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看中灘鎮楊恆春家的《老院》……

天佑：請大家在閱讀完我們的推送內容後，在最下方留言處，有騰訊提供給我們平台的各種廣告。這是目前我們唯一的收益點，請大家順手點擊一下，增加點擊量，以便我們有所返利，從而更好，更大限度的為大家拍攝。點擊廣告不會對您有任何費用的產生和損失。拍攝運營經費確實有些吃不消，請大家多多點擊廣告支持我們。謝謝大家！！！

【三陽文苑】

作者簡介：楊恆春，中灘鎮楊成人，愛文學，偶爾也寫點自己的心得。

老院

楊恆春

每當我走過老院，耳朵里好似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子裡頭叫我的小名。於是，下意識停住腳步，憋足氣息，側耳傾聽......靜的連自個兒的心跳聲都聽得見，就是聽不見叫我的聲音。失望卻上心頭，長嘆一聲，將一顆裝滿四年的心從口裡呼出，砸到腳面，卻痛在心裡。

老遠的一磚一瓦，一門一窗，就連門旁的大榆樹也目睹了我難以忘懷的的童年，還有父親滿滿的一輩子。大躍進前四年，也就是一九五六年。這個秋天，一個青春年少、衣衫襤褸的青年踏上去「面山寺小學」的路。

從老院到學校是早晨，祖母倚門而送。從學校到老院是黃昏，祖母偎榆翹盼。兩頭摸黑，來去五里山路，整整走了四年，這人便是我教書的父親！

那時，「面山寺」大殿、行宮及戲台尚在。古樸高雅，飛檐走獸。寺內古柏參天，寺外老杏蒼桑。

夕陽把餘光，潑灑與全樹及父親、和叔叔還有周叔身上。一口柴鍋中煮著「清光光」這樣的谷面拌湯，在一股炊煙斜垂之下，香氣撲鼻。就這樣每當學生散盡，鴉雀歸棲。就與鳥兒們一道，嘻嗔笑罵。端著碗，拿著筷，指東道西了。

「優雅之環境，美味之佳肴」這些都留不住父親踏黑回家的心，他明明知道老院在門口，榆樹旁站著的定是我的祖母，不管冬春四季，暑盡寒來，依然翹首以盼......後來，我的祖母走了，離開了老院，但父親不管天再黑，風雨無阻，再晚都會趕來，就只為在他的人生中，多了一份對老院的堅守和牽掛。

母親的到來，父親終將要另立門戶。一面教學，一面要籌備新房。從幻想中未走出來的父親而言，立馬面臨家庭的窘困。那個吃不飽的時代，家中又要添張嘴，真是禍不單行。父親被無情的現實打擊的體無完膚，掙扎在解決一家子的吃飯和建房中，苦不堪言。

蓋房子的那年，鄉親們都來幫忙，於是，父親肩頭的擔子輕了許多。但剩下的活，讓他只能在晚上加班干，使我的父親老早駝背了！母親身體不好，而我又小，都幫不上什麼忙，只會添亂。於是他常常罵人，有時動手打我......

時隔多年，我為人父，才真正的體會出那時的父親是多麼的無可奈何啊！

母親的病不見好，常常咳嗽。坐在炕上就是一天，手裡邊桌針線邊從窗框里看我們玩。不讓去門外，生怕別人家的孩子欺負，她卻無力保護。

母親是大戶人家的閨女，針線了得。因此，童年時候好多好多的事不記得了，只記得冬天特別冷，不是老有北風，就是漫天雪花了。但我穿的棉衣棉褲很可身，那種溫暖，到今天我都難忘。

有一天，父親下了學，一臉陰冷。一邊收拾做飯，一邊跟母親說著什麼。

母親一眼內疚夾雜著深深的歉意，後來，才知周叔邀父一同去新疆，那年代的新疆大招工，只要會寫字，就有可能是去坐辦公室的工作。他想去，但不能去，原因有三：一、母親病了，二、娃們太小了，三、離不開學堂了。

從周叔去了新疆，父親很是沉默，除每天學校回來熬藥做飯之外，與我們多話沒有，一心拉他的板胡。夜半，從柴屋裡飄出的板胡絲絲縷縷，如泣如訴。後來我才知道是苦音板頭，叫《幽怨》的。音調凄涼切切，嗚咽哀哀。像是怨恨，又似難捨，更似無奈。

