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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時動物大軍西遷,耗時一年運抵重慶

王酉亭照片(攝於1932年)

本文摘自2015年10月15日《現代快報》,原題為《抗戰期間的另類「動物長征」》。

美國加州牛、荷蘭牛、澳洲馬、英國約克夏豬、美國火雞……如果看到這麼一支神奇的動物大隊行進在路上,你會不會覺得吃驚?1937年12月到1938年11月間,在南京通往重慶的路上,就有這麼一支另類的動物大隊在跋涉。它們的「隊長」叫王酉亭,當時的身份是中央大學農學院教師、畜牧場長。

1937年抗戰爆發後,中央大學奉命西遷。在戰火紛飛的歲月,西南大後方為學者和莘莘學子們提供了一個相對寧靜的空間,讓學術得以傳承和發展。王酉亭帶隊的這支動物長征大隊,也是西遷的一分子。

「動物大軍」西遷

戰爭到來,他和一千多隻動物較上勁了

1937年7月,全面抗戰爆發。日本侵略軍即將進逼南京。8月4日,中央大學校長羅家倫主持校務會議,緊急部署應對戰爭爆發的遷校措施。中央大學農學院教師、畜牧場長王酉亭被指定參加中大西遷前期工作,並赴重慶沙坪壩選址建校,擬為11月開學奠定基礎。

8月14日,日軍轟炸機開始連續襲擊南京。同日,國民政府教育部正式頒令准予中大遷校。10月,中央大學發布遷校公告並組織全校西遷工作。下旬,中央大學7個學院的學生、教職員工連同家屬共4000多人,開始分批乘船向重慶撤離……

12月5日,王酉亭在中山碼頭送別妻兒西行。他自己卻留在了南京。

王酉亭工作的中央大學農學院,其學生人數、師資人才、教學科研、設備配置及畜牧家禽優良品種,當時在亞洲堪稱首屈一指。如今戰事迫在眉睫,中央大學各院系圖書設備均已搬遷完畢,唯有從安德門、鐵心橋、成賢街牧場聚集到丁家橋農學院畜牧場及操場的大群牲畜無法隨校西遷。校長羅家倫在離開南京前,曾來到農學院畜牧場,集中職工宣布遣散,並與場長王酉亭等人落淚話別。他再三叮囑:「敵人逼近首都,這些餘下的牲畜,你可遷則遷,不可遷也可送人放棄,我們也不會怪你。」

王酉亭和畜牧場的留守職工認為,畜牧場從外國高價引進並飼養多年的牲畜家禽,美國加州牛、荷蘭牛、澳洲馬、英國約克夏豬、美國火雞等品種,是教學科研和畜禽改良的稀缺品種和國家財產,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絕不流失丟棄。把沒能遷移的動物護送到重慶,送到我們的中央大學。絕不留給敵人,成為日本鬼子的盤中餐!」

南京和重慶之間遠隔萬水千山,何況又是炮火紛飛的戰爭時期,如何將這1000多隻動物安全轉移?36歲的場長王酉亭果斷決策指揮,立即動手趕製板條木籠,分別籌集資金、醫藥、糧草物資,做好動物西遷的具體準備工作。

西遷的船隻

四百米的動物大軍浩浩蕩蕩上路了

12月9日,南京已成圍城之勢。東南西邊都被日軍包圍,天上敵機輪番轟炸,地面槍炮聲晝夜不斷,唯有長江北岸日軍尚未到達。在此千鈞一髮的時刻,王酉亭凌晨帶人趕到南京城西北的三汊河江邊,高價僱傭四條大木船悄然駛至下關。

當天晚上,畜牧場職工除少數人解散回家外,其他人員全部出動,分頭將畜牧場的雞鴨鵝兔等小動物裝箱進籠,並置於牛馬背上馱運,豬、羊等家畜則驅趕隨行。在場長王酉亭的安排指揮下,他們出挹江門趕到下關江邊。星夜寒風中,全部牲畜家禽分批運送上船,長江破浪往返三趟,第二天拂曉時到達浦口北岸。

為早日遠離戰場,王酉亭命令全隊人員晝夜兼程前進,不得有片刻耽誤。經過江浦、全椒,12月底就過了合肥,往河南信陽方向進發。

長達四百米的動物大軍行進速度非常緩慢。百餘頭牛馬背馱裝有雞鴨鵝兔的木籠,幾百頭豬、羊隨後,每天僅能走一、二十里路,有時候走一兩天還要歇幾天。王酉亭只好僱傭沿途農民的板車、毛驢車,拉著走得慢的動物加速西進。

路途中,最大難題就是如何解決動物的伙食問題。如加州牛、荷蘭牛、澳洲馬等,在和平環境下有專人配制飼料。但戰時趕路缺乏條件,王酉亭和職工們只有想方設法,一路沿途割草並向農家購買飼料、糧食,粗細合理搭配,精心飼餵這些動物。動物生了病,他們就用帶出來的有限醫藥,並就地採摘草藥進行診治。天黑了,只好先安頓餵養好動物,大家才能席地而睡。一路迎著雨雪,一路風餐露宿,艱難舉步……

