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到任務區簽第一份文件是犧牲賠償款給誰

文 / 李斌臣 曲靜

中國維和警察與美軍在海地開展地震災區的聯合巡邏

今年5月29日是聯合國第15個國際維和人員日，這個紀念日主要用以緬懷和表彰在聯合國維和任務中不幸殉職的維和人員。自2000年中國首次派遣維和警察以來，中國維和警察在東帝汶、波黑、賴比瑞亞、南蘇丹、海地等9個聯合國維和任務區創下驕人戰績，創造了無違紀、無遣返、無戰鬥傷亡的「三無」記錄，被前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稱讚為：世界和平的使者，中國的驕傲！

2015年9月28日，中國最高領導人在聯合國峰會上宣布了支持聯合國改進和加強維和行動的五點舉措，1年後，我國兌現承諾——成立公安部常備維和警隊。在這支隊伍里，有56人曾參加過海地、南蘇丹、賴比瑞亞等國際維和任務，均被授予聯合國「和平勳章」。

在今天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裡，讓我們近距離感受一下維和勇士們所經歷的真實故事。

中國維和警察在海地處置暴力遊行

在海地：「完成他們未竟的工作，是對他們最好的懷念」

2010年1月24日，海地地震發生後的第11天，施金東等一行4人奉命前往海地增援，這是他第二次赴海地維和。抵達震後的海地，本以為生者會沉浸在悲痛之中一片消沉，但他看到的卻是另一番讓人震撼的場景：所有的防暴隊隊員已經擦乾眼淚，全部動員起來，強忍失去戰友的巨大悲痛，戰勝了局勢混亂、餘震不斷、環境惡劣等重重困難，第一時間恢復維和勤務，第一時間投入抗震救災，積極維護災後社會秩序。

他說：「我要用手中的相機和筆向鍾薦勤同志致敬，因為完成他們未竟的工作，是對他們最好的懷念。」

2006年11月，由於政治勢力互相擠壓空間，海地首都太子港局勢驟然緊張，非法武裝分子大肆製造綁架、兇殺等惡性案件，使局勢異常動蕩。12月，聯海團決定開展「新森林聯合行動」，中國防暴隊擔任先鋒，負責進攻車隊的開道及清障任務。親歷此次戰鬥的趙金永回憶說：「當時我們21名隊員，分乘2台裝甲車。整個過程都是伴隨著槍戰進行的，冷槍不時打到裝甲車上，整個人處在高度緊張狀態。

車隊推進到一個巷道時，被放置在路中間的爆炸物擋住了去路，陷入進退兩難境地，情況緊急，指揮員當機立斷，命令機槍手一個點射打斷了引線，車隊快速通過。」「那次行動，中國防暴隊與友鄰維和部隊密切配合，擊斃非法武裝分子10人、擊傷29人，解救人質60餘人，一舉搗毀非法武裝分子的老巢，扭轉了新森林地區的治安局勢。」

在海地，面對著生與死、血與火的考驗，他們彼此信任、互為後背，「生死相依、榮辱與共」的信念深深地刻在每一名防暴隊員心底。外交部長王毅曾稱讚防暴隊為推進國家整體外交工作貢獻了寶貴力量，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女，是外交戰線上的優秀集體，是黨和人民的忠誠衛士。

在南蘇丹：「第一次感覺到和平是多麼寶貴」

2012年12月26日，中國第二支赴南蘇丹維和警隊抵達南蘇丹任務區。還沒來得及倒時差，劉聖皇就簽下第一份文件——《家屬受益書》。說的是，如果維和期間犧牲，聯合國撫恤金髮給誰。

「那一刻，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我第一次覺得死亡距離我是這樣近，也第一次感覺到和平是多麼寶貴。」他說道。

2013年10月，朱巴市發生重大爆炸案。聯南蘇團當即通知工作人員，及時撤回營地。就在這時，當地警局卻一再請求劉聖皇，協助其勘察現場，及時查明案情，避免慘劇重演。請示警隊長後，他毫不猶豫地和當地軍警一起趟進雷場。在烈日的炙烤下，到處是屍塊和血跡的雷場，發出陣陣的腥臭。他們對清理出來的地雷、炸彈一一拍照、登記，歷時2個多小時，完成了調查任務。

當他們趟出雷區，當地警局局長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你是第一個到爆炸現場，直接參与調查取證的維和警察。中國警察，了不起！」

