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我想起了我的紅沙
醒得太早了
四點半
讓我想起了黑夜
想起了黑夜以外的事物
這一刻，父親應該也醒著
我骨子裡的失眠
是遺傳得來的
那個冬天，父親像個女人
洗衣，做飯，為我療傷
我感覺是我母親復活了
這個春天，父親像個男人
劈柴，生火，陪孩子們成長
讓我的影子越來越清晰
這一刻，孩兒們還在熟睡吧
也不知道有沒有，關好門窗
這個春天，總是習慣性降溫
如果你們踢開了被子，像我
一樣著了涼，感冒會不會
咳開花骨朵撕裂的心跳
昨天，父親在電話里說
她們的作業，都寫好了
此刻，那隻老貓
想必又夜不歸宿了吧
我知道它的德行
總不愛在窩裡待著
自己的食物，都留給了老鼠
對於飢餓，它似乎沒有什麼感覺了
我曾和父親說起它的歲數
「起碼有十年了吧」
老貓，你就到處走走吧
此刻，我的村莊應該很安靜了
除了偶爾的幾聲狗叫
或者是雞鳴，我想
再沒有別的聲音還讓我聽得見了
我血管里的沉默
來自我家門前的那條小河
流經天空，流經田野
流經河谷，流經歲月
我祝福她，千萬不要流去大海
所有的歸途都是墳墓
夜裡，我想起了紅沙村
我的所有的活著都與它有關
想起了，就趁著黑夜寫下來
不讓它看見，不讓它看見
白天，太陽出來了
所有的思念和眷戀
都會無限溫暖
為什麼我對黑夜
是如此親切
只因為我對陽光
愛得那麼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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