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太平間走出個怪老頭，調監控查看，人已死半個月

這個故事，是老曹講的。

老曹愛喝酒，一天三頓，半夜再溜一頓，整日沒個清醒的時候。所以，人都說他講的故事是酒話。此外，老曹的職業，說來有點叫人膽突：醫院太平間看門人。所以，人又說他講的故事全是鬼話。

如果酒後說鬼話，該是不著邊際的胡話了。比如，這個嚇人叨怪、膽小請離開的小故事——

老曹說，去年冬天的時候，醫院裡出現了一個相貌怪怪的老頭。個不高，背微駝，鬍子拉碴的。每到夜晚，他就繞過醫院後身的那片小樹林，往門口走。

起初，誰也沒在意，這個怪老頭是誰，住哪個病區。直到有一天，一個女護工與他走了個對頭碰，順口問：「大爺，天這麼冷，你又穿這麼少，別感冒了。」

「是啊，是夠冷的。咋還不來給我送衣裳呢？。」怪老頭咕咕噥噥，擦肩而過。

「早點回病房，別凍著。」女護工好心，又叮囑一聲。可抬腳沒走多遠，她就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倉促回頭。

奇怪，怪老頭已不見了人影。而他走來的方向，恰是建在樹林後面的太平間！

難道，老曹不幹了，太平間新招了看門人，或打更人？應該不會啊，昨兒個我還碰見他來著，喝得迷迷糊糊，噴著熏人酒嗝到處亂晃悠。女護工心下正犯嘀咕呢，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老曹又晃了過來。

「曹大爺，院里給你招作伴的了？」女護工打招呼道。

「招啥招，哪天沒作伴的？」老曹說。

「說正經的。剛才，我看見一個老頭，樣子怪怪的。」女護工比比畫畫，和老曹說起了怪老頭的形貌。哪料，老曹聽罷，依舊是那副見怪不怪的德行：「你說的是老佘頭吧？沒事，半夜他就回去了。」

老佘頭？女護工念叨兩遍，突然驚得頭皮發奓，大冷天的冒了冷汗：

老佘頭早就死了，半月前出的車禍，送院後沒搶救過來，隨後送進了太平間！

一個死者，怎會出來溜達？肯定是老曹說酒話，鬼話連篇。但，第二天，始終心頭惴惴的女護工去了監控室，調出了一段畫面。

天，老曹沒撒謊，也沒扯淡——

天乍黑，吱呀，太平間的門開了，凍得哆哆嗦嗦的怪老頭走了出來。確是老佘頭。看他的口型，似在說，真冷，凍死我了。接著，他搓搓手，帶上門，穿過小樹林，走去了醫院門口。到了地兒，選個背靜角落，沖著來路翹首張望。左等右等，等來等去，午夜時分，老佘頭失望了，悶悶轉身，又走向了小樹林，走向了太平間。

他在等誰？女護工問。老曹說，等他的兒女。老佘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等他們來幹啥？女護工又問。老曹說，送衣裳啊。搶救的時候，人被脫掉了棉衣。大冬天，太平間，多冷。

那告訴他的兒女，來送啊。女護工說。老曹嘆道，兒女們忙啊，忙著和撞死老佘頭的肇事司機打官司呢。聽說，沒少索要賠償金，幾十萬呢。可賠償還沒到賬，三兒兩女又爭上了，吵上了，正準備打第二場官司來分配呢，哪有時間來給老爹送冬衣？唉，一趟都沒來。

要不，我們送他兩件衣裳？女護士說。老曹搖頭，那是衣裳的事兒嗎？

……

那，後來呢？

後來的事兒，也是老曹瞎白話的。所幸，老佘頭的身後官司打得很順利，三兒兩女各取所得，好像都非常滿意，送老佘頭去火葬場的時候，沒一個掉眼淚的。

哦，別忘了老曹愛喝酒，是太平間看門人。他說的話，很可能是酒話，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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