就在回國前幾天，隊員覃益安突發惡性瘧疾，高燒不退。由於醫療條件極差，瘧疾在南蘇丹被稱為「頭號殺手」。當天晚上，他全身抽搐，昏迷過去，如果高燒還退不下來，將會有生命危險。凌晨1點，醫院院長要求陪護人員按規定離開。忐忑不安的劉聖皇在離開前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再三叮囑院長：「如果到了最危急的時刻，請一定要打我的電話，讓我和他在一起。」整整一夜，他們倆一個在與生死作鬥爭，一個在與黑夜作鬥爭。

劉聖皇回憶說：「那一晚，我一直在宿舍里坐著，盯著桌上的手機，心砰砰地跳，惟恐手機鈴聲響起來。」「凌晨6點，我急匆匆衝進醫院，院長告訴說，你的戰友退燒了，有救了。當時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握著他的手，說：『兄弟，我們帶你回家。』」

在南蘇丹，他們趟雷區、涉險地，出生入死、忘我執勤，只因他們心中裝著和平事業和祖國榮譽。駐南蘇丹西赤道州聯合國最高長官這樣評價，「他們來自中國，他們的祖國，給了他們自信和榮耀。而他們的表現，足以讓祖國為他們而驕傲！」

在賴比瑞亞：「跟『死神』埃博拉擦肩而過」

第三支赴賴比瑞亞維和警察防暴隊在選拔、培訓期間正是埃博拉肆虐西非的時候，賴比瑞亞是當時疫情最嚴重的西非三國之一，在多個國際組織的工作人員、志願者紛紛撤出的情況下，第二支赴利防暴隊選擇了堅守，選擇了擔當，同賴比瑞亞人民一同抗擊埃博拉。

時任第二支防暴隊指揮中心主任白海濤說：「防暴隊駐地首例埃博拉死者就埋在我哨位附近，隊員執勤途中也曾與運載屍體的車輛相遇，這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敵人』無處不在。」

據統計，第三支赴賴比瑞亞維和警察防暴隊出征前，賴比瑞亞埃博拉致死人數已達2300多人，其中包括100多名醫護人員。「號稱『非洲死神』的埃博拉衝擊著每一名隊員的心理防線。面對生死考驗，140名隊員沒有一人退縮。有人在出征前寫好了遺書，有人向家人交代了後事，一名女隊員剪下了一縷頭髮，悄悄地留給了媽媽。」時任防暴隊隊長的張廣保介紹道，「看到大家義無反顧地眼神，我們臨時黨總支幾個同志暗下決心：一定要把他們安全的帶回來。」

2015年7月2日，防暴隊醫院裡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嘈雜過後，走廊里只留下一個病人躺在擔架上。旁邊，聯利團的護士路易斯不斷呼喊，「醫生，救救他,快救救他!」。

聽到呼喊，衛生員趙殿閣第一個衝出來，一看情景，便意識到問題嚴重，他一邊示意其他人遠離擔架，一邊迅速穿好防護裝備。擔架上的患者是當地僱員阿布爾，此時他意識不清、嘔吐不止，與埃博拉發病癥狀相吻合。趙殿閣第一時間拿起對講機向隊領導報告：「醫院收治一名疑似埃博拉患者，我已密切接觸，建議立即啟動埃博拉防控預案，對我和患者實施隔離！」然後採集了患者血液樣本進行化驗，24小時過去後，血液檢測結果出來，排除了埃博拉，是惡性瘧疾！所有人長出了一口氣。

在賴比瑞亞，他們抗擊埃博拉，與「死神」擦肩而過，圓滿完成維和勤務，不負重託、不辱使命。2015年11月，瑟利夫總統在與習近平主席會談時專門指出，中國為賴比瑞亞和平穩定提供了寶貴支持，期待中方繼續派遣維和力量參與賴比瑞亞和平重建。

歷經生死考驗的他們，歸來時已成為在鮮花和掌聲包圍下的維和英雄，他們為什麼選擇再一次出發？有人說，要繼續完成戰友們未完成的工作；有人說，是為了那片和平的天藍；也有人說，維和是一種容易上癮的情結······56名有過維和經歷的隊員也許有56種「痴心」，但他們又相聚到一起，準備下一次出征。未來維和路上，風險和挑戰還將繼續，他們作為公安部常備維和警隊的一員，將一如既往地風雨同舟、並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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