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繼紅瞬間「翻身」，其實河南也有男版伍繼紅

——郭強/文

這是一個採訪對象吳起（化名）講的故事。

他畢業於河南一所大學，本科。他畢業時也正是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的伍繼紅最艱難時。與伍繼紅所學的檔案學不同的是，他的專業人才緊缺，缺額很大。

物以稀為貴。舉個例子，比如醫院招人，一打招聘啟事，呼啦來了很多人，他們這個專業都是大醫院跑到學校招聘。如果願意，從那所學校畢業的學生可以輕鬆進入河南任何一家醫藥公司（當然，因為牽涉污染，生產企業都很偏僻，一般在鎮上）。他從進入大學開始就對這個專業保持警惕。他說，那是因為一個鄰居，他這個鄰居的遭遇就像一根鞭子時刻提醒著他，別停步，別停步，不然那就可能是他餘生的生活處境。

那個鄰居（吳東，化名）和他讀的是同一所小學、初中、高中，同一所「大學」，一個專業。不同的是這個鄰居去讀的時候還是中專（上世紀八十年代），他去上學時趕上高校合并，變成了本科。那個鄰居畢業時，中專生學歷的價值超過現在的研究生，還包分配，很多人在高三複讀幾年能考上中專也是跳入龍門轟動周邊五六里。

他聽年齡大的村裡人說，吳東畢業時有兩個選擇，一是回縣製藥廠。國營的，按照當時的說法也是商品糧，鐵飯碗。而且那時工資比醫院還高。另一個選擇是去一個地級市，具體部門不詳。不過確定是好單位，原因是吳東年輕時長的很帥，一個女同學暗戀他（也有說是其女友），非他不嫁的陣勢。鬧的很厲害，這個女同學的父親沒辦法，讓司機開車（這個細節一直被鄰居記的很清）載著他來見吳東的父母。

吳東的父母很驕傲，也很仗義，那不行，我就這一個孩子有出息，想讓他離的近一些。更重要的是，吳東在去上大學的同一年在老家訂婚了。吳東父母怎麼回絕的，當時的細節有了不同的版本。後續的事吳起知道。

吳東然後結婚生子。那個時候，家裡有一個商品糧，日子絕對是村裡最好的。但是好景不長，趕上國企改制，然後廠關了，下崗。家裡孩子多，之前的收入來源不是土地，長久不事農業生產，之前並沒有想過存錢，加上老人生病，日子一下子緊張了。而且地位一下降到了谷底。鄰居風言風語。有一次被一個後生嘲笑，他忍不住打了那個後生一耳光，因為是吳東是大家族，那個後生沒敢還手和還嘴，但是吳東打完他耳光自己卻坐在一邊哭。

這個細節被親人們評價為「沒成色」，吳起的評價卻是不同：吳東之所以哭不是這個後生，一定是哭自己，為自己的處境哭。

那時下崗的不少，包括吳東一快去這家公司的同學，各尋門路，有的去了南方，因為有學歷，在打工的隊伍里很快突出出來。吳東因為錯過時機，出去打工時年齡變大，然後一隻眼在建築工地受傷失明，再沒外出打工。他之前沒種過地，萬事要求人，自然經常被嘲笑，甚至大家沒事時總會講他的糗事。

每每這時，吳起總會後背發涼，吳起說，他和吳東是同類人，自己稍有不慎可能也會淪為吳東。吳起說，他對在其面前嘲笑吳東的人很反感，好些還是吳東的親人，吳起說，嘲笑吳東其實就是嘲笑自己。他真的害怕淪為吳東第二。

所以，吳起在一家位於山區的製藥廠熬了幾年，有了些積蓄，然後讀研，去了一所專科院校教學：終歸是鐵飯碗，這次他再不做噩夢了。我問吳東，你想過學校也會關門嗎。他愣了愣，沒有，不過現在生源確實不如以前了。

伍繼紅的悲劇是後來隨波逐浪，無人給予相助，可以設想，如果她考上了公務員，如果她當了老師或者進入事業單位，會是什麼樣？沒有外來推手，靠知識改變命運的人，一不留神就滑到了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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