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喪屍又來了！》之《掙扎》

《媽媽，喪屍又來了！》

文 皮聖貓

掙扎

頓時車窗內灰塵揚起，老鐵緊緊摟著樂樂，汽車在空中翻轉然後狠狠墜地，待車子完全反轉在扣在地上後，老鐵後背和脖子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痛，這時樂樂的聲音傳來，打破他的眩暈：「爺爺，爺爺。」

老鐵說不出話，安全帶緊緊扣死了他的身體，樂樂拉他，他掙扎著卻無法起來，他雙眼發黑，頭腦發漲，樂樂只好從他懷裡鑽出來，從破碎的車窗處爬了出去，來到大海旁邊。

另一邊的大海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老鐵拉住他，他幫忙解老鐵的安全帶，老鐵搖頭，費力說出一句話：「帶樂樂去半翼天使，保護她，拜託了。」

大海沒理他，還是把他拖出了車外。而樂樂此時背對著他們站在那一動不動，大海上前把她拖回到老鐵旁說：「看著他，我來解決。」

他們面前的肇事者是一輛越野車，車上人這時也都下來了。四女一男，女人全身武裝，每人身上都挎著槍支，而站在中間的男人則戴著大金鏈子抽著煙，腦袋剃得頗有個性，衣著很高調，乍一看挺像從海邊遊玩歸來的遊客。在這末日時代，還有心思捯飭自己的男人，都不簡單。

大海暴怒：「花和尚，你到底想幹嘛？」他看向四個女人，有個扎馬尾的趕緊避開他的注視。

男人將煙彈滅，拿著槍就上來抵著大海太陽穴慢悠悠說：「幹嘛，你猜幹嘛，今夜要你命！」

老鐵慢慢從混沌中醒回現實，他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想做點什麼，但無能為力，只能癱坐在地上不敢動彈，樂樂緊緊抓著他手，作勢護著他。

大海哈哈大笑起來：「要我命的太多了，你算老幾？」

花和尚看著大海，突然用手拍著他的臉摁向自己，他看著大海眼睛，然後恍然大悟地冷笑起來：「哦，你也被喪屍咬了，那敢情好，我們剛好把你收了，喪屍可比活人更有用。」

大海看向樂樂，對她說道：「把兩個包都拿著，你和老鐵一人一個。」

花和尚看著樂樂和老鐵，手輕輕一揮，四個女人端著槍圍住了他們。

樂樂護著老鐵：「你們要幹嘛？」

花和尚問大海：「小丫頭多大了？」

大海沖他呸了一口唾沫：「你還有人性嗎？！你做的壞事還算少？！」

花和尚對著他臉甩了一耳朵：「管好你自己吧，你這條喪家犬，當時在我手下做的多好，你非要逃出來，這下好了，不還是落我手裡了，還有你的女人，你看她現在多聽我話。」

拿著槍正對著樂樂的馬尾女人聽到這表情異樣，樂樂看在眼裡，她看著馬尾姑娘，輕聲說：「你和大海叔叔是一對嗎？你們結婚了沒？」

馬尾女人狠狠瞪她一眼並不回答。

大海語氣悲傷：「我都是半個喪屍了，這世間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只是我的孩子，她還那麼小就，我還來不及報仇就……」

聽到這馬尾姑娘濕了眼眶，卻見花和尚哈哈大笑道：「報仇，就憑你？哈哈哈！」

樂樂看向馬尾女人，用最小的聲音說著：「你們的孩子都被害了，你還跟著這樣的人……你傻了？」

馬尾女人旁邊的另外一個女人上前踢了樂樂一腳：「閉嘴！」

老鐵掙扎著要起身：「你，你給我住腿！」

不知何時，莉莉醒了過來，她摸了摸小寶睡熟的小臉慢慢坐了起來，下意識看向不遠處，這才發現李一峰竟然在窗戶站著。

她走了過去，李一峰察覺動靜看向她。

莉莉：「一直沒睡嗎？」

李一峰揉了揉眼睛：「睡不著。」

莉莉不再說話，和他一起看著外面星空。她感慨道：「好久沒有看過這麼美的夜空了，太多星星了，月亮還那麼圓，真美啊。」

李一峰笑著看向她，莉莉目光順著漫天繁星回到他身上：「你家人都還剩幾個？」

李一峰看向外面：「就我一個了。」

莉莉：「他們都是怎麼沒的？這次喪屍病毒爆發，很多家庭都家破人亡。」

李一峰：「我上大學報到的時候他們去送我上學，結果路上出了車禍，全家只有我活著。」

莉莉震驚：「我還以為感染了喪屍病毒……」

李一峰搖頭：「如果是喪屍病毒就好了，起碼我們一家人還能在一起這麼多年。家人對我來說特別重要，但這些年我一直都孤獨一個人，每年清明回去掃墓，我都充滿自責。後來大三那年，我就去當了兵——因為在部隊，我不再是一個人。」

