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收到的禮物

「愛情就像是禮物，送也高興，收到也高興」，這是曾經的一位韓國學生關於愛情的比喻，每次想到這句話，總覺得在這個看似簡單的比喻中有著不簡單的哲理，也有著一種讓人溫暖和感動的妙在。

送出禮物和收到禮物同樣讓人感到高興，愛與被愛，都會讓人覺得幸福，愛可以通過禮物而表達，禮物也因為有愛而彌足珍貴。

今天不說愛情，只說禮物。

小時候喜歡畫畫，擁有一套彩色畫筆，一度是自己的渴望。只是家裡不富裕，父母也節儉，還記得班上的同學幾乎人人都一支好看又好用的自動鉛筆，我卻只有一隻舊鉛筆。

突然有一天放學後，父親神秘地伸出一隻手，舉在我的頭頂:「小剛，你看看這是什麼？！」

那是來自父親的禮物，12支帶著帽子的畫筆，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個塑料的盒子里，盒子封面上有一幅畫，是一個腳踏摩托車頭戴頭盔的酷酷的小男孩，神采飛揚。

那年我大概只有七八歲，少年的心性，得到盼望已久的東西，除了高興，只有高興。可是在長大成人的許多年後，再回憶起這一幕，則是深深地感動於父親的那份疼愛，那份細膩——父愛如山，卻也可以很浪漫。

轉眼到了高中，在「不苦不累，高三無味」的那一年，迎來了自己十七歲的生日。那時候聽的歌是《十七歲那年的雨季》，看的書是《花季雨季》，喜歡的人，是班裡的她。

十七歲是多麼美麗的年華，所以愣是在高三的日子中擠出了一個周日的下午，在家裡辦了個簡單的生日聚會，來了一大幫同學，她卻沒有來。晚上同學們走後，在自己的小屋裡拆生日禮物，看到了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熊。

「志剛，原諒我不能去參加你的生日聚會，原因，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沒有勇氣吧。真心地祝你17歲生日快樂，願你喜歡這隻小熊。」

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要送我一隻小熊？

20歲那年，我進入了中學做英語老師，班裡的孩子幾乎沒有一個不喜歡我，逢年過節尤其是教師節，再加上我的生日，總是收到孩子的各種禮物。在這眾多的禮物當中，有一隻威武又可愛的毛絨小獅子，我還記得送我這個禮物的學生，叫張立欣。

那時候沒有微信，手機簡訊剛剛開始流行，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天意，在收到這個小獅子的第二天，我在手機上收到一條來自中國移動的「雞湯簡訊」：「幸福就像小獅子的尾巴，你不必總是回頭去看它，只需要大步往前走，它就自然跟著你了！」

這些年一直沒有停下「大步往前走」的腳步，也一直在思考和體會著幸福的真諦。這個有點傳奇色彩的小獅子一直被自己帶在身邊，簡直成了自己奮鬥的見證和成功的吉祥物。等皮皮長大，我要給他好好講講這個小獅子的故事，也希望寶貝兒子能像小獅子一樣，勇敢而堅強。

後來自己辭職考研，從此成為一名對外漢語人。教的學生來自五湖四海，收到的來自學生的禮物也更加「多元」，有泰國學生送的虎骨膏，有印尼學生送的民族T恤，有日本東京的明信片，也有來自歐洲的化妝品（此處省略一萬字）。

在這些禮物中，有兩件最特別，也最難忘。

2009年在廈門大學，有幸給來自美國北卡萊羅納大學的幾位學生上暑期中文課，轉眼課程結束，班裡的學生送我一件北卡的T恤，還告訴我，什麼時候都可以穿出去，只是永遠不要在杜克大學的學生面前穿——這件禮物，見證了自己的夢想。

2012年5月結婚，那年7月在北京見到專程從德國回北京看老師的學生白雲（白雲的故事請看鏈接大話對外漢語之白雲的美句），這位我所教過的最浪漫最智慧的沒有之一的學生，送出的是一份同樣浪漫的禮物。而隨贈的卡片上，是同樣智慧的贈言——這件禮物，見證的是自己的幸福。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在艱難困苦中收到不期而至的禮物，帶給人的恆久的溫暖、感動和力量，要遠超過當時的欣喜。

2014年年底自己生病做手術，15年整個一年幾乎都是在家中養病。四月的一天，快遞員送來一個長長的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個自己叫不上來的樂器，像吉他，又比吉他小很多。

後來知道，這個禮物，叫由可里里；寄來這份禮物的，是我的研究生同學翟文。

在日記里，我記下了這份禮物對我的意義。

都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可是事實證明，千里相送的禮物，可以是輕輕的鵝毛，也可以是沉沉的禮盒。

來美國之後收到的這份禮物，來自萬里之遙的韓國，禮盒中還有一張卡片。

這正是：「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為鄰」。

今年三月，我在自己的中文課堂上度過了自己的本命年的生日，在來自美國學生的生日禮物中，艾拉的禮物最用心——那是她自己親手做的一個「結」。

艾拉是誰？這是我和艾拉的故事There are no small roles

而在今天，在明天就要學期結束的日子，艾拉來到我的面前。

「Mr. Liu，下個學期我可能要轉學，謝謝你做我的中文老師，這是我送您的禮物。」

然後，我打開了禮物。

鮮花，定格在時光之中，「美得讓人窒息」，而時光，在那一刻彷彿停止了流淌。

這一刻，我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師，可是我卻強忍著要流出的淚水，是感動，更是不舍。

而我相信，屬於我和艾拉的回憶，如同這畫中的鮮花，沒有太多的色彩，卻溫馨而淡雅，定格在時光里，在某個彼此想念的時刻，靜靜地綻放。

2017年5月24日 寫於美國課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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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在留言的讀者中隨機選出一位，送出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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