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潔三連敗：「它真是太完美了，非常慚愧」

撰文 《環球科學》記者 褚波 現場報道

2017 年 5 月 27 日下午 2 點 08 分，全球矚目的人機大戰結束，柯潔再敗。

也就是說，過去 5 天的 3 場比賽中，柯潔全敗，而除了第二場給 AlphaGo 造成了一些威脅外，第一場和第三場柯潔幾乎全場沒有機會。甚至在第三場剛到第 40 手，棋聖聶衛平在解說時，就判定了柯潔的敗局：在我看來，黑棋已經贏了（在本場比賽中，柯潔執白，AlphaGo 執黑，和第二場一樣）。

實際上，在這場為期5天的烏鎮圍棋峰會上，除了在 5 月 23 日柯潔與 AlphaGo 的一場比賽中，賽場上還算瀰漫著比賽的緊張氣氛，棋手和觀眾也希望柯潔創造奇蹟之外，其餘幾天的比賽，包括 26 日的配對賽、5 大世界冠軍聯手對戰 AlphaGo，棋手們都顯得頗為輕鬆，討論的主題，都已經是 AlphaGo 給棋手們帶來了什麼啟示。

對於 AlphaGo 俾睨天下的實力，已經讓所有棋手、所有觀眾嘆服。本文摘錄了現場解說、一些體育平台、網友的評論，從這些評論中，可以看出人們對人工智慧技術的期待和思索。

棋聖聶衛平擔任第三場比賽的裁判長。

比賽現場的解說：常昊、王汝南。

常昊：AlphaGo 的第一手有點反常，下在右下角，對於人類棋手來說，不太禮貌……

常昊：雖然 AlphaGo 厲害，但是那是建立在學習了人類幾百年的圍棋知識的基礎上。人類對邊角的判斷好一點，但對於中腹，是不如 AlphaGo 的。

王汝南：AlphaGo 對人類棋手既是鞭策，又是促進。

常昊：坐在柯潔對面的黃士傑博士真的很像 AI，不動，不喝水，不上廁所，面無表情。據說，當時李世石和 AlphaGo 下完三個月後，做夢都還夢見黃博士面無表情的臉。

王汝南：黃博士是 DeepMind 團隊最懂棋的，因此選擇讓他來代替 AlphaGo 落子。

新浪棋牌微博：第三局比賽前有很多傳言說柯潔可能要下模仿棋，而昨天柯潔要求執白讓很多棋迷認為今天下模仿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柯潔今天選擇了二連星，AlphaGo 下出中國流布局。

銀川明德棋院：乾的漂亮！不過說真的，阿老師對中國流一型的布局評價很高，難道這以後是潮流嗎？

現場畫面：柯潔用了國象選手常用的姿勢：用雙手把雙眼罩起來，好讓視線集中在棋盤上。

王汝南：人工智慧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現在贏不了 AlphaGo，就很難判斷它到底多厲害，因此可以說它是圍棋的上帝，圍棋的神。但是我有一個反證法，如果谷歌繼續研究一年，他們就能發現今天這個版本的弱點，這說明它不是沒有弱點。所以比起上帝，我願意認為它是神。

常昊+王汝南：人類下棋總會帶著情緒和思想，但是 AlphaGo 的每一步總會回到本源上，計算勝率。它沒有懊惱，沒有情緒波動。

弈客圍棋直播員楊冬：只從著法上看，看不出來誰是阿爾法圍棋了……

常昊：AlphaGo 出來之後，讓我們覺得沒有什麼步驟是不能下的。

網友：AlphaGo 太強了，人基本三四十手就出問題。

王汝南：勝負現在只有置之度外，重要的是發揮自己最好的水平。

王汝南：人工智慧最終是要成為人類的夥伴，助手，而不是對手。

王汝南：我總覺得我們不可妄自菲薄，人類還是要有自己的定力，不可過於否定自己。比如 AlphaGo 有時候走尖沖，有時候就點三三，我們不能一味盲目照貓畫虎。

（聶衛平替代王汝南上場解說，並向全世界的圍棋愛好者問好）

聶衛平首先問常昊：局面如何？

常昊：黑棋的局勢還可以。

聶衛平：常昊說黑棋還可以，這通常是一種比較謙虛的說法，在我看來，黑棋已經贏了。

聶衛平：阿老師給全世界職業棋手上了一課。

聶衛平：應該讓阿老師來叫我們下棋，跟它下棋，不是自討沒趣嗎？

網友：看來今後學棋棋理第一位了，定式需要自然走出來。

新浪棋牌微博：馬雲懟 AlphaGo 的言論讓在前方觀戰的棋聖聶衛平頗為不滿，圍棋峰會現場，有人問聶老對馬雲「AlphaGo so TM what」怎麼看，聶老回應說：馬雲是幹什麼的？他說說自己的行業還行，圍棋他不懂。聶衛平還表示， AlphaGo 至少二十段（目前人類最高是九段）。