莉莉安慰道：「這些年你習慣了沒？」

李一峰：「習慣了，但是不能閑下來。」

莉莉表示贊同：」如果我沒有小寶，我可能堅持不下去這麼久。小寶是我活著最大的動力，每次出去找尋東西時，我都要求老天保佑，希望能安全回家。在亂世，我還有家，還有可愛的兒子，這太難得了。」

李一峰看向帳篷里熟睡的小寶嘆息道：「是啊，有個信念可以支撐，其實活著並不難。」

他又看向莉莉：「你不用擔心，等明天小寶再玩玩，我們後天就回去吧。我和娜姐還有老鐵都可以保護你們，保護孩子。」

莉莉重重地嘆息：「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也不知道喪屍病毒什麼時候才消滅，或者疫苗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但我看不到那天了，我沒有未來了，你們還有。大家都走散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聚，還好你在我身邊。我想求你一件事，能不能答應我？」

李一峰：「什麼事，你說。」

莉莉看向小寶：「麻煩你陪伴我們這幾天，我這是第二天了，還有五天時間，甚至來說，只有四天時間。如果可以，在我變成喪屍的那天，直接了結了我就行，我不想讓小寶看見行屍走肉的我……你是自由的，小寶也不需要你的保護，我給他準備好了，他不用出去，只要躲藏在家裡就行，那裡有足夠的水和食物，起碼能堅持大半年。」

李一峰：「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小寶的，他也是我家人，你們都是我家人，我們也要找到娜姐老鐵他們，是家人必須在一起。你先別說那些，說不定這幾天就會有奇蹟出現，說不準，會有新的好的消息出現。」

莉莉苦笑：「好的消息我不指望了，如果我有時間，我肯定會找尋喪屍病毒爆發的原因和解決方法。我的時間太短了，短到想寫篇小說都難了。」

李一峰伸出手想攬住她，他快要碰到她肩膀的時候又垂了下來，因為莉莉指著外面吃驚道：「有人要來了！」

李一峰看著外面的燈光，語氣堅定地說道：「不用怕，你趕緊帶小寶藏好去！」

莉莉一把拉住他雙手：「走吧，一起！」

待他們藏好後，外面的幾束燈光朝窗戶這邊掃來，很快他們走向窗戶這邊朝里照了照，躲在黑暗的莉莉李一峰剛好可以看見月光下的來人，對方是三個鬍子拉碴的男人，身材消瘦，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

他們上上下下掃射了一番，開始在一旁聊起天來————

男甲：「沒人呀。」

男乙：「可是看見摩托車了呀。」

男丙：「沒事，反正他們逃不了，遲早還是我們的。」

男甲：「光這樣守株待兔也不行啊，我們還是要出去找吃的。」

男丙：」是呀，這地方早他媽鬧鬼了！我都快嚇死了！」

男乙：「那咋辦？咱們三人如果真跑了，哪爭得過外面的人，我看就這守株待兔都挺不錯！起碼還能分到吃的。」

莉莉李一峰相互擁抱著，謹慎地聽著外面的一言一語，他們隱隱感覺到些什麼，但不確定。

而就在這時，男甲站在窗戶前看著自己說著：「你看我們這幾十個人，都這樣瘦，那些食物哪裡夠我們分的。」

男丙尖著嗓子附和道：「就是，我們負責抓人過去，他們負責吃，給我們分的哪裡夠塞牙縫的！」

男乙不吭聲，男丙又尖著嗓子說：「這裡都好久沒人來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只能吃自己人了。」

男乙終於開口：「胡說什麼，你有這樣的想法可不好。」

男甲：「他哪裡胡說了，說不定上頭人都想著吃我們！」

男乙：「那我們可以逃出去嘛，我們哪裡是他們對手？」

男丙繼續尖著嗓子道：「別傻了，外面的世界，你我都難以生存。外面的世界早就分幫分派了，就我所知道的有販賣小孩幫，販賣女人幫，還有賣淫幫，吃人幫，我們只算吃人幫的其中一支分流，只要能活下去什麼都能幹！他們當長老過得太滋潤了，憑什麼他們當長老坐享其成呢！我們必須為以後打算！」