老院陸續送走了祖母和母親，好在是添了孫子，這卻一丁點都不影響父親添的白髮。

祖孫二人，一個顫顫巍巍，一個蹣跚學步，大手牽著小手，在原子互相說著啞語。久違的滿眼笑容的父親的臉，如他孫子一樣的臉燦爛著。

父親在花甲之年「榮退」了，吃了四十三年的粉筆塵，離開了學校。感謝黨，臨了，才給了個真正教師的名份。他用一生，在學校和老院間書寫著平庸與不易的人生。桃李滿天下，三代人讀與父親名下的比比皆是。每當說起這些，老人家總是笑而不語。看著自己書寫的「忠誠黨的教育事業」的橫幅，獃獃許久。

關於他老人家教書育人的「業績」，作為兒子，給他四個字的評價，可圈可點。原因有三：一、文化程度低--高中。二、教書兼種地-事多。三、家裡多災難--分心。

當然，我是不忍心跟他老人家說這些的，怕傷了他的心。只是看著在老院的屋裡屋外，被孫子折騰的進進出出。早已大汗淋漓了。那企鵝一樣的踱著和孫子差不多的小步，那白髮梢上細微的汗滴，那黑洞洞的窗框里，再也看不見母親的臉的方格子，那院門口居高臨下不再站著的祖母的那棵大榆樹，都在余光中看得清清楚楚。勸他歇會再陪孩子玩，他固執著牽著孫子依舊。看看父親的背影，逼近鼻息的酸和痛湧上心頭。怕他看見，出了院門，淚水模糊了門前的老祖母常常偎依的老槐樹。

全家正當日子有些起色之時，病了父親。要命的病--與他的職業有關的病、生命將戛然而止的可怕的病！老院亂了，我輩瘋了！用最快的速度離開老院，去醫院反覆檢查，確診後就是籌錢。住院，做手術......

兩月後，父親終於回來了，老院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盡醫院最大的努力和父親樂觀向上的精神，死神妥協了。終將回到我們身邊的父親，依舊樂觀堅強。老天重新給了我父愛，給了被人疼被人愛的感覺。

一出門，一聲叮嚀，我幸福；一進門，一聲爸爸；他滿足。雖說因病花光了所有老院的積蓄，還有七湊八借鄉親的錢。由於某些原因，一分錢未報銷。但是，我很欣慰。有了十年的爸爸，有了這頭頂上十年的天，有了十年老院這個系風箏的家，再無遺憾二字。（從醫院來父親與我們在新院整整生活了十年）。

最後一次去老院，是父親離開我們前一周。

那天，他說要去老院看看，拗不過他，從進院子到出來，沒說句話。

他慢慢踱過院子里，踩著從院子里探出小腦袋的雜草。落一步，歇一會，看一遍......風涼絲絲的，從遠天的雲隙里撒下來，翻飛而下的殘白的榆錢，在父親的腳邊不安份的反轉著，呻吟著。被腳不經意碰飛的蒲公英，慢慢隨風而去，已到牆外，怕是再難看見了嗎？

進了屋，撫摸著門，撫摸著窗。又微微抬起頭，隔著飄飛的榆錢，看了會兒院外的榆樹，很是不舍。我不曾懂，當我真正明白過來的時候，他走了，走的匆匆。那天午後，和往常一樣的下午，和往常一樣的太陽，被太陽燒烤的無精打採的榆樹葉子、牆上還是不厭其煩地「滴答」不停掛著的電子鐘錶。父親看著走圈圈的鐘，看著看著不看了，去了。像是去學區開會，又像是領孩子們過「六一」去，更像是快要上課，離開老院的背影。總之，不管天再黑，都沒能來老院了。似院里的蒲公英隨風沒有丁點蹤跡一樣。空空的院子和父親滿滿地心被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鎖，永遠割在了兩世。

他把一生給了難以割捨的學校和牽腸掛肚的老院。不停的往返著固執的流年，不停的書寫著放不下的兩種活法。

父親捨不得老院，不僅是他人生的驛站，更是他一輩子的牽掛。而今我也捨不得老院，不但是他裝著我整個的青春，還有無盡的思念。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