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日本優秀動畫太多，以至於很多人沒看過本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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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離凈語

2016年是日本動畫電影井噴的一年。繼《你的名字。》在票房上取得巨大成功之後，日本老牌製作公司京都動畫的劇場版新作《聲之形》以小規模上映開始，最終取得了23億元票房的驚人成績，得到眾多界內人士好評，並獲得日本電影評論家大獎的最佳動畫作品獎。

如果說《你的名字。》是以時空、命運和愛情為主題而打造的一部商業巨作，而《在這世界的角落》對戰爭與民眾生活的描述在美術片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筆，那麼《聲之形》則無疑是傳統動漫業界向主流觀眾交出的一份最強的答卷。

一向以精緻細膩聞名的京都動畫，自十年前起就依靠對遊戲、漫畫、輕小說的優秀改編，在宅文化界獨樹一幟。

描述高中女生樂隊故事的《輕音》更讓它成為了「萌」文化的代名詞。而以這部作品出道的女導演山田尚子，則一直以描繪日常生活見長，並善於在其中表現女生之間纖細而微妙的感情。

《輕音少女》（2009）

這一次，《聲之形》最大的意義在於，它在保留了京都動畫高超的技法同時，又走出了宅與萌這個亞文化圈子，試圖最大程度地捕捉現實，並延續了日本電影中最經典的溫情路線。

因此，圍繞聽覺障礙人士和校園欺凌兩大主題的這部作品，在主流觀眾與媒體中也引發了話題，並與政府合作，在中小學校中宣傳對殘障兒童的關懷。

調皮愛打鬧的石田將也，在漸漸沒有同齡人陪他玩之後，開始捉弄有聽覺障礙的新轉校生西宮硝子。而或許是從小習慣了排擠與承受，西宮選擇了默默包容他，這反而讓他感到抗拒，並更加強烈地傷害了她。一次事故之後，將也作為欺負人的典型而被眾人排擠，而西宮也再次轉學。

手語：「我想和你做朋友。」

終於長大了的將也在與西宮重逢之後，開始抱著贖罪的心態接近她，並通過行動，慢慢化解了之前（對西宮的母親和妹妹）造成的成見與仇恨。然後，將也開始一點點試圖修復西宮與往日的同學，包括與自己之間的關係。

然而，事情並不是那麼順利。班長一直在背後閑言碎語，卻總覺得自己不是領頭的，所以自己沒有錯；而同樣喜歡男主的植野，也因為看不起西宮軟弱的性格，而咄咄逼人地向她進攻，讓她再次覺得自己是破壞男主幸福的根源。她試圖在煙火大會的夜晚自殺，但被將也救起，將也卻不慎墜河而住院。

片中的人物都有很強的現實性。身體有缺陷的西宮，從小就在他人的排擠中養成了自卑情緒，並傾向於將外部的責難內化為自己的原罪感，這一點並不局限於殘障兒童，我在小學班上的一些長相不佳、成績不好、或者反應有點慢的女生身上都曾見到過西宮的影子。

而將也則是典型的幼稚又調皮的孩子，他們不一定邪惡，只是太以自己為中心，還沒有學會與人交往的規則，考慮他人的想法。百無聊賴的將也第一次見到西宮時，腦袋裡浮現出打遊戲里最終怪獸的激動場景，正說明他還沒能把他人當作與自己平等的人來看待。

許多時候，惡行只是出於幼稚與無知

將也身邊的同學們才是隱形的欺凌主體，在一旁推波助瀾、閑言碎語，但出了事的時候卻可以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這是《告白》等電影都討論過的，真實存在於日本校園和社會的集體匿名免責欺凌法。反而，被打上了標籤的將也，則在西宮走了之後成為了眾人排擠的新對象。

因此，如果說小學時的西宮還只是因為溫柔的性格而想要與將也做朋友的話，那麼後來他們的接近，就有一種同病相憐了。影片的開頭描繪的就是將也準備去自殺的場景。在人群中，他終於學會了感受西宮當年所承受的滋味。

西宮在小學時曾經因為搞砸了合唱而開始遭到排擠。這首歌是日本音樂教材上的一首著名童謠《怪物的歌謠》，它代表的正是西宮與將也的心聲。將也在後來也哼過這首歌。

「想看大海/想要愛人/怪物也有一顆心/拋棄沙漠/走出去吧/到有愛和大海的地方去」

毋寧說，這部電影講的既不是聽力障礙，也不是欺凌，而是互相面對、互相交流的重要性。

將也努力讓西宮與當年同學的關係變得正常，但正是因為他消極地面對自己，才再度喚起了西宮的自卑，讓她想要消失。而也正是在將也大聲向西宮承諾不再逃避的時候，西宮才主動伸手抓住了陽台，恢復了生活的意志。

而作為這份誠摯的報答，在將也昏迷之後，西宮也開始四處奔走，恢復所有人之間的關係，甚至是最難搞定的植野。而將也此時也像童話一般醒來，兩人在橋上許下了不需要語言的約定。

如果說故事的結局有些過於美好，那麼至少寓意是真實的。由於文化原因，許多國內觀眾可能更加喜歡鬥爭與勝負，難以接受相互包容、原諒的情節，但這種忍讓、融洽的態度不正是日本文化的價值取向嗎？如果能夠理解這一點，就能夠靜下心來欣賞片中令人驚嘆的光影和細節了。

片中多次出現西宮和將也前後照應的意象，《怪物的歌謠》、跳河、自殺、撐傘以化解隔閡，表現了兩人之間的共感與共情。而與一般動畫不同的是，山田尚子執著於追求電影拍攝的寫實、景深效果，多次出現失焦，甚至手持拍攝的搖晃效果。

注意邊緣模糊的景深處理效果

太陽光斑的效果

無論你是否接受大團圓的結局，《聲之形》都代表了京都動畫在表達細膩情感上的巔峰水準，柔和的光影與輕柔的鋼琴搭配得十分完美，而聲優早見紗織對聾啞人聲音的表現尤為令人驚艷。

《聲之形》自然不僅僅是關於物理上的聲音，也是關於人與人之間心聲的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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