娜姐領著哈龍小蟲離篝火越來越近，小蟲本來還叫嚷著：「看看那些人烤的什麼，要是野兔就好了。」說罷他朝篝火奔跑過去，但轉眼間他渾身冰冷，差點站不穩，然後他彎下腰干吐起來。

娜姐和哈龍跟著急走過去，哈龍看到丟下棒球棍捂住了嘴。娜姐到底見過世面，她看著地上的殘餘骨頭，沒有說什麼，轉身拉著少年就走。

哈龍邊走邊看向娜姐：「我們必須找到新的摩托車，或者找點油加滿，趕緊走吧。」

小蟲終於嘔吐了出來，他們停了下來，娜姐輕輕拍拍他，拿出水遞給他。小蟲又吐了起來，直吐到肚子空空。

哈龍已經崩潰：「老師，我怕……嗚嗚嗚。」

小蟲吐完抱著娜姐也哭了起來，兩個孩子畢竟才十二三歲，他們見慣了喪屍吃人，卻第一次見到人吃人。

娜姐摟著倆孩子，聽著他們的哭聲，痛苦地仰望星空，她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將倆孩子保護好，誰他媽要敢打他們主意，她定會讓他們碎屍萬段！！

這個殘酷的世界，孩子想完全無恙實在太難了。

末日，女人想存活，同樣艱難。

省道上兩旁的樹不停朝後退去，偶爾行走的幾隻喪屍看著摩托車上的女人也只是伸伸手，轉眼它們成為退後不見蹤影。

孕婦一隻手騎著摩托，一隻手摸著肚子，陣痛慢慢縮短了時間，她知道自己時間並不多了，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停下，她不能讓孩子生在路上。

她只感覺原先很順的路如今崎嶇不平，每走一步都那麼難，她不敢想像以後，她也害怕想像生產，她沒信心生下孩子，更沒信心養活孩子。但她不敢再多想，眼下只有加快油門，她才能逃離心中的恐懼。

花和尚很聰明的將槍抵在樂樂太陽穴處，他知道這是大海的弱點。

大海一臉悲愴，他看著樂樂滿心愧疚，樂樂一臉無懼，旁若無人的扶著老鐵。

花和尚看著老鐵一臉嫌棄，指揮女人：「這個老傢伙留下，他沒用。」

樂樂平靜地看著花和尚：「如果你敢把爺爺留下，我保證會找準時機感染喪屍病毒，然後咬死你們。」

大海明白她的意思，他決定做好最後一搏。

花和尚看向他：「你敢咬傷我，我會立刻打死這老東西和小東西！」

大海看向樂樂，樂樂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花和尚只好留下老鐵，他很聰明地換了一輛商務車。其中三個女人中的短髮女人開著車，樂樂老鐵花和尚坐在中排，後排則坐著馬尾女人大海和另外一個女人。

樂樂看向花和尚問道：「你要抓我們去哪呢？」

花和尚：「你猜。」

樂樂：「你想賣了我換金條，對吧。」

花和尚：「喲，真聰明！」

樂樂：「你們賣了多少小孩了？都賣給誰呢？」

花和尚：「小丫頭，有些事情不是你這個小腦袋瓜能想像出來的。」

樂樂：「我不明白，都末世了，你們還要錢有用嗎？」

花和尚哈哈笑了起來，沒有回答她。

後排大海和馬尾緊緊坐在一起，他看向她，但另一個女人拿槍指著他腦袋命令道：「給我坐正！」

樂樂看向馬尾，嘲諷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老師教的這句，我今天才明白是什麼意思。馬尾姐，你和大海叔的孩子怎麼死的？能說說嗎？」

馬尾看向大海，眼神立刻變得憤怒。大海也憤怒地看向她，結果馬尾看向花和尚，眼淚流了下來。

老鐵用力捏了捏樂樂的手，樂樂看向老鐵，擔心地說：「哎呀，爺爺臉上的血還在流，你們誰有紙巾借我用用？」

沒人回答她，她一臉緊張地求助，將眼神遞向大海，大海看向了老鐵，眼神變得異樣起來，樂樂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花和尚瞪著樂樂：「你們最好老實點，這大半夜的大家都不容易，別挑戰我的耐性。」

