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父愛的男人能不能當父親？

父親在個人成長中扮演什麼角色？

缺失的父愛如何在成年後彌補？

三個境遇相似的男孩長大後

都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小孩

他們在印第安納波利斯因玩滑板而相識，在成為好友的近三十年後，這三個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長大的男人都在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小孩。

「他有點害怕成為一個父親，」Lucy Chandler這樣說道她的丈夫，當時她坐在離家不遠的 The Sinking Ship 酒吧喝著一杯樂啤露。

那時，Lucy Chandler 已經懷孕六個月了。「首先，他是他父親的兒子。但是他的父親一點兒也不稱職，根本不適合他的母親。這些都會讓他常常陷入沉思：『我會遺傳我爸那些不好的基因嗎？如果發生什麼事的話，我會跟我爸爸一樣嗎？』」

「我感覺這可能是我的一部分，」他說道，「一直以來，我總是在想，如果我遺傳了我父親那些不好的基因，我該怎麼辦？所以我必須要成為一個好父親，不能和他一樣。」

當 Lamont 十幾歲的時候，他的母親認為他應該和他的父親好好相處，並在周末偶爾 Lamon 把送到他父親的家裡。但這對緩和他們的父子關係毫無幫助，因為他的父親在晚上工作，白天那些本該父子共享天倫的時間都被他的父親花在睡覺上了。

在那時，Lamon Chandler 開始對滑板運動著迷。12 歲的時候，在他得到了人生中第一塊滑板—— Powell Peralta Lance Mountain 後，他便立即投入到這項運動中。不同於其他體育運動，Lamon Chandler 既可以自己一個人玩滑板，也可以和朋友一起玩。

滑板也吸引了跟 Chandler 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的童年都沒有父親，比如在印第安納波利斯做調酒師的 Tim Cullinan 和在紐約為房地產中介提供市場資料的 Lee Fennimore。

「那時候的我每天被憤怒和憂傷包裹著，我覺得只有跟朋友玩滑板才能帶給我正能量，」 Lamon Chandler 說道，「玩滑板讓我覺得：『好吧，雖然我沒有一個完美的父親，但是我有朋友在身邊，他們支持我、愛我。』」

Lamon Chandler 與他父親之間的關係再也沒緩和過。當 Lamon Chandler 在印第安納州曼西的鮑爾州立大學上學時，他的父親不再向他提供幫助支付學費的經濟援助。2003 年的一次晚餐上，他的父親試圖與他重獲聯繫，但年輕的 Chandler 覺得父親的做法為時已晚。而這將是他與父親的最後一次見面。

2013 年，Lamon Chandler 聽到他父親去世的消息。他很不情願地和他的母親去參加了葬禮。

「當我剛聽到我父親去世的消息時，我就在想：『噢我的天，太糟糕了。早知道當初我不該跟父親的關係鬧得那麼僵，』」 Lamon Chandler 說道，「但是我已經沒了任何可以拿來思念父親的東西。在他的葬禮上，我覺得很難過，從來沒有像那樣難過。」

那時，Lamon Chandler 經營著自己的廣告業務，而且已經遇上了他未來的妻子，她是一位專門從事離婚和家庭法的律師助理。他們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Lamon Chandler 覺得 Lucy Chandler 就是他要與之結婚的人。他甚至還問過她是否想要生孩子。去年，他們就開始備孕了。

「過去的幾個月里我們的確遇到了一些難題，」 35 歲的 Lucy Chandler 說道，「我們備孕失敗了幾次，而他又十分想做一個父親。如今我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我卻十分害怕，我不斷地問自己：『我能做一個好媽媽嗎？』好在我有一個很棒的媽媽，還有一個很棒的爸爸，我能給我的孩子提供良好的家庭環境。」

通過 Lucy Chandler 描述，她的丈夫對她懷孕的態度近乎瘋狂。一有時間，Lamon Chandler 就會為他們的寶寶買鞋——是個男寶寶，他還精心裝飾了寶寶的嬰兒床，與妻子一起去上育兒課，按時陪妻子去醫院產檢。

在某些方面，Lamon Chandler 的日子比之前與他一起玩滑板的兩個朋友要艱難得多。Tim Cullinan，今年 43 歲。他最後一次見他的父親是他 12 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是陸軍軍士長，長期以來一直與家人疏遠。

Tim Cullinan 記得，當他的父親和一個朋友正準備上車離開時，他和其他幾個男孩正在外面玩。他的父親都懶得下車，直接在車裡給他說自己要去機場了。從那以後 Tim Cullinan 和父親再也沒說過話，即使兩人通過 E-mail 交流了十多年。2009 年他父親去世的時候，訃告上只列了他父親在新家庭生的孩子的名字，而沒有 Tim Cullinan 和他的兩個兄弟姐妹的名字。

