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錢，她曾失去自我 有了錢，她想贖回自我

在南方呆了幾年，這種故事也聽得不少了，什麼被包起來的女人啦，養在籠中的金絲雀啦，商業社會，錢似乎天生萬能，各人有各人的境遇，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聽後一笑，並不以為然。可是聽到秦玉的事，心裡卻有說不出來的悵然。

秦自林老師是我大學時代最喜愛也最敬重的古代文學教授，秦玉是他的獨生女。那時偶爾去他家裡討教，他和同是文學課教授的老伴營造的那份濃濃的書香氣一度是我們欽羨的桃源景緻。記憶中秦玉是個安靜的女孩。總是這畫中最動人一景，見人來只抬頭一笑，又沉到她的書房中去了。一頭如墨的黑髮直直披瀉，映著那張精緻而有個性 的臉龐，舉手投足，總有種難言的韻致，讓人心折，連我們這幫驕傲的女孩子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屬於少有的稱得上美麗的那一類。秦玉也曾是我們夜談的主題，看她總獨來獨往，像她這樣的女孩似乎顯得有些寂寞。後來，聽說她是有男友的，在法國留學，這才釋然。可是再後來，又聽老同學說，秦玉來南方几年了，而且已給人「包」起來，包者是個香港老闆，據說還不只「包」了秦玉一個，還說秦老師知道後非常傷心，要和秦玉斷絕父女關係。

我能想見秦老師的吃驚與憤怒，秦玉一直是個氣質獨特略有些傲氣的美麗女子，受過高等教育，很難將她與那些鉛華難洗的風塵女子聯繫在一起，以秦老師的淡泊無爭，何以承受獨生女兒的選擇呢？憑秦玉的才貌，在機會不少的南方，做一個自食其力的白領麗人也足以立足，何必走上這條路呢？也許是緣分，差不多過了快半年，偶然從一個朋友那裡得到了秦玉的電話號碼，有些冒昧地打過電話去，她卻還清楚地記得我，叫我「大眼睛姑娘」。

約好下午三點在一家咖啡廳見面。推開茶色玻璃門便看到了秦玉，她提早到來了。依然一頭直發，淡妝而已，只是身上的衣服是那種高檔得我從不敢問津的「貴族裝」。但是最美的還是衣服中的人，明眸動人，淺笑醉人。坐定之後細看，不由問了一句：「你好像比過去瘦了，臉色也比以前白了。」還有一些變化我沒問，那就是她眼中那份難以隱藏的落寞。「是嗎？大概是剛剛做過流產的原因吧。」秦玉很平靜地說出這句話。這麼坦率的開頭，是一種傾訴的開頭，傾訴也許是一個寂寞女人最需要的，何況在她面前的也是一個女人。

秦玉剛來到南方，也跟許多南下的年輕女孩子一樣，著實碰了許多釘子，換了幾家公司。先是做總經理秘書，不如意。後兩次發現所謂秘書，其實是情婦，不幹了。後來到業務部工作，出外拉廣告或是拉客戶，依然免不了各種各樣的騷擾。至今想起了最累的是陪客戶吃的那些一頓又一頓的飯，女人終究得但起花瓶的使命，不停說笑，融洽氣氛。有時她真想回家，真想大哭，可她是個要強的人不走回頭路的人。其實當時她的收入在工薪階層中也不算低。但她很清楚，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並不喜歡這種為生活奔波的疲憊和心裡上優越感的失落。後來便遇到了林君，那個香港人，不到四十歲，人也很帥，很有風度，對秦玉很好，帶她出入各種高檔，上層場所。儘管他在香港有妻子，兒子，在秦玉眼中他仍是個好男人，一個可以令她懂得許多東西的成熟男人。自然而然地兩人有了那種關係，秦玉也就徹底放棄了工作，過起了「金屋藏嬌」的情婦生活。說起這一點，秦玉很坦白：「實在我是個被寵壞了的人，從小人們就說我美，氣質獨特，從小我就是要什麼有什麼，處處比別人強，事事順心，可在南方，看著那些高檔服裝，富麗的酒樓，星級的賓館能為許多不及自己的人所有，自己卻無緣問津，真不是滋味。其實我也不過是個俗而又俗的人，一般女人想得到的東西我也想要，而且是一定要得到。沒法子，女人的虛榮心，加上天性傭懶，依賴，而又不甘人後。這種生活也許是最適合我的。除了發現他還和別的女人有牽扯時受不了大吵幾次外，那些日子也挺讓人懷念。林君一直很在乎我，他現在很少和別的女人來往了。」

「以前聽說你有個男朋友在法國？」

「是，那是我很喜歡的一個男人，直到他去了法國一年我才知道他離過婚，那時我挺單純的，接受不了，就堅決拒絕了他。想不到後來卻接受了林君，人生真是一出曲折離奇的戲！我根本沒想到林君會出車禍，直到他死了我才發現幾年了對他的感情已經不是露水夫妻之情，好像是一種對親人的感情，割捨不下。其實愛情與親情誰又能分得清呢？」沉默良久。我問：「你懷的 是他的孩子？」「是。我還不到三十歲，沒有別的選擇。」「今後打算怎麼辦？」，「經歷了這麼多，我想換一種活法，田補一下自己的空虛，開一家公司，不是為了錢，我手頭林君留下的的錢，房子夠我當一輩子「富婆」。過去想要的現在都有了，可是好像有些什麼卻永遠找不回來，」

「其實你還年輕。望著面前這美麗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用青春賭明天」，也許只有明天能告訴我們是輸，還是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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