樂樂暗暗用手捏了捏老鐵，用眼珠子示意老鐵，好在老鐵秒懂。

樂樂這邊接著對著花和尚說道：「叔叔，你能告訴我嗎？他們孩子多大呀？也賣了嗎？那些孩子都賣到哪了？大海叔怎麼捨得賣孩子？馬尾姐應該很難過，她為什麼和大海叔分開？她為什麼投靠你？」

花和尚冷笑：「你想死嗎，想死我現在就可以幫你。」

老鐵一旁哼哼唧唧的摸了一把臉上的血，然後假裝神致不清地撲倒在花和尚身上，爬起來時順手將血抹到了他脖子後面。

而後排的大海猛地朝花和尚撲來，張嘴咬住了他的脖子。他身旁的另一個女人拿槍剛對準他腦袋，馬尾女人用自己的槍就將女人敲暈了，然後將她手中的槍也搶了過來，這時樂樂手已經遞了過來：「給我！」

馬尾將槍遞給她，樂樂拿著槍就對準了駕駛員：「想活就朝遊樂場方向開！」

老鐵也想加入了扭打花和尚行列，樂樂制止：「你趕緊坐到副駕駛，大海叔現在見血就瘋！」

老鐵聽到趕緊爬到駕駛室，順手搶了駕駛員腰間的槍，然後對準她。

花和尚被咬後驚慌失措，他的槍很快也被馬尾女搶走，但是大海依然抱著他腦袋啃，花和尚的慘叫聲，大海的瘋狂啃咬把馬尾也嚇住了。

樂樂果斷命令：「砸暈花和尚，再砸暈大海叔！」

馬尾女下不了手，樂樂拿槍指向她：「要想活命，必須做！不然大海叔一會控制不了自己把我們全咬了！」

馬尾女咬著牙砸了下去，大海倒了下去。

花和尚痛的哇哇大叫亂了方寸，樂樂已經打開了他那邊的車門，拿著槍逼他：「跳下去！不然我們崩爛你的腦袋！」

馬尾女也拿著槍對準他：「說，你想死還是自己跳下去。」

花和尚看著她們兇狠的模樣，抱著頭慌不擇亂自己跳了下去。

娜姐看了看地上的摩托車印，安慰倆少年：「那人剛離開不久，走吧，我們朝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月亮也已經掛在了頭頂上，這時他們停了下來。只見月光下不遠處，他們看見了一輛停靠在路邊的的摩托車，目光移到路邊的野草地里，只見一個背著行李的男人正在和三個喪屍對打，他被它們圍住，看見娜姐趕緊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娜姐問道：「剛才那堆火是不是你點著的？」

男人：「是我。」

娜姐又問道：「你吃人肉。」

男人：「那是死人，不是活的。」

娜姐看著他背包：「你一路就靠吃人活下來的吧。」

男人：「沒有辦法，我不吃別人，別人也要吃我啊。而且都有人賣人肉了呀，我這是買 的，不是殺的！」

娜姐攔住憤恨的要衝上去的哈龍和小蟲，對男人冷笑道：「哦，那你和你的喪屍好兄弟一起好好交流吃肉心得吧。」

說完，她一手攬一個孩子走向了摩托車。很快她發動了摩托，帶著孩子揚長而去。

月光下，省道上，妮妮騎著摩托車疾駛著。

老太太拍拍她：「妮妮，我們除了去城裡，還有別的退路嗎？」

妮妮：「沒有了，奶奶。」

老太太悲傷地嘆息：「喪屍群竟然能把南鎮的門推倒，一下子全跑到北鎮了，就一個下午，我們北鎮就——都是我的錯，那大門應該檢修的——」

妮妮：「奶奶，過去就過去了，別傷心了。」

老太太：「你不應該把我拖出來的。」

妮妮：「丟下你，我做不到的，奶奶。」

老太太：「我們做錯了，一開始就不應該修圍牆——」

妮妮：「奶奶，你已經做到該做的了。他們並不感激你，我聽到他們背後如何討論你，他們就是一群吸血鬼，如果不是你，他們早就被喪屍吃了！」

老太太：「可是，他們畢竟是我們的親人呀。」

妮妮：「這麼多年了，你把爺爺的小三小四小五和他們的孩子孫子都養起來，你以為他們感激你嗎？他們恨死你了！」

老太太：「我做這一切，不還是為了白家。」

妮妮：「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當時你要帶著我父親離開那個家，說不定他也不會自殺，我母親也不會跟著死去，我更不會從小就沒有了父親！」

老太太：「別說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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