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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高考的我,跟最好的朋友出櫃了

「你有去蹦極過嗎?一咬牙,一閉眼,任由著地心引力把你往下拉扯,害怕但又享受那一瞬間從高台跳下的果決。我,現在需要這種果決。」

姜山看了一眼書桌上掛著的那副大大的倒計時,高考就要來了,學校里的人越來越少,有的去了衝刺班,有的去了圖書學習室,有的索性回家複習了。

樓上的響動讓他心猿意馬,他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手裡的書在某一頁上已經停留了半個鐘頭。二樓住著陳宇,從高一開始,他們就是最好的朋友。那個時候,一切都很單純,他們可以一起開心的打球,一起討論某個美劇中的人物,一起去學校後山散步。可是,好像忽然有一天,一切都變了。姜山發現他總是夢見陳宇,而那些夢讓他興奮又害怕。

他開始注意陳宇寬闊的胸膛,堅實的臂膀,還有他偷著抽煙時側著的鼻樑。姜山時時刻刻都關注著陳宇,他開始不想讓他有別的朋友,開始想知道他放學後都在做什麼,開始每天晚上都想跟他說一聲晚安。

「媽,我要在學校門口租個房子,馬上高三了,這樣就不用在路上耽誤時間了。」

「耽誤什麼時間,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輪流接送,你租個房子在外面心還不得野了去。」

「媽,好多同學都租了……」

「那你更不能租了,那麼多朋友,每天晚上鬧也沒個人管的,除非我跟你一起去住。」

「別,我自己一個人清靜。」

姜山早已經先斬後奏,把房子訂了下來,那個房子的位置絕佳,就在陳宇租的房子下面,是正下方,他每每想到這裡,臉上總是紅一陣粉一陣,也許,會發生很多事呢。

「媽,就我們今年學校的狀元,你知道嗎?他就是在那棟樓里租的房子,現在那棟樓可火了,人人都說是狀元樓,風水好。」他知道自己的媽媽很相信這些。

「這樣啊,你別說,人家說高考是七分努力,三分運氣,還真不能落在別人後面。」

姜山如願以償的和陳宇樓上樓下的住下了,他每天都和陳宇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放學,那是多美的一段時光啊。可是後來,他發現,陳宇有了別的朋友。

「你又要出去啊?」他聽到陳宇關門的聲音,假裝出來刷牙。

「啊,朋友叫我。」

「這都快高考了,你這樣哪行啊。」

「就是放鬆放鬆,走了啊。」

「喂,你……」

這樣的場景他經歷過太多次,他的心裡早已經是一團麻,高考的壓力,複習的焦慮,還有莫名奇妙的醋意,讓他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陳宇。

今晚,也是一樣。

他定了定神,把目光死死的鎖著那頁書上。可是那些熟悉的字,卻變得那麼陌生,他怎麼讀都讀不懂,再大聲都蓋不過樓上的響動。

他知道,陳宇最近新交了個好朋友,現在就在樓上,而且,今晚,那個人可能還要在陳宇的住處借宿。姜山一想到這裡,就感到心裡一陣錐刺的疼痛。他無法接受任何一個人跟陳宇躺在一張床上,他拚命的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去想像那個場景。

可是,他越用力控制,樓上的畫面就越清晰,他實在無法忍受了。拿了一盤草莓,打算上去看個究竟。

「你怎麼上來了。」陳宇穿著一件背心,房間里放著音樂。這是姜山第一次看他穿的這麼少,他感到身上的汗毛都在燒。

「哦,我媽給我的草莓,讓我送點給你。」他端著盤子,卻沒有把它遞給陳宇。

「替我謝謝黃姨。」陳宇自己拿過草莓,順勢就把門關上了。

姜山愣了一秒,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感覺陳宇從某一個時間開始,就在躲著他了。總是和別人一起吃飯,放學也是比他先走,或者就說今天回家裡拿衣服。偶爾有一兩次,他們一起回租住的房子,陳宇也是大步走在前面,只留一個背影給他。而從前,他們總是勾肩搭背,就像一對連體嬰兒一樣,有說有笑的一起回去。

樓上仍然有人說話的聲音,姜山把書拋到一邊,躺在床上。他開始恨自己為什麼是個同性戀,為什麼會愛上好朋友,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這可是高考,是一生的抉擇。他覺得心裡好像煮著一鍋熱水,蒸汽幾乎讓他窒息。

忽然,他想起了那一年去蹦極的感覺,不管有多高,那根繩子看起來多晃蕩,不管把繩索斷裂的樣子想像多少回,只要縱身一躍,一切都豁然開朗了。他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他不能把這最後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念頭上。他猛的從床上彈起來,他需要這一股衝上腦門的血氣。

「又有好吃的啊。」陳宇打開門,望著他。

「我有事,跟你講,你出來一下。」他握著拳頭,胸腔里吸滿了氣,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

陳宇從房間里出來,關上了門。

「我,我其實,我是同性戀,我,我,我愛你。」他做到了,他長舒了一口氣,他解脫了。他不需要再管陳宇的回答了,他不在乎了,他這才知道,他的所有糾結,僅僅是自己的性取向,而不是陳宇愛不愛他。那個他以為自己深愛的人,一點點變得模糊,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可是,他清楚,也許這樣的感覺,是這個時刻,最好的結果。

後面的故事,不重要了。有時候,我們特別想讓自己有蹦極的勇氣,跳下去,那種膽怯那種懦弱就都消失了。可是,我們越長大越不敢跳了,因為我們越長大越會覺得那根繩子,會輕易的就斷掉。

我的那幾個小朋友讀者們,快要高考了,拿出不顧一切的鬥志來迎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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