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過六一節最想幹啥，你能猜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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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六一節

紅雪

看到朋友圈中，不斷有家長上傳花枝招展的小朋友提前過六一的畫面，又有不少愛心人士，恰到好處地到福利院、邊遠農家看望、慰問留守兒童，實在為孩子們高興。

現在的孩子該有多幸福呀，穿著華麗、吃著珍饈，還有很多名牌加身，在塑膠的操場跑道上，玩著排球、籃球、羽毛球……上下學時背著精緻的書包，有的還裝有滑輪，像空姐上下飛機走航機樓那段路一樣拖拽，腳步鏗鏘，器宇軒昂，而大部分孩子的父母還車接車送，其待遇即使比不上古代的帝王，也遠遠超過了欽差大人了。

鄰家的少兒這幾天正在準備過六一的物品，其實是他的父母在為他忙。白襯衣、藍褲子、花頭繩、白球鞋……學校說，要讓孩子們過一個舊式的六一。而舊式一說，對於鄰家少兒，一臉懵懂，只有他們年近不惑的父母心底，還稍留舊時光散發的馨香。他們說，那時的六一耐回味，有意境，哪像現在，衣食富足的孩子，好像沒有什麼期待。

是呀，那時的六一，是那麼趣味盎然，而主要的活動運動會，更把六一推向高潮。六一那天，全公社的中小學校都要全體參加，還要組成一支有運動員組成的檢閱隊，按照早已劃分好的地段，把公社中學碩大的操場圍起來，原地坐下來觀賞比賽和檢閱。檢閱，是運動會一項十分莊嚴，又十分有派提氣的時刻，畫面感極強。同學們揮舞著五彩紙粘貼的花束，沿著生石灰畫就的跑道，舉著大大小小紙糊的標語牌……大洋鼓小洋鼓咚咚嘣嘣地敲，節奏感強，小銅號大銅號仰天吹出嘹亮，受檢閱的同學穿著白襯衣、藍褲子、白球鞋，喊著「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口號，邁著整齊的步伐，經過土坯摞起的大會主席台，接受公社領導、校領導的檢閱。那種場景，就像一部久遠的時間書，泛著枯黃的散頁，任時光嘩嘩翻動。

我是多麼羨慕那些能進到受檢閱的學生方隊呀，更羨慕那些參加六十米、一百米、二百米短跑，四百米、八百米、三千米中長跑和接力跑的同學，還有跳高、跳遠、標槍、鉛球等比賽，如果進了前三名，還會得到田字格本、鉛筆盒鉛筆擦，還有鉛筆盒。看著他們到主席台領回這些獎品，被一些同學搶過來翻看，那種艷羨的目光，就像看凱旋的大英雄。怎奈，我沒有白襯衫、藍褲子和白球鞋。沒有，就進不了檢閱方隊，也參加不了比賽。我是多麼渴望擁有這三樣奢侈品呀。

我即渴望六一這個日子快點到來，又害怕到來。

畢竟，六一是我童年的一個盛大節日，媽還會給我烙油餅、煮雞蛋、炒土豆絲，讓我帶到校運動會上中午吃。在今天看來，這幾樣東西，一些小朋友可能理都不會理，而我那時卻一年吃不上幾次。生產隊沒有水田，麥子種的也少，所以農戶分不到多少細糧。而分到家裡的麥子磨出的兩袋麵粉，就顯得極其珍貴，是要留到過年節時，比如中秋節、端午節、春節，家裡改善一下伙食，還有就是留著給來串門的親戚吃的；豆油就更少了，生產隊每年只分一次，一次每人能分半斤。平時家裡都是用葷油做菜。趕上好年景，或沒有豬瘟，家裡是要殺一口年豬的，殺了年豬，是宴請村裡親戚和有頭有臉的人的，幾頓吃下來，所剩不多。父親會留一些肉過年吃，再就是熬豬油，腌臘肉，以備其他日子嘗個葷腥。葷油的多少，是要看殺的年豬大小，宴請的人吃了多少。家裡有個大肚細脖醬紫色罈子，是用來裝葷油的。有的年罈子能滿，有的年罈子是裝不滿的。每每吃飯時，我們就可在白菜土豆湯里的油星多少，知道年景的好壞。一般媽捨不得放豆油的，所以很少炒土豆絲。而雞蛋，就是家裡的錢袋子，每天媽看著那幾隻老母雞，等待它們下蛋，隔幾天就要數一數，像如今的貴婦借著朦朧月光，打開古色古香的奩，撫摸裡面的珍珠、瑪瑙和首飾一樣，充滿期待和享受。雞蛋攢到二十幾枚，媽就要到集上賣掉，好換回咸鹽、醬油以及做鞋用的布料。