[57 手] 銀川明德棋院：從這個下法里看到了柯潔的無奈和心痛。

聶衛平：現在仍是黑棋巨優的局面。白 3 只能反擊。黑 4 打吃，白以後如棄兩子，二路點就便宜了 2 目。我認為白只能全部繃住，然後斷吃黑五子，黑如尖出，白也可戰。研究室國手們一片悲觀，認為形勢已非，希望能堅持到觀眾午飯後。

[94 手] 銀川明德棋院：有一種四面楚歌的感覺，關鍵目數領先還很有限。

[95 手] 銀川明德棋院：黑棋收兵了。

[102 手] 銀川明德棋院：這個是瞄著黑棋的弱點了。本身應該尖頂後尖的。但是也能看到，確實白棋局面仍有些落後。

時越：現在感覺局面好一些，但柯潔的形勢還是不樂觀。

俞斌：從進程來看，還是黑棋好些。但凡下成拼目數的格局，AlphaGo 是很擅長的。必須要下出大規模對殺的複雜局面才有機會。現在白棋追回不少，對陣人類棋手的時候是有機會，不知對 AlphaGo 是否有機會。

時越：我也感覺目前黑主動。

時越：這場應該是柯潔比較鬱悶的一場，事事不順。

弈客圍棋直播員：亂啊，柯潔還剩一個小時，時間還很充裕，局部有足夠的時間長考。但是白棋序盤時候的薄味的劣勢現在這個局面下被放大了不少，感覺阿爾法強就強在，總能充分利用自己的厚味，子效頗高，人類的撈洗大法對阿爾法，更多的時候反而是有種班門弄斧的感覺。

時越：柯潔打了貼，希望在中央繼續戰鬥，黑 6 扳頭，白有可能打了頂住緊氣，也有點看不清。黑三角一字巧妙避開了柯潔設的險境。柯潔離席約 10 分鐘，回來後揉眼睛緊繃著嘴，白 9 打吃，AlphaGo 並未選擇簡明棄子，10 還是跑出來。

俞斌：好，AlphaGo 不給面子，還要繼續戰鬥。這也需要一點計算力。要是我讀秒中也經常被小夥子們逆轉啊。

時越：還沒有人見識過阿爾法圍棋的官子水平怎麼樣，因為大部分棋手之前都已經大幅度落後了。

終局圖：柯潔中腹大片被殺，盤面落後三十餘目。

弈客圍棋直播員：結束了。柯潔認輸了，找了個投場。布局阿爾法圍棋 13 拆一沒有想到，實戰白棋脫先應該是正確思路。但是白棋 20 點有問題，遭到黑棋脫先後陷入被動。柯潔 28 點三三想追究黑棋，被黑棋簡單處理後無應手。實戰選擇脫先，阿爾法圍棋判斷清楚，靈活轉身，已經取得相當優勢。白棋 40 飛點，被黑棋點角再度虧損。阿爾法圍棋掛到 99 時，已是必勝之勢。柯潔雖奮力拚搏，但終不能尋求逆轉空間，最終玉碎。阿爾法圍棋向我們展示了強大的力量與清晰的判斷，是我們人類棋手學習的方向。

柯潔自認第三局開局即有重大失誤，其後在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柯潔一度哽咽：

「能參加比賽是我最大的榮幸，感謝很多人和這麼強大的對手。對於我來說，這場比賽的意義超出所有和人類的比賽。今天，我本來以為我能下的好一點，但沒想到在布局階段就下了幾個臭手，導致整場比賽都很被動，它真的是太完美了，非常慚愧。」

隨後浙江衛視記者提問此次失敗是否會影響到以後的棋風，自信霸氣的柯潔是否還能回來，柯潔回答：

「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改變，我的改變只是一個小小的改變，這和 Deepmind 不同，我會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把圍棋的快樂帶給大家，圍棋真的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我可能太在意勝負了，有時候甚至難以把握這個度，前天晚上我就沒怎麼睡好，我知道這是自己和人工智慧的最後一盤棋，就一直在想一個套路，這可能是庸人自擾吧。」

哈薩比斯表示，今年下半年 Deepmind 還會發表一篇新論文，這將幫助很多開發商開發出各自的圍棋產品，這也能有助於新的 AI 的誕生。並且，近期將有 AlphaGo 50局自戰譜陸續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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