規模持續擴大，尤其是這幾年中國在德國掀起「投資潮」，在德中國人數不斷增加。

德國貿易及投資處最新公布資料顯示，中國2016年在德投資項目數量達281個，連續第三年居首位，顯示出中國企業對德國市場的信任。「中國國內市場放緩及中國走向海外的扶持政策，讓中國企業家開始尋找新的投資渠道。」科隆大學經濟學者羅多夫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這一趨勢未來不會減緩。

霍普斯特滕―魏埃爾斯巴赫有一個5分鐘宣傳片，其中包括一些商業規劃方案。在音樂聲中，一名中國企業家在鏡頭前說：「橡樹園身處歐洲的中心。」宣傳片明顯是為了吸引中國人。但陳奕珊對《環球時報》記者說，未來進駐「中國村」的中國人必須購買住房及產品展示位置，當然，價格也會上漲。

「比肯菲爾德市長韋爾夫?菲德勒說，這是雙贏。」德國《時代周報》寫道，這名官員在訪談中提到當地原是農業市，以前和鄰市進行足球賽時，經常被對手嘲笑「你們這群農民……」而現在沒有人再拿這個稱呼取笑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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