六一一早，父親還會塞給我兩角錢，讓我在炎炎烈日下的運動會上，買三分錢一根的冰棍、六分錢一瓶的汽水。

那油汪汪的油餅和泛著油光的土豆絲喲，那涼透心脾的冰棍汽水喲，也就一直充盈著我清湯寡水的童年，給我無限幸福的回味。

隨著六一的臨近，我的心長草了似地飄忽，就像浮皮潦草的夢，白襯衫、藍褲子和白球鞋，在眼前飄呀飄呀，可我伸手一抓，又空空如也。

放學後，我當著媽的面哭了，媽也哭了……

父親那晚又喝多了。

第二天，媽早早抱著兩隻老母雞，去了十多里地外的小鎮，傍晚時分，媽回來了，我知道准有好事了。果真，媽給我換回了白襯衫、藍褲子。看著我穿在身上，媽笑了，直誇我精神……可看了一眼我腳上已經露腳趾的千層底，媽叫懶漢子鞋，囁嚅著說:「唉，錢不夠了……要不媽咋地也給你買一雙。」

那年，我穿著媽買的白襯衫、藍褲子，順利地加入了校檢閱方隊。只是大家不知道，我腳下穿的還是那雙媽不知在煤油燈下，熬了幾個夜晚做的千層底，我只是用粉筆，把它連同我露出的大腳趾塗成了白色……

只是那年，我家的日子，因為少了兩隻老母雞，顯得更加緊巴，三十歲的媽，鬢角有了白髮。

日子過得飛快，轉年又一個六一到了，只是，我沒向媽提起白球鞋的事……

夜裡，我躺在被窩裡，看到媽在煤油燈下飛針走線，燈影里的母親，是那樣專註，淚水控制不住流下來……我暗暗發誓:為媽過上好日子，要好好讀書！

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我已人到中年，父親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不會有塞給我兩毛錢的溫馨時刻了。母親仍然在老家，麻衣素食，不輟耕耘，過著忙碌而恬淡的時光。

是呀人非草木，而唯有童年的記憶，是最銘心刻骨的。儘管清苦，可充盈了一滴蜜的滋味。

（發於2017年5月28日《華西都市報》）

你說他說

龐壯國（著名詩人）

了解一個人的真性情之後，再讀他的詩，就看出機關來了……讀紅雪的詩，讓我感到一個人是那麼的無可奈何而又咬牙堅持，痛入骨子但思想發電。紅雪的無可奈何連同紅雪的堅韌，是詩歌的寶貴與至尊。

李雲迪（詩人，大慶市作家協會主席)

讀紅雪的詩有兩個字的感受，那就是「解渴」。紅雪是個很勤奮的詩人，我是從他那雙憂鬱的眼神里讀懂了他的詩意，也讀岀了他詩中的清澈。

潘永翔（《歲月》主編，作家）

紅雪的詩歌厚重、空靈、簡潔，他的詩沒有噱頭，不賣弄，不做作，非常耐讀耐品。讀紅雪的詩要像嚼橄欖一樣，你不能急忙咽下去，需含在口腔，慢慢的咀嚼，仔細的品味，那美妙的滋味才能躍上你的味蕾。

邢海珍（詩人， 詩評家）

紅雪的詩很有思想的鋒芒，他以意象化的虛寫來升華詩意，他的思想居住在意象之中，盡得含蓄之妙。生命的風景很美，但其間隱含著現實的痛。或許這就是紅雪詩意的深度。

呂天琳（詩人，評論家）

縱觀紅雪的詩作，是為「新田園詩」全景式的典範文本，詩中意境深邃，思想練達，不乏哲思，透徹出其獨具一格的「紅雪話語」和樸素的民間立場。

從過去的高調抒情和單一戲謔，到現今的樸素詠嘆與理性批判，潛伏多年的紅雪自覺克服了舊有的表達方式，同時又拓寬了內在的文化格局，因此下筆越發沉靜綿敏，詩中自然多了一些氣韻豐盈的人生況味。

