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答鳳凰台記者問——中國是怎樣援助越南進行抗法戰爭的 上

本月得到出版社通知，我的著作《越南密戰：1950一1954中國援越戰爭紀實一一從邊界戰役到決戰奠邊府》一書，近日第三次加印。這樣，這部書在兩年之內得到了四次印刷、發行的機會，有了更多讀者。

為有助於讀者對中國援助越南進行抗法獨立戰爭歷史進程的了解,2014年10月，我曾接受香港鳳凰電視台的專訪。現在對專訪內容略作個別文字訂正，請讀者賜教。

鳳凰台記者： 有關中國援越抗法的這一段歷史，為什麼當年援越任務秘密進行? 為什麼歷來沒有受到國內外軍事史學界的足夠重視？

答：1、中方和越方對此保密甚好。在1979年以前，外國學者只是推測有中國的大量援助，並沒有得到實證。直到20世紀80年代以後，才逐漸知曉了中國援助的情況和規模。

2、從20世紀80年代以後，外國學者相關的論述逐漸增加了。中國國內學者也進行了研究，一些歷史檔案也逐漸解密和披露了。

鳳凰台記者： 1949年12月，胡志明派出的代表李班來到北京，要求中共向他們派遣軍事幹部，並提供3個師的裝備和1000萬美元的財政援助。胡志明為什麼覺得中共一定會(也一定有能力)幫助越盟？這對當時的中國來說，是否強人所難？為什麼毛澤東要求劉少奇「盡數答應」?

答：據我所知，在李班帶給周恩來的信中還沒有這樣具體的援助規模要求。胡志明提出要求中國進行援助，有歷史的根源。從孫中山到毛澤東，都明確表示過，只要中國革命成功了，越南兄弟要求我們什麼樣的援助，我們都支持。

鳳凰台記者： 1950年初，斯大林將援助越南的任務交給毛澤東，但當時新中國正是立國之初，百廢待興之時，為什麼毛澤東仍願意無條件大力援越？中國援越是否受到斯大林或蘇聯方面的壓力？

答：在1949年12月16日至1950年2月16日毛澤東訪問蘇聯的時候，毛澤東與斯大林多次會談中，毛澤東接受斯大林的要求，對越南革命進行援助，是確定的。毛澤東本來就認識胡志明，而且認同斯大林的看法，中國已經成為東方革命的中心，應該援助革命尚未成功的越南。

鳳凰台記者：據資料顯示，胡志明曾向中國要求直接派兵入越參戰，但遭拒，為什麼中國不直接出兵?

答：這有一個過程。在胡志明提出要求的時候，中國的解放戰爭還沒有結束，中方對越南方面的情況並不了解。需要先了解一下情況。所以不會貿然答應越南的一切要求。 從這個角度看，中國先派出聯絡代表羅貴波去越南，先期了解情況，是比較審慎的。 中國是否直接出兵援助越南，也要看羅貴波到越南後彙報了情況以後再決定。

鳳凰台記者： 美國學者柯慶生有一項研究認為，冷戰時期出現的很多情況是小盟國通過玩弄手段，把大國拖入衝突里來，為他們的利益服務。在援越抗法之中，有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答：具體到中越關係中，我沒有看到這種情況。至於在中蘇之間產生矛盾之後，越南怎樣處理這個問題，是抗法戰爭以後的事情了。

鳳凰台記者：承諾援越後，中國如何開展工作？羅貴波、陳賡先後入越考察，對越盟的抗法工作有什麼看法與提議？

答： 主要就是兩步，第一步派出羅貴波，全面了解越南抗戰的情況，向中央彙報越方最急迫而中方又能迅速滿足的要求，這主要是訓練和裝備越軍主力部隊，打通中越交通，以便中國的援助物資可以大規模進入越南。

鳳凰台記者： 越南軍隊在接受中國的裝備與訓練之前，他們都使用什麼裝備(槍、炮)？戰術水平的表現如何？

答：主要是法軍和日軍遺留的武器。而且主要是輕武器。但是由於法軍武器和日軍武器的槍、火炮口徑是不一樣的，越南方面又沒有軍工廠，所以對既有武器進行彈藥補充就產生了很大的問題。

中國向越方提供的，主要是在內戰中繳獲的美式槍械，在當時來說是相當先進的。而且有充足補充能力，這就保證了邊界戰役的需要。

鳳凰台記者： 誰提出用「軍事顧問團」的形式援越？為什麼用這種形式。如何選擇合適的成員?選員過程如何?? 哪些人最終成為「顧問團」成員？陳賡、韋國清、羅貴波？各人分工如何？為什麼選擇這些人？

答：請中國顧問到越南去，是胡志明和毛澤東的會商中提出的。

因為在解放戰爭進行期間，就有中共部隊進入越南，解放軍軍官訓練越盟軍隊的前例。這在1946年間就開始了。最初的負責人是黃景文。

新中國成立後，首先向越南派出考察情況的負責人是羅貴波，後來考慮到要派遣大規模的顧問團，而羅貴波的戰場指揮經歷相對少一些，就確定韋國清率領軍事顧問前去。

但是到了8月，為了保證越南邊界戰役初戰必勝，加大保險係數，於是增派了更高級別、有著更多戰爭指揮經驗的陳賡大將前去越南，統一指揮兩個方面的顧問。但他的任務是臨時的，打完了邊界戰役就回國。 選陳賡前去越南的原要原因是： 1、他是長期戰爭中擔負過戰略區作戰任務的軍事統帥，具有獨立組織重大戰役的經驗。 2、他和胡志明早在20年代就相識於廣州。 3、他正在雲南任職，去越南是就近。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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