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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絳:她輕輕的來,也輕輕地走,不揮衣袖,卻留下了雲彩

01

2016年5月25日,在北京協和醫院的病房裡,中國最後一位被稱之為先生的女性——楊絳先生逝世,享年105歲。

兩天之後,楊先生遺體在京火化。遵照先生遺囑,喪事從簡。

「不設靈堂,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不留骨灰。」

02

1911年秋,楊先生在北京出生,家中排行老四。那時還是清宣統三年,舊時代的尾聲。

父親楊蔭杭對這個留學歸來後所生的第一個孩子尤為鍾愛,為其取名為季康,小名阿季。

阿季幼時

大姐二姐在上海啟明女校讀書,三姐依留在老家無錫。阿季雖一時成為家中的「獨女」,但卻從不驕縱。父親也說「只要寵,將來孩子一定是自私的。」

辛亥革命前,父親從京辭職,攜阿季和母親回南方照顧祖母,後又因局勢動蕩輾轉到上海。

等到阿季重返北京,已是四歲的事兒了。一家子住東城,阿季在貝滿幼兒園上幼兒班。後來,全家又搬到西城東斜街25號。每天黃包車往返,阿季和三姐一同上下學,直到八歲再次回南。

阿季與母親唐須嫈

1920年的2月,畢業後留校任教的大姐壽康結束了寒假。阿季聽父親一向說啟明女校教學好、學風正,這也讓她定下了和姐姐們一起去啟明上學的念頭。

只是母親心上放不下,問她:「你打定主意了?」阿季答:「打定了。」便揣著一枚嶄新的銀元跟隨著大姐三姐去了上海。

上海人把淘氣的小孩稱作「小鬼」,學校的小鬼們愛把老師喜歡的學生叫做「大零」(darling,心愛的人)。阿季乖巧也人小鬼大,是同學眼中的「大零」也是老師眼中的「小鬼」。

一次,有個小鬼玩耍時陷入了泥塘,阿季比同齡的小孩班次高,便有兩個孩子找她來求救。阿季有模有樣地發號施令:「泥褲子往外反剝下來,泥襪子也倒剝下來,卷在剝下的褲子里。誰穿兩雙襪子的,脫一雙給她。皮鞋拿到汽車房水龍頭下沖洗乾淨,大家拿出手絹把鞋擦乾。」

啟明女校

後來,楊先生回憶起往事,把饒有童趣的這些故事寫進了《我在啟明上學》。楊先生說,學會判斷和自我剋制,對一個人性格的形成很重要。而啟明生活給予她的,正是逐漸鍛鍊出好意志的機會。

離開啟明之後,阿季隨家人遷往蘇州振華女校上學。那一年,是1923年。

新校振華按年級定課程。這讓當時各科程度不一的阿季成了老師眼中的「老部長(老不長)」——學業不長,個頭也不長。

東吳大學女子籃球隊,左一為楊絳

後來逐漸長大,幼時貪玩的阿季開始貪書,從老子的《道德經》到左丘明的《左傳》,從狄更斯的《大衛·科波菲爾》到冰心的《寄小讀者》,阿季成了「一星期不讀書就白活了」的書痴。

1928年,老振華從蘇州十全街遷到清代織造署遺址,阿季也在這一年畢業,入學東吳。但楊先生嘆自己的運氣不好,那個年代的大學招生的地域限制很大,她沒有進入心心念念的清華大學。

03

1932年,東吳大學因學潮停課,楊先生只好北上借讀。

本是借讀燕京大學,考完入學考試後,楊先生便急著去清華探望老友蔣恩鈿。蔣恩鈿深知楊先生心念清華,問她「既來北平,何不到清華借讀?」遂陰差陽錯地進了清華。

也是在那一天,楊先生巧遇到了同班學友孫令銜的表兄——錢鍾書先生。

楊絳與錢鍾書

二人雖是匆匆一見,但楊先生早已在好友蔣恩鈿的書信中聽說過這位才子的聰明才華。只可惜孫令銜告訴表兄「楊季康有男朋友」,又對楊先生說「表兄已訂婚」,讓二人多兜轉了一步。

