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建：《張三姓什麼》

五

張三的犯罪事實確立後，對張三的處罰卻一直定不下了， 因為這個事情按規定應該交幾萬元罰款的，張三家一分錢也拿不出，張三答應用家裡的碌碡和磨盤頂，所里又不同意。

所長又堅持要嚴懲張三，最後所長拍板，把張三作為犯罪典型，到鄉里各村去遊街，而且要張三邊遊街邊喊：「我是石匠張三，強姦了村長李四的老婆。」張三說喊不出口，氣得精瘦司機說：「，你都干出來了，還喊不出口。」

於是精瘦司機就每天監督著張三遊街，每到一村，張三喊，有人就向精瘦司機打聽，司機起先不說，隨後就說，抓個正著，正干著呢。

各村的村干留下吃飯，酒桌上就問一些細節，精瘦司機吃了人家的飯就添枝加葉地說出很多精彩。這樣走了沒有七八個村子，李四就沉不住氣了，找到所長，要求把張三放了。

所長直視著李四說，這是個大事情，你要相信組織，依靠組織，會給你一個滿意的。李四忙說：「我滿意了，我很滿意啊。」所長又說：「張三沒法交上罰款，就要繼續遊街。」李四說：「多少罰款啊，我替他交啊！」所長說：「罰款太多，還是讓張三遊街吧，你何苦交呢。」

李四又問：「到底多少錢？」所長嘬了一下牙花子說：「 三萬五。」李四一下跳起來，剛要喊，所長說：「李村長啊，這是規定，你不要管張三，他自己做的事，要自己處理，拿不出錢就要繼續遊街。還有就是按說呢，你村裡出了治安事件呢，村領導也要負一定責任，只是看在你是受害人身上，我才沒有……」

李四等所長說完，好長一段時間不說話，蹲在那裡，嘬了好一會牙花子，才說：「三萬五，我拿。」

被放回來的張三，站在村口，躊躇半晌，就硬著頭皮低頭向自己的家走去，正走著，他聽見： 「回來了，三爺。」 抬頭一看，原來的村長王五在路邊垂手立著。他問：「村長，你給誰說話？」王五說：「三爺，我給您說話啊，回來了，就快回家吧，有時間再去我家裡喝茶去，我有上好的茉莉花呢，噴香噴香的。」

以前從不正眼瞧自己的原村長王五的態度，讓張三有了底氣，走路腳步也有力了，頭也昂起來了，遇見的人，都是對他笑臉相迎，他開始還微笑，隨後就是待答不理的。到了自家門口，看見院門口停著幾輛車，還有兩輛小鱉蓋轎子，有人正在往車上抬碾盤，有兩輛車上已經裝了兩個碌碡。

他的丑婆姨見張三回來，急忙拉他到旁邊說，幾天前就有人來開始買石料，她挺高興，開始就按原來的價格賣，後來人越來越多，她就提價了，要到了這個數，丑婆姨說著，伸出了兩個手指頭，張三狠狠地吼道：「丑婆姨，餵豬去！」大家都呆住了，張三大聲喊道：「所有的碌碡和磨盤一律一千元一個，不還價，不買的就都卸下來。」院落里一下子靜默了，有人小聲地嘀咕，太貴了。卻沒有人附和，一小陣靜默以後，有人率先掏錢給張三了，有人則涎著臉問，能賒不？ 明天把錢送來。張三哼著。

隨後，收錢的事就是丑婆姨了，張三便穿得里外嶄新， 袖了手到村裡人多的地方去閑逛。只要他一到，大家就都尊敬地，叫著三爺，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他，並且給他煙。張三是不吸煙的，但是每次他都接了，銜在嘴上，就有人問，他是不是因為鏨石磨，才那麼厲害，他也只是笑笑。

他笑著想，這好事現在也成了個事，從鄉里回來後，自己的丑婆姨白天是他說啥聽啥，只是一到了晚上就在枕邊放一把剪刀。說，這好事咱不幹了，你委屈點管住自己，你跟李四的婆娘干好事一干一夜，大家都看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以前我手撓腳踢你還能得逞，現在我把剪刀放這裡，我跟了你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現在有錢了，我想多活兩天，只要你不給我干那個好事，什麼我都聽你的。

一 天，張三眯著眼睛在人群里笑著，他的丑婆姨走過來， 喊道：「張三，家裡的磨盤不多了，你再上山去打石料吧！」

張三猛地一愣，問道：「張三，張三是誰？」

完！

(本文配圖來自網路，致謝！)

魏東建，獨立學人、詩書畫創作者、華夏傳統文化傳播人，洞見學創建人、洞見文化沙龍召集人兼秘書長。文集《行走在思想的邊緣》被輯入「中國青年作家文庫」出版；詩集《行走意或飛翔》被選入「中國實力詩人十家」出版，2013年出版詩集《叫春》。

於君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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