裹著風霜雨雪,西征隊伍終於在1938年春節前趕到豫皖兩省交界的大別山北麓,暫時到達相對安全的六安地區葉家集。此時正值隆冬,天寒地凍,人困馬乏,動物斷料人斷糧,艱難之中繼續前行是不可能的了。

王酉亭隨即致電重慶中央大學,告知所有動物已經帶出南京,現將奔往重慶方向,但給養費用確實困難。意外接到電報的校長羅家倫驚喜交集,立即安排急電匯款至葉家集郵局轉交。

躲兵痞、躲土匪、躲戰火,一路危機重重

戰時兵荒馬亂,大批難民也沿著這條道路西撤。前方既有軍隊撤退後方,也有大部隊開往前線。見到這支浩浩蕩蕩的「動物大軍」,路途中躲避戰禍的人們瞠目結舌。人們不明白:這些人趕著大群牛羊要去何方?

少數由前線潰散西撤的國軍和散兵游勇,見到這批西撤「大軍」,竟然順手牽羊,動手抓走雞、鴨、鵝來犒賞自己,讓人無可奈何。路途中還多次險遇橫行霸道、攔路搶劫的土匪。冒著生命危險,一路巧妙周旋、涉險過關。

王酉亭原計劃沿著大別山北麓行進,到達信陽後乘火車南下武漢,再由漢口乘船西上重慶。無奈此時寒冬來臨,經過數月緊張奔波的「動物大軍」,已經人困馬乏,更有不少畜禽染疾患病。王酉亭急電重慶中央大學請示,得到回復要他們暫停行軍,尋覓安全地帶休整過冬。於是,他們找到僻靜山村駐紮休整,等待春暖花開時再繼續西進。

天寒地凍,雖然可以點燃篝火取暖,但還是有些小動物被凍死了。可喜的是,在山村休整期間又陸續誕生了一些幼畜,王酉亭破冰擔水、寒夜挑燈為兩隻牛犢接生,為大家帶來了新的希望……

1938年3月春天,養精蓄銳的「動物大軍」繼續啟程。4-5月徐州會戰前後,他們已過了商城,6月中旬到達潢川附近。王酉亭本想此時率隊翻越大別山,南下直趨武漢。但當地人執意勸阻,告知山區野狼成群,恐一旦攻擊實難抵禦,所以放棄這一計劃,仍循公路向信陽西進。

此時雨季來臨,道路泥濘難走。公路上晝夜賓士著徐州失守的西撤軍隊和各路難民,滿路的汽車炮車擁擠不堪,「動物大軍」只得改行鄉間小道。直至8月中旬,隊伍才到達信陽附近。此時日軍已開始逼進武漢,軍民緊急疏散,由信陽奔往武漢已不可能。

1938年10月25日,武漢淪陷。王酉亭帶領的這支「動物大軍」日夜兼程,由信陽穿過平漢鐵路,取道桐柏山南麓,轉湖北中部,又在雲夢澤地帶和武當山區行進。

路途中他們親眼所見:橋樑已被炸毀,村莊燃起大火,前方道路又被日軍佔領……危險時王酉亭急中生智,帶領「動物大軍」從鄉間小路繞行,冒著日寇轟炸的炮火,多次突破封鎖線,在追剿和槍彈中前進……

動物大軍西遷路線圖俞曉翔製圖

耗時一年、跨越半個中國、行程約四千多里

1938年11月上旬,這支堅韌不拔的「動物大軍」在耗時一年、跨越半個中國、行程約四千多里後抵達湖北宜昌。在宜昌,王酉亭與著名愛國實業家、民生輪船公司總經理、時任國民政府交通部常務次長的盧作孚意外相遇。盧作孚慷慨同意在輪船運輸物資的最困難時期,無償安排船隻、擠出艙位運輸這些動物到重慶。

幾天後,王酉亭一行在宜昌登輪西上抵達重慶,終於進入市郊沙坪壩的中央大學畜牧場。

中央大學校長羅家倫在晚年回憶錄《逝者如斯夫集》中寫下了與「動物大軍」在重慶化龍橋附近見面的難忘場面——

「在第二年(1938年)深秋,我由沙坪壩進城,已經黃昏了。司機告訴我說,前面來了一群牛,像是中央大學的,因為他認識趕牛的人。我急忙叫他停車,一看果然是的。這些牲口經長途跋涉,已經是風塵僕僕了。趕牛的王酉亭先生和三個技工,更是鬚髮蓬鬆,好像蘇武塞外歸來一般。我的感情震動得不可言狀,看見了這些南京趕來的牛羊,就像看到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我幾乎要向前去和它們擁抱。當我和這些南京的『故人』異地重逢時,心中一面喜悅,一面也引起了國難家仇的無限憤慨;我眼中的淚水也不禁奪眶而出了。」

當時,中央大學及附中、附小師生和家屬近萬人聞訊,全部從教室和家屬區里擁出來,排成兩行隊列熱烈鼓掌。校長羅家倫親自帶隊,就像歡迎歷經千辛萬苦、從前線出征回來的英雄將士一樣。1米8身高、英俊強健的王酉亭雖然衣衫襤褸、疲憊不堪,依然精神十足地率隊抵達沙坪壩畜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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