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安個家
單位組織學習,好友去了延安,發回南泥灣的照片給我,果真是陝北的好江南。羨慕到不行,小心眼兒地回復她:「別回來了,就在那裡安個家吧!」信息中看到一個得意的笑容表情。愛極了她發給我的照片,存下來一遍遍地看,看著看著就走進了那照片裡面。
兩岸青山相對,兩山交界處白雲如棉,不厚重也不單薄地點綴著,剛剛好的樣子。說是兩岸,其實中間不是河水,而是切成長方形條狀的稻田,地上還沒有秧苗,兩山交界處的白雲就映在那水田裡面。兩山交界是自然母親的手臂,中間環抱的是水田寶寶,慈祥的自然母親立夏還怕孩子凍著,還牽來白雲蓋在孩子們的身上,只是水田寶寶們個個都調皮,打個滾就把那白雲棉被壓在了身子下面。我看著手中的照片,靜謐中帶著靈動,田地就是鏡子,照見藍天白雲和青山,好像在那裡安個家,帶著名叫「孤獨」和「庸俗」的兩個夥伴,在田裡插秧也罷,也能在河邊洗涮,當然也可以煮酒烹茶對飲暢談。
曾經以為遠離喧囂什麼也不幹就是真正的享清福,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就像對待愛情,兒時以為愛情就是過家家,一捧泥土做饅頭,一起給布娃娃喂飯;青春期的時候是慵懶感傷的懵懂,或許還想些柳下河邊漫步的牽手浪漫;待到真正成了家,才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七間事情,哪一樣都不簡單;日子過久了會覺得重複單調而瑣碎,每想逃跑就會被情感責任給拉回到現實裡面,那麼,愛情呢?我想它並沒有消失不見,可以不言「愛情」只說「愛」吧。所有的承諾都比不過陪伴,多次看到一句話「陪伴,就是最長情的告白」,想這真的是治理箴言。
我想走近這照片裡面,在那裡安個家,南泥灣也好、長白山的小木屋也好,或者是真正江南的農家院,當然也可以把這些美好的地方擱進我的心裡邊,在細碎的日常中找些正好吻合的相似點,詩意地棲居在現實生活裡面。在那裡安個家,蓋個茅草房,圈個籬笆院,在映著白雲的水田裡插秧,和著青山的回聲對唱,待到斜陽向晚時,扛著農具把家還。在簡陋的廚房裡做飯,聞著煙火的氣息拾掇著生活的凌亂痕迹,不求板板整整,只要看著順眼。也在夜晚數星星,聽著院里騰花下的小蟲的叫聲入夢,管他年月幾何,管他夜月幾更,只把累了一天的身軀交給大地、交給深夜、交給萬物。
我說這些話兒給發我圖片的好友聽,聽著她打趣我的異想天開,說怕是真的去那裡按了家,我就會嫌環境髒亂差,會嫌蟲叮蚊咬日子艱辛,十天半月都呆不住,就巴巴兒地哭著鼻子回來了。我在心底里不服氣,想到了那年在婆家的農村院子外上露天廁所的場景,被蚊子咬了一屁股的包,癢地要哭,卻又不好意思撓。後來,才知道上露天廁所一定要點根蚊繩才好,況且我喜歡那煙熏的味道,那不是上廁所,簡直是煉仙丹,而我就是那得道高僧在完成一個人的修鍊。我想在那裡安個家,和環境無關,也並不是我討厭了喧囂,更不是要去隱居和躲避什麼,只是找一抹生活中的詩意田園。
那日,看著終南山隱居多年的所謂道士出來講課,講在終南山隱居的清凈無為的生活,講他自己怎樣的任勞任怨,怎樣的與世隔絕,怎樣地參悟人生。聽著那隱居道士的課,我就想笑,心底就想:不是真正的隱者,要麼是隱居久了想出來換上些大洋,要麼隱居純屬是想出來賣弄。平日里每每談論《道德經》都說老子崇尚無為,後來看了古版的《道德經》才知道,不是無為,那「道非道,非常道」在古書中當是「道非道也,非常道也」一個「也」字就讓所有意思完全相反了,是遵循大道而變,不是墨守成規什麼也不幹,是要積極向上地去擁抱生活,走進田園自然,汲取萬物生髮的蓬勃精神,而不是一味地清凈不前。
是誰在說「要麼庸俗,要麼孤獨」的話呢?我想和「庸俗」、「孤獨」兩個夥伴來個左擁右抱,既能在「庸俗」不堪中找到清凈,也能在「孤獨」饕餮中享受喧囂。我想在那裡安個家,把那青山白雲和稻田的詩意搬進我心底的空間里,在洗潔精的泡沫里看到彩虹,在涮拖把的污水裡想起周敦頤的愛蓮,在凌亂的房間里整理生活的痕迹,不是擦去什麼,只是接納,享受每一次情緒來臨的酣暢之感,或是狂風暴雨,或是風和日麗,或是落寞秋菊。
就讓我在那裡安個家吧,就像摘菜時機械地摘去枯葉,只用嘴巴念著歌詞空空的腦袋和心裡就無限歡樂,我總說「我喜歡這種不用動腦子的活兒」,現在想來,這或許就是日常生活中的田園?那麼,就讓我在那裡安個家吧,住進那裡,看到自己,永遠不離開……(圖文均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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