在 Tim Cullinan 八年級的時候，他的媽媽給他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塊滑板—— John Grigley 迷你版，這塊滑板為 Cullinan 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讓他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大概從九年前，Tim Cullinan 開始與 Celeste Napoli 約會。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女兒 Beatrice，還是一個嬰兒，她的親生父親已經去世了。在過去的十年里，Tim Cullinan 與 Celeste Napoli 的感情生活很波折，有一次他們分開了好幾個月，還有一次 Tim Cullinan 賣掉了自己的所有東西，甚至他的車，搬去了紐約。但是三個星期之後，他又為了 Beatrice 的六歲生日從紐約飛回了印第安納波利斯。因此，他又搬了回來與 Celeste Napoli 又和好了。

「如果沒有 Beatrice 的話，我們不會那麼容易就和好，如果分手的話肯定是徹底分手了。」 Tim Cullinan 說道，「 Beatrice 在我的生活中佔了很大部分，她是我們努力工作的動力。」

「有時候我覺得這與我小時候沒有父親陪伴有關，」 Tim Cullinan 繼續說道，「當我和Celeste Napoli 分手的時候，我就在想 Beatrice 沒有我會有多難過。」

Tim Cullinan 是 Beatrice 唯一知道的父親，但 Beatrice 卻只稱呼他為 Timmy 。他非常尊重 Napoli，現在 Napoli 是是國家的社會工作者，專攻紀律問題。雖然 Cullinan 已經習慣了為人父母的生活，並計劃與 Napoli 結婚，但他不願意和她擁有一個自己的親生孩子，儘管 Napoli 的願望多麼強烈。

「我年紀大了，我可不想當自己50歲的時候還追著一個小孩跑。」 Cullinan 說道，「我現在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我已經快 44 歲了，這一時機的把握並不好。我每天都在說現在現在要孩子太晚了，Celeste 仍然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只有回她說，『機會已經失去了。』」

Lamon Chandler 的朋友 Lee Fennimore 對沒有父親的感受更為深刻。關於自己的父親，他只有一些模糊的記憶，在自己的洗禮儀式上，父親給他拍過幾張照片。Fennimore 甚至都不記得上次見到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時候。可能是在小學，可能是從印第安納波利斯到代頓的途中。

「我的一些朋友或者女性朋友會問我，『難道你不想他嗎？不想知道他到底是誰嗎？』」41歲的 Fennimore 說道，「我為什麼要想他？我小時候都不知道他是誰，所以為什麼現在我要關心他了？我的整個生活里都只有我媽媽和我自己。」

和他的朋友一樣，Fennimore 在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玩滑板了。他的第一塊滑板是Tony Hawk，很快玩滑板就成了他最喜歡的運動。在高中的時候，那些受歡迎的孩子經常嘲笑 Fennimore 和他的朋友，嘲笑他們一天無所事事只會玩滑板，但是他們對此毫不在乎。當 Fennimore 被布盧明頓的印第安納大學錄取時，那些在高中里看不起他的啦啦隊隊員們突然發現他的自信很有吸引力。

大學畢業之後，Fennimore 談了好幾次戀愛，其中有三段感情持續的時間超過四年。上一次戀情終結是因為他當時的女朋友想要一個孩子，而他卻對這個想法很冷淡。Fennimore 表示，這並不是說他完全反對生孩子。但是，因為從來不知道擁有一個父親是什麼感受，所以他不覺得自己有必要成為一個父親。

「如果有時間的話，接下來一兩年肯定會生孩子，」 Fennimore 說道，「如果我可以有個孩子，那我肯定成為一個好爸爸。如果說我不能有孩子的話，我也不會感到不滿足。」

「對於我來說，就算明天死的話我也樂意，因為我已經過上了自己想過的生活。但是當我乘飛機遇到亂流的時候，我卻不想死了。有時候我就在想：『沒有孩子也挺好的』，可是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話，我卻想著：『我還沒有孩子呢。』」

Chandler 一直在為做父親倒計時，他已經告訴妻子，他想要兩個孩子，這樣他們的兒子就不會被寵壞了。他很高興能給予兒子自己沒有享受過的生活。

「我想去幫助他學習，與他一起認識這個世界，」 Chandler 說道，「幾年前我曾經參加過一次野營，現在我想帶自己的兒子去，我想教他如何騎自行車和如何讀書，為小小的勝利而興奮。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兒子是我活著的希望。」

「這就像玩滑板一樣，」他接著說道，「你不會大張旗鼓地告訴別人，『這個技巧我第一次玩滑板的時候就會了』。同樣地，和孩子在一起，我也會在養育他的過程中犯錯誤。但這種嘗試總比不試一試要好得多，因為我們能從錯誤里吸取到教訓。

撰文：SRIDHAR PAPPU

編輯：張權&汪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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