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救了一隻山龜，20年後山龜報恩，讓他回魂重生

故事：幼時救了一隻山龜，20年後山龜報恩，讓他回魂重生

原名：廿載一夢

卻說無名山白雲觀有一棄徒，本是河陽郡人氏，犯了禍事兒，東躲西藏，最後遁到山中觀里，花言巧語，騙了觀主，做了火工道人，改名為清風，年歲漸長，卻心魔又起，受不了出家人的清苦，偷了一爐紅丹幾本秘籍，下山去了。

其後，將紅丹獻於朝中官要，換了三年富貴日子，依著權勢，專心鍊汞燒鼎，豈料三年之後，朝中換茬，這老官被投入獄中，樹倒猢猻散，清風再次累累而行，不覺已是皓首老翁。

這些年，清風一心求長生丹藥，加之在老官家裡看到一些旁門舊籍，與自己所學融會之後，驚悉一張「奪身返童」的藥方。

這藥方極損人利己，長達二十年以人體為鼎，而後將自己的生魂輸入葯鼎，即可換一副新皮囊。著書者雖不恥此術，也將其分散記在數部典籍之中，不想，被清風識破。

試問天下之人，誰不想長生不死？清風按捺不住，到處尋覓可以做為葯鼎之人，一日，路過五龍山下，瞧見一個半老徐娘帶著個小孩童在河邊洗衣，清風眼前一亮，「三清老祖竟然如此垂青貧道，」這孩童雖然年幼，卻頗適合做為轉生葯鼎之用，於是一掌擊在這婦人頭頂，婦人登時昏倒，將她踢入河中溺死，又抓了孩童的脖子不讓其出聲，而後施術，將孩子的魂魄剝離泥丸宮，禁閉在身體一竅之中。

這婦人孩子乃是山下農戶郭老冒的妻兒，郭老冒三十五歲，才得此子，這日，去集市賣菜，妻子帶著孩子在河邊洗衣，有此厄難。

郭老冒賣菜回家，被告知妻子竟然死了，兒子也不見了，急忙沿河尋找，最後在山澗下找到孩子，傷心欲絕葬了妻子，其後父子相依為命。

這孩子叫郭小秀，郭老冒漸漸察覺，自從妻子死後，兒子就痴痴獃獃的，整日話也不說一句，大概是受了驚嚇，找到一個神婆，神婆裝神弄鬼數日，騙了郭老冒一頭大肥豬，兒子的病卻依然如舊。

郭老冒不敢再耽擱，到處奔走求醫，最後一個懂行的告訴他，兒子患的乃是噎語症，甚是麻煩，許多名醫都診治不了，噎語之人漸漸失語，三魂七魄似丟了二魂六魄，終日神志不清。

郭老冒牙關緊咬，他與亡妻乃是青梅竹馬，妻子已故，若連留下的孩子也無法保全，死後還有何面目向妻子交待，薄蓄花光，變賣家裡什物，給兒子看病，卻絲毫不見好轉。

整日陪伴兒子的，乃是一隻小山龜，兒子好似護仔的雞母，饒是片刻看不到這山龜，渙散的眼神里便流露驚恐。

郭老冒為了兒子這個噎語症，吃盡苦頭，不再種地賣菜，轉而去賣苦力，這兒子神志雖昏，卻也不到處亂跑，只是呆在家裡，郭老冒喂他吃飯，他便吃，喂他喝水，他便喝。

一日倉庫走水，郭老冒大腿燒傷，塗了些藥膏，耽誤良久，天色已晚，擔心孩子，急急返家，到家一看，這孩子坐在地上，只顧跟手裡的小山龜玩耍，對傷痕纍纍的父親看也不看一眼。

郭老冒悲憤交加，心想，我每日辛苦為你，在你眼裡，還比不上這隻畜生？一把奪了山龜，丟到山下。

兒子大駭，趿著一隻鞋，下山去尋山龜。

郭老冒也吃了一驚，這孩子竟然肯出門走動了，於是緊隨其後。

郭小秀東張西望，找了大半夜，似有感應一般，最後發現小山龜被丟入一道岩縫之中，這岩縫似一個密封的倒置漏斗，埠極小，大人手插不進去，郭小秀胳膊又不夠長。

而後郭小秀塞入一片菜葉，這小山龜半晌探出腦袋，噙著吃了。

之後，郭小秀常在飯時去探望這山龜，跟之前一樣，也不亂跑，郭老冒放下心來。

那岩縫中的山龜愈來愈大，突然一日，天降霹靂，旋風大作，將這山岩劈開，山龜沒了蹤影，這駭人景象被郭老冒看到，心驚肉跳，誰知痴兒察覺山龜走了之後，並不像之前那般急躁不安，反是微微一笑，後來，氣色明顯好轉。

這山中的花開了再謝，謝了又開，不知不覺十五年又過。

郭老冒已是五十八歲，那力氣活兒再也干不動，靠采山中草藥，養活自己和兒子。

回頭說清風道人，那日，禁住郭小秀生魂之後，只留下一具半死不活的軀體，只知吃喝拉撒，見郭老冒焦急尋找，心想，這人甚愛兒子，不妨仍留給他打理，倒省卻一番折騰，於是將郭小秀放在河下游，故意讓郭老冒找到。

之後常趁郭老冒不在，將煉成的丹藥給郭小秀吃下，這郭小秀的身體愈發強壯。歲月為炭，人體為鼎，這二十年，清風道人選的許多「葯鼎」受不了藥力，早已死去，只有郭小秀一人熬了過來。

這日，郭老冒又去山中採藥，郭小秀痴痴盯著窗外，忽地腳踩積葉之聲傳來，清風道人又至，朝郭小秀招了招手，郭小秀緩緩走出窗外，清風滿意地盯著這個體形俊美的年輕人，只須今日將自己的生魂輸到郭小秀體內，這副身體就為己所有，又可在這世間逍遙百載。

想到這裡，不禁呵呵一笑，點中郭小秀的泥丸宮，將之前縛住的生魂釋放回來，那生魂一歸，郭小秀登時清醒起來，苦於泥丸宮被點中，身體無法動彈。

清風又催動真元，將自己的魂魄也一併輸入，再於「人鼎」中輾碎郭小秀生魂，便大功告成。

正專心輸送，卻不料有一隻烏龜爬了出來，憨呆地望了望兩人，最後一口咬中清風的後腳，輸魂之時，最忌打擾，本就彈指間的功夫便可，卻偏偏這個瞬間，出了差池。

腳後筋都被咬斷，清風慘哼一聲，手指離開郭小秀的泥丸宮，自己的三魂七魄收將不住，剎那間有一大半竟移到了山龜身上。

郭小秀兩眼本是一灘死水，忽地爆出精光，扼住清風的脖子，連打三拳。

清風仆然倒地。

郭小秀瞅瞅地上的山龜，看到它的龜甲破了一角，憶起二十年前，母親被害那日，自己在河邊救了只剛出殼的山龜，也是缺了一角，恍然大悟。而後小山龜陷入岩縫，又遭雷擊，杳無音訊，那個時候，生魂被禁錮於體內一竅，每日昏昏然，卻也知道這山龜是逃出困境了。

哪想到，它竟然在多年後，又找上門來。

郭小秀思潮翻湧，這時，柴扉吱的一下開了，郭老冒佝僂著腰，郭小秀轉過身來，脫口而出，「爹，你回來了？」

這是二十年來，郭小秀第一次說話。

葯鋤落地，郭老冒愣了半晌，才點頭應道，「回來了，」話畢，潸然淚下。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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