佘正斌（軍旅詩人，詩評家）

紅雪的詩恰當貼切的意象運用，亦真亦幻，讀後總給人以清風撲面的感覺，讓思緒不斷游離在詩人的敘述空間，又隨著詩作的意指和精神指向不斷地向詩作之外，甚至更遠的遠方蔓延。這是一種超現代的拓張性的詩意抒寫，彰顯了詩人對現代詩歌藝術的有效把握和創新發展。

許俊德（詩人，詩評家）

紅雪的詩，就像土地上一望無際的麥子和水稻，或者是春天的碧綠，或者是秋天的金黃，在風中不斷地起伏，遠遠望去，就像質地良好的絲綢錦緞。他把粗糙的鄉村生活的記憶進行高科技處理提煉，讓我們看到的不再是鄉村記憶，而是詩人靈魂燃燒的火苗。

黑島（作家，大學教授）

紅雪的詩精鍊而不失自然，具有鮮明的黑土文化性，其語言古典，婉約、俊逸空靈，極具張力，意象闊達具包容性，善於把傳統與現代融會貫通。不生澀、不做作、不扭捏，散發思想的光輝。

楊小林（詩人 ，副教授）

紅雪是一位沉穩、安靜而睿智的詩歌探索者，又是一位比較勤奮和善於思索的記者。從詩作中可以看出，他寫荒原、寫鑽工、寫情感、寫死亡、寫重生……語言到位，是那種身臨其境，而非冒鼓喧天不著邊際的濫情。

楊欣閩（評論家）

紅雪的棲息，與他的詩歌同質，明晰的線條感，硬質的具象存在，有執著感人的力量，正如他那些時常見於報端的新聞作品一樣，走進眾人視野的時候，攜帶著個性化的背景和氣場，獨樹一幟，令人印象深刻。

計偉（評論家）

紅雪的詩寫得開闊情深，俊逸傲然，詩的主題思想層層遞進，力道的情緒化太誘人了！馳騁的想像非常具有張力和磁性，令讀者隨著他的墨跡無羈浪漫。

劉戰峰（作家）

紅雪的詩作很乾凈，本真而自然，一直保持著對文學的敬畏，對詩歌的警惕，遂有了獨立之姿，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詩句。

姜超（評論家、詩人）

紅雪的詩歌從單一的抒情漸趨到多元的講述，在生命的律動中淬鍊著滄桑，周身散發著思索者的光芒。

張永波（詩人，編輯）

紅雪的詩歌在浩瀚的現代詩的汪洋大海中似曾相識，但細品細讀，除了分行和別人一樣，內在的張力和思想，讓人一看就屬於紅雪風格。

圖片部分來自網路

詩觀詩歌就是一種感覺，是詩人內心的宗教。

作者簡介

紅雪，原名秦斧晨，媒體人，出生在黑龍江省巴彥縣興隆鎮寧小鋪屯。

參與策劃並執行體驗式報道《卧底職業丐幫》，全景式采寫《搗毀「黑色帝國」》《警務大提速》《見字如面》等大型報道；主導創辦媒體功能轉型欄目《說和》《防忽悠熱線》欄目以及服務中老年讀者《老來樂》《咱家的事》專刊。榮獲中國晚協趙超構新聞一等獎、東三省新聞特等獎等30餘個，大慶報業集團、傳媒集團十大功勛員工。

作品散見《人民日報》《解放軍報》《解放軍文藝》《詩刊》《星星》《詩選刊》《鴨綠江》《青年作家》《北方文學》《芒種》等國內百餘家報刊，詩語筆記《當代詩歌病理切片化驗》（《詩神》）、《詩歌在上》（《黑龍江作家》）、《大慶詩人生存現狀最新報告》（《詩刊》）頗有影響，出版個人詩集《散落民間的陽光》、法制新聞集《見證》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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