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良後，我還能做什麼？

原創 2017-05-25 約泡 約開心

文/超人音頻/頭陀淵講故事 採訪/泡哥

很多人都會好奇的問，那些性工作者，在過了黃金年齡段以後，都會有什麼樣的歸宿呢？是繼續在這一行擔任其他職位？還是轉行？還是有其他選擇？

今天採訪到的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媽媽，她用自己的經歷告訴我們這門行業背後的故事，以及那些小姐們最終的歸宿~那麼就讓我們走進今天的實錄吧~

@芊芊

我一開始很狠那個讓我懷孕的男人，但是今天，我可能還會感謝他。

20多歲的時候特別單純，覺得愛一個人就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那會我在鞋廠做工，不是自誇，當時是公認的「廠花」，每天追求我的男人都是排著隊的，有送東西的，有寫詩寫情書的，還有一見面就說要娶我的。

見過的男人多了，有些事情也見怪不怪了，那時候特別執拗，只相信一見鍾情，第一眼沒感覺的，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有感覺，周圍一些平日里相處好的姐妹們都說我任性，不過很快她們又嘆氣說，能有什麼辦法呢，人家就是有任性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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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軍是在廠里的第二年，那晚我們加班趕一批貨，每個小組規定要留下來一個人，我們組裡六個人，恰好當天又都有些事，我笑笑說我閑人一個，我加班吧沒事。她們都叫我救星，不一會就都走了。

夜晚廠里的燈開的通亮，做事做的乏了就抬頭望望四周，每個組都有零星幾個人留下，那年頭卡拉OK是特別流行的，廠里那些男的，一下班就叫上幾個廠里女人一起去唱歌，生活好不快活。說實話我心裡是挺羨慕的，也有不少男的邀請我去，但是我都拒絕了，我從沒告訴別人，我住在姑父家裡，每個月都要上繳房租的。

父母去世的都很早，都是得病走的，我被奶奶送到姑父家，那會他們家還沒有娃兒，就把我當成自家孩子養，因為姑母身體原因，一直不孕，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我16歲，那年姑母突然懷上了，還是個男孩，全家都樂炸了，孩子滿月那天還辦了特別大的酒席，請了全村的人。

從男孩出生以後，我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家務活基本是包辦的，書讀到初中，就被姑父以家裡條件不好為緣由推脫著學費而提前退學了。

從去年開始，他們已經不滿足我只是在家裡幹活了，還要求我出去打工賺錢，說是長大了就該負起責任，房租飯錢都是要按月交費的，寄人籬下只能妥協，其實我不怪他們，我媽從小就教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姑父家這麼多年贍養我，我做這些也不過是分內的事。

我心裡有個小小的計劃，每個月都盡量攢點錢，留著以後要自己開一個店，賣漂亮的衣服，然後自己當模特。為了這個計劃我基本不參與什麼活動，因為出去必然是要花錢的。

呵，情不自禁就扯遠了，說回那天晚上吧，看了眼廠里的鐘錶差不多是11點左右了，雖然事情還沒全部做完，但據我估摸著，明天過來大家稍微趕一下也差不多了，就收拾下準備走了。

出了工作室才發現，外面的雨下的好大，一顆顆雨滴跟沒有間歇一樣，連成串的往下拍打，我心想這麼跑回去八成是要得病的，就在樓道口坐著等雨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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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麼俗套的劇情，那會他出現了，說了兩句就硬是要把傘塞給我，說，我家就在前面轉彎，2步路很近的，不耽誤事。說完就跑了。

那會我挺感動的，心裡也對這個男人有了一些好感，雖然不是一見鍾情，但是這個情節在當時的年代還算是挺浪漫的吧，哈哈。

種下了情種，後面自然而然就生根發芽了，他跟我不在同一個廠間，他是負責技術的，有專門的工作室，還是大學畢業的，那會我們都說那伙人是高材生，跟我們這些沒文化的不一樣。

借傘自然要還，他說有空一起吃個飯，我欣然答應了，那是第一次跟其他男人吃飯，心裡蠻緊張的，不過他人很隨和，沒兩句就把話題聊開了，他很少向我顯擺自己的學識，都是說一些廠里的趣事或者工作上遇到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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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傳情，沒多久我們就好上了，廠里的男人知道以後還冷嘲熱諷的說他，說什麼鮮花插在牛糞上，嫌他長得不夠帥，就仗著工作好。不過這個事情沒過幾天也就歇停了，那會的男孩子都這樣，就是浮躁，很沖，做事沒什麼耐心的。

他不一樣，沉穩而且不死板，總會講些小笑話給我聽，逗得我吃飯的時候樂呵，以至於每次借著各種機會見他的時候，心裡總是小鹿亂撞的，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他了。

那會未婚先孕是要被全世界譴責的，姑娘的貞操是大於一切的存在，但是無獨有偶，我剛好就中了這麼個邪，懷上了他的孩子。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孩子已經3個月了，雖然肚子還沒起反應，但是情緒一直很不穩定。

我問他，你會娶我嗎。他斬釘截鐵的說，我會的。我跟他回了他家見父母，他父母問我的家庭背景，我沒隱瞞，一五一十的全說了，說完我就發現不對勁了，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寂靜，他父母的臉上都是愁雲密布的。

事後他跟我說，他父母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說我都懷上你的孩子了，他們怎麼還能不同意呢，那我怎麼辦？

