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杯」全國文學大獎賽作品

最新 05-25

鐘樓遐思

文林哲

「海河杯」全國文學大獎賽徵文作品

散文

058

沒有機械鐘錶的古代，一口銅鑄的鐘，用於計時，也用於祭祀。在中國這個古老的禮樂之邦，鐘樓是崇高而神聖的象徵。擁有千年歷史的城市，鐘樓與鼓樓是證明此地文化底蘊的文物古迹，如今的它們也許不會發出洪亮的音響，但那一段禮樂興而社稷旺的輝煌，早已銘刻在歷史長廊的裊裊餘音里。

當機械鐘錶被傳教士作為新鮮物品帶入泱泱大國時，這種舶來品最終與我們的生活密不可分。哥特式風格的教堂里，落地大鐘的鐘擺滴答滴答地告訴人們時間的流逝，晚禱時，鐘樓的悠悠鐘聲似乎可以穿透心靈，一種敬畏之感在虔誠信徒的心底油然而生——時光，生命，宇宙，萬物……那些在自然科學界里難以釋清的謎團，在悠悠鐘聲里似乎有了答案：與主同在，用愛的恩澤，滋潤世間萬物，生命便得到升華，即使死去，靈魂也可在天堂得到幸福。

教堂的落地鍾似乎是計時工具與禮俗樂器的合一體，在中國的寺廟裡，金屬鑄造的大鐘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打鐘人依照西方傳進來的24小時計時法，卻依舊沿用這種古老的方式，提醒著寺廟裡的和尚，現在是法課時間，該靜下心來研讀經書了。於是，悠悠鐘聲在四周靜靜回蕩開來，經音四起，處處禪機，一切有關世俗的晦暗，在鐘聲里灰飛煙滅。中國的古老大鐘，還是祈福的媒介，洪亮而莊嚴的鐘聲里，人們微閉雙目，雙手合十，靜靜許願。

當然，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宗教信仰者，鐘錶之於大多數人，是純粹的計時工具，有了它，從此，我們可以不用根據太陽的位置判斷白晝何時，不用時時盯著麻煩的滴漏和沙漏上的刻度，鐘錶給了我們較為精確的時間概念，使生活成為一張有節律的時刻表。

一些大城市的車站就是報時的機械自鳴鐘，每逢整點時刻，鑲有時鐘的建築里便傳來整點報時聲，提醒著旅客，不要耽誤行程。最有特色的北京站的鐘樓，每逢整點，時鐘便奏響《東方紅》的旋律，不禁令人心潮澎湃。火車站，也是一張反映城市文化的名片，具有一定年歲的北京站似乎在用她的鐘樓告訴來到首都的人們，這裡是北京——我們偉大的首都，我們祖國的政治、文化、國際交流中心。

大中型城市是很少以現代鐘樓為標性建築的，或許這是因為不能保證鐘樓的報時聲傳遍每個角落，又或是都市的人們早已習慣過著列車時刻表一樣的生活，大家對時間的節點早就心中有數。但在南國縣城，尤其是環山的小城裡，每逢整點，鐘樓的報時聲便在縣裡回蕩：一段舒緩的前奏音樂，再來幾下打鐘聲，最後是報時。多少年過去，縣城裡的人們習慣了鐘樓報時的生活，那是舒緩生活節奏的良藥，更多的時候，她不是在催促你，到點了，抓緊時間該做什麼，而是在對你娓娓講述，工作別太累了，是時候小憩一下了，音樂加報時完畢，你便重新抖擻精神，投入到下一階段的工作和生活中去。

生如時鐘，你無法讓時間倒流，亦無法返老還童。我們只能在悠悠鐘聲里，或加快前行的腳步，或稍作休息，養精蓄銳，投入到下一時段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