孫令銜所說的「男朋友」是指費孝通。費孝通是楊先生多年的同學,對先生頗有好感。

後來,費老曾去拜訪楊先生,先生送別他時說「樓梯不好走,你以後也不要再『知難而上』了」。鍾書先生也曾饒有趣味的用《圍城》里的話形容他與費老,不過是「同情人」罷了。話說到了,「普通朋友」的關係也就禮貌周全的定義好了。

楊先生與鍾書先生志趣相投,二人雖在同一個校園內,卻更愛用英文寫書信來往。「我介紹他讀Out-witting Our Nerves,他介紹我讀Henri Bergson的Time and Free Will。」愛情恬靜,歲月也美好。

1935年7月13日,楊先生與鍾書先生在蘇州廟堂巷楊府舉行婚禮。錢家興舊事儀式,楊家好新,婚禮便新舊參半了。

婚後不久,二人遠赴英國留學。留學是楊先生的心愿,但她也挂念一走家中父母無人照顧。「......我感覺到父母在想我,而我不能跳下火車......他們准在想我呢,而我從此沒能再見到母親。」

楊絳與錢鍾書赴英留學

留學三年多,國內抗日戰爭爆發。二人雖身在外,心裡卻始終系著國事,「一·二九運動、西安事變等等,我們全知道。」每每讀起家書,楊先生都不禁落淚。

國內國土淪喪,希特勒德國蠢蠢欲動,歐洲局勢也日漸不穩。楊先生擔憂家人,權衡之下二人還是帶著年幼的女兒回了國。

後來,楊先生用「吃苦孕育智慧,磨鍊人品」來抗戰期間的深刻體會。「之後在單位被輕視、被排擠,我披上隱身衣,一切含忍,也抗戰時練下的功夫。」

04

1966年5月,文革爆發,知識分子被打為「牛鬼蛇神」。楊先生也被「揪」了出來剃了「陰陽頭」。

先生忍得了勞動懲罰卻咽不下革命群眾污衊鍾書先生的一口冤氣,「『文革』中,『牛鬼蛇神』敢和革命群眾大發脾氣的,外文所只有我一人。」

楊先生被下放到鍾書先生所在的河南息縣「五七幹校」改造,被分配在菜園幹活。後來,先生把這一段經歷寫進了《幹校六記》,字裡行間,有的只是對這場浩劫的無奈之情和婉轉諷刺。

楊先生接到外國文學名著叢書編委會要她翻譯《堂吉訶德》的任務是在50年代中期。先生本身就通曉英、法兩國語言,但為了使翻譯更準確,她堅持自學西班牙語。

可是大躍進、文革都在那個時代相繼爆發,翻譯的工作斷斷續續,好不容易翻出的譯稿也被紅衛兵沒收。前前後後二十年,這部七十多萬字的文學名著才算翻譯完成。

改革開放前夕,西班牙國王和王后造訪北京,鄧小平同志把楊先生的《堂吉訶德》中譯本作為國禮贈送給了西班牙貴賓。握手間小平同志問先生《堂吉訶德》是什麼時候翻譯的,先生笑著,只說是今年出版的。

05

日子到了90年代,雖比以前顛沛流離、擔驚受怕的生活好了些,但女兒錢瑗、三姐、大姐和丈夫鍾書先生的相繼去世,讓往日的三里河寓所變得冷冷清清。

那個地方「已不復是『我們家』」,先生說:「家在哪裡,我不知道。我還在尋覓歸途。」

家人的相繼離世,楊先生坦言自己也想「逃走」。「但能逃到哪裡去呢?我壓根兒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間,打掃現場,盡我應盡的責任。」

楊絳與錢鍾書

楊先生把鍾書先生的作品做了整理和安排,「打掃現場」。之後便投身於設立「好讀書獎學金」一事中去。

設立獎學金,一直是楊先生和鍾書先生的心愿,二人也極富默契的堅持「獎學金不能用他們個人的名字......要用以幫助愛好讀書的清寒子弟,順利完成學業。」最後,獎學金設在了全家人最愛的清華大學。

2007年,《走到人生邊上——自問自答》出版,這一年,先生96歲。先生自稱自己是個在逃的人,她還沒有「回家」。

如今,先生「回家」了。

一如她追求的,永遠是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過平靜的生活。她輕輕的來,也輕輕地走,不揮衣袖,卻留下了雲彩。

先生往事,不敢妄加非議。本文參考自楊絳先生故友吳學昭著作《聽楊絳談往事》。僅以此緬懷這位最賢的妻、最才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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