現在想起來，真覺得自己的苦苦掙扎的樣子太醜陋了，跟之前在廠里的女神形象完全不同。不管我怎麼說，怎麼和他鬧，最後他還是選擇拋下了我，還有肚子里的孩子。他說，如果你要打掉，我可以給你錢。我說，我不要你的臭錢，我要把孩子生下來，然後活得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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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再在鞋廠里呆下去，丟人。有一天晚上我跪倒在姑父姑姑面前，把事情都說了，他們罵我，我沒有還口，我懇求他們幫我，把孩子生下來，生完我就走，不會給他們添麻煩。

他們是善良的，雖然嘴上總是說我不爭氣，但是依然把這個事情隱藏的很好，一直照顧我，也沒再提房租的事情了。

生完孩子沒多久，我就聽到之前廠里姑娘給我帶來的消息，說是那個之前辜負我的男人已經娶了一個他爸媽介紹的相親對象，兩個人經常在廠里卿卿我我。

我笑笑沒說什麼，休息了一段日子，身體好些了以後我向姑父一家告別，姑姑沒有留我，只是在我走的前一天，塞了三百塊錢到我的行李中。

嘴巴硬，但是一點本事都沒，我到了市裡就像迷路的羔羊，幸好找到了之前提前聯繫好的姐妹，她帶著我去了她的住所，安頓好以後開始跟我詳細說工作的事。

原來她口中一直說的賺錢的好差事，就是做小姐。不過賺到的錢確實嚇人，一個月下來，能頂上廠里半年多的工資了。

我心裡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去了，我沒有選擇，一邊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一邊是生活帶來的各種壓力。我需要這筆錢。

好在跟姐妹商量以後，她答應跟我錯開時間上班，我上晚班，她上早班，這樣就能幫我照顧孩子了。

儘管是做這行的，打拚起來也特別不容易，競爭很大，一起的幾個小姐總是對我不懷好意，因為我長相還可以，一入行找我的人就陸續增多，她們就在背後一個勁的使壞，想拐走我的客戶。

我沒有精力和她們較勁，我要養活自己，還要培養孩子。

人家一天接10個客人，我要接15-18個左右，不為什麼，就為了多漲漲業績，拿更多的分紅。幾年下來，孩子漸漸也長大了，他小名是姐妹給取的，叫鬧鬧，因為小時候總喜歡半夜鬧騰，就給他這麼叫了。

鬧鬧到了5-6歲的時候就很懂事了，吃飯什麼的都會自己洗碗了，穿衣什麼的更不用我們操心，那時候我們的生活也越來越好了，攢了幾年的錢，我自己買了一套小房子，搬了進去，孩子有自理能力以後，就不好意思再讓姐妹幫忙了。

我們一天見不了幾次面，傍晚給鬧鬧準備好飯，作業睡覺都是他一個人來的，有一次我半夜3點多回來，發現他在床上一個勁的發抖，他說他害怕，不想讓我知道，連哭，都是忍著的。

我很心疼他，又想起工作上受的委屈，就抱著他一塊哭。從那會起我就有了明確的目標，努力賺錢，早日脫離這行，自己開店。

因為買房子去了絕大部分的積蓄，生活也變得拮据了起來，那時候有些男人很闊氣，經常來找我，都是固定那麼幾個。他們聽說我有個孩子，就說要去看看，那會我還讓鬧鬧叫好幾個男人爸爸，就為了哄他們開心，每次叫完，家裡的設施總能添上那麼幾件。

上了初中以後，我不想讓他輸給其他孩子，穿的用的，都必須是名牌，我在精神上不能給他太多，但是在物質上，至少要讓他在同學之間抬得起頭。

做了這麼多年，雖然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也遇到各種各樣的客戶，但是受了委屈，一個人還是會捂著被子偷偷的哭泣。有一次動靜太大了，吵醒了鬧鬧，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起身靜靜的拍拍我的背。我想我這一切，都值了。

我們還養了一隻貓，有一次半夜回家路上一直跟著我，好像是餓了吧，那時候就一巴掌大小，我看它可憐就帶回來了，沒想到鬧鬧也很喜歡。我們就成了一家三口。

兒子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因為這個我們還吵過一次，他說他不好意思跟同學說媽媽是幹嘛的，覺得丟人。我那天很憤怒，打了他一嘴巴。很快就後悔了。好在幾天之後他還是諒解了我，他說名牌不要了，早點攢夠錢，不要再做這個了。我點點頭答應了他。

初三那年，我順利的向之前的客戶借到了一筆啟動資金，加上自己這些年存的錢，在鬧鬧學校門口開了一家奶茶店。雖然要起早貪黑的煮原料，嘗試搭配口味，有時候忙的不像個人，但是我還是覺得很幸福。

不過當初一直幫我的那個姐妹，她後來找了個老實人結婚，她老公一個月工資5000左右，滿足不了她，結果她又跑回去干那行了，其實很多做小姐的都會這樣，起初大家都是心有鴻鵠的，想著要攢錢，以後干大事。

但是當錢跟流水一樣，沒有太大難度就流到你口袋裡的時候，你就不會再這麼想了，再讓你去過那種拿工資的日子裡，你是受不了的。還有個女的，是當時做的最紅火的，聽說一年賺了200多萬，還沒算上後來被包養的錢。最後包養她的老闆破產了，錢全拿去還債了。走投無路，最終還是回到了這個崗位上。不過早已物是人非了。

我很慶幸自己能夠真正脫離這一行，走上正規，看著現在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鬧鬧也開心的成長著，我想這輩子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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