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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潮島上住:做一個海拉爾的魯濱遜

《塞爾達傳說:荒野之息》中有一個神殿試煉(shrine quest)是在平潮島(Eventide Island)上。所有剛到島上的主角林克,會被剝去一切裝備(包括衣物、武器、食品藥品等材料),口袋裡空空如也,成為半裸的魯濱遜。

從這一刻開始,如試煉說明中所說,可以依靠的只有「你的智慧、勇氣,和你所能在島上收集到的一切東西」。從這一刻開始,林克不僅得想方設法在這片未知的土地上活下去(連地圖都沒有),還得完成把三個小球送到三個祭壇中的任務——這樣,這個試煉才算完成,所有裝備在那時也會被還回來。

神殿試煉:「被困平潮島」

對剛接觸遊戲不到40個小時的我來說,這可以說是很難了。前五次登島,我死了五次,有次好不容易撐過了一天左右,卻在摘香蕉時被一個不知名的怪物偷襲,死得很冤:要知道那時我已經收集了好多瓜果螃蟹和基礎武器(小鐵劍、小木盾等),準備大幹一場了。正當我以為自己已經是個基本摸清島嶼生態的小島民後,我意外地死了,被退回原點。太可怕了,太困難了,我決定等再玩100小時後血厚了再來,至少不能被一招斃命,因為島上無法保存進度,每次意外都意味著需要重新登島。

一個地球月過去後,主線劇情都快打完了,我才敢再次登陸平潮島,此次我成功(而緩慢)地完成了任務,也將平潮島的地形摸了個遍——除了那片香蕉田。等裝備都被還回來後,我一口氣直奔那香蕉田,想看看上次究竟是什麼怪物把我殺了。

那兒什麼人都沒有,想來打我的只是一隻會從土裡蹦出來吐石頭塊兒的泡泡怪,很初級,只要一刀就可以砍死,可以說非常弱,所以那次的意外,可能是我摘香蕉太專註,被從背後偷襲了,才一擊致命。

香蕉田附近

被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繞開走的香蕉田裡,竟然什麼也沒有!有點滑稽。但想來,平潮島的整體氣質就是這樣,神秘、未知,充滿不確定性和恐怖,尤其在它作為一個未完成的試煉存在的時候,尤其是在你作為一個魯濱遜接觸它的時候。

——那時你害怕,緊張,小心謹慎,仔細地採摘收藏果腹的食物,躡手躡腳地偷襲你可以看到的怪物,很小心,很細緻,不敢走錯一步,生怕被退回原點;而未來的前方的每一步路,甚至盡頭的形狀,都是未知,都藏在島嶼茂盛的樹木背後:有什麼更可怕的大怪物睡在那兒,你完全不知道,有什麼美好的結果等著你,也無可預期。就這樣一步一步地探索,直到把土地踏遍,直到完全熟悉這裡的生態氣候地形,甚至連什麼時候會下雨颳風都摸得一清二楚,這個時候,才能跑得更快一些,更自由一些。

打怪:即使是超低級怪物也讓人緊張。

它是一個完美的封閉式迷宮,是一片新大陸,是未知的地方;它剝除你身上的所有,那些你習慣的賴以生存的資源,讓你看到你還擁有什麼,還能依靠哪些技能和本領,活下去。

支撐著完成任務尚可忍受,因為那只是暫時的事,但如果要在島上長住呢?如果永遠留在這裡生活,是否也可以忍受,也有可能?

不回大陸了,不回去來的地方了,就這樣自登島後,久住下去,建設新家。

問出了「要在這久住會怎麼樣」的自己,著實叫我驚訝了一陣——竟然有這樣的想法?怎麼可能?誰要在這待,我現在就開溜。趕緊逃往來時的大陸,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就跟三年前念完書後立馬飛回國的我一樣。

我恍悟這其實是現實里我面臨的問題,每一次離開祖國都會面對的問題——這個島說的就是移民的處境。美國就是平潮島。

從家鄉跑到新的土地,能被成功轉譯(translate)的原來的資源少之又少,語言、飲食習慣,與人打交道的方式,都要重新學習。人幾乎被還原到一個光溜溜的狀態,像從娘胎里掉出來(遊戲開始時林克剛醒來也是裸的)。接納人的,是另一套制度,另一種風俗,和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口——比如一個在國內遠近聞名的明星,到了異國的街頭,甚至都不用戴墨鏡,也不會有人跑上來找她簽名。一個人在家鄉能享受的千萬種好處,到這裡尋不到一成。本領要新學,性格要重塑,口味和作息要調整,事業要重新搭建。

剛醒來的林克。踏上平潮島,彷彿回到了遊戲的起點。

這些讓我恐懼,我在不確定性面前一貫是能輕易低頭的。走出舒適區壓根不吸引我,「如果真有舒適區這種東西,我會待在裡面一輩子不出來,」D曾這麼開玩笑說。在遊戲的過程中,我重溫了若干年前初來乍到時的恐懼、猶豫、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爬樹摘椰果和香蕉的我,是那個不敢邁出腳去和外國人寒暄的我,戰兢兢守著剛做好的火堆和食物等風雨過去的我,是那個好容易做了一份英文簡歷後又自得又緊張的我。

自始至終我都把這看做一個任務,一個試煉,從沒想過久留的可能性。留完學就回去,完成試煉就回海拉爾去。回到我甜蜜安穩可以預期的泡泡里,跟能用母語跟我交流的人交流,用母語工作、學習、說話,吃母國的菜。總的來說,「久留」的念頭叫我難以想像,也許是太恐怖了而潛意識裡就拒絕了它,並不能夠理解當時身邊選擇留下來的同學。幾乎是同一時間,很神奇,當三年後我在生活里正面遭逢這個問題而被逼著去思考去衡量時,林克也來到了平潮島。

而林克始終孤身一人的處境也讓我意識到——幾乎是一種沉默的、善良的提示——你走到哪兒都是一個人,怎麼著都是獨自過這一生,獨自開拓,獨自成長,獨自滿足,獨自失落。在這啟發下我寫了《一個人是一座孤島》這篇文章並間接地意識到:

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平潮島。每個人都生活在一座平潮島上,島嶼跟著你,正是你腳下所站的這小片土地,包圍你的這小片氣流。人不會有一個可以稱作是「溫暖的家」的地方,永遠都是不停地探索奔跑認識新地方新人從頭學習持續學習剝掉過往再建立再開始再站起來再用力,一直如此。人是自己所在的土地上的,任何土地上的,永遠的異鄉人。因此活在哪兒有什麼可怕呢?接受了這樣的設定,反而坦蕩起來了。只管闖下去漂流下去好了,平潮島那樣的境地,才是一個獨自存在於世上的人,真正的永遠的家呀。

那之後我覺得平潮島很親切,這些都結束了,冒險也結束了,但我時不時會想念它,想念平潮島。

孤身一人的林克

我想起那天朝霞邊的奔跑

(註:除最後兩張圖片外本文所有插圖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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