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林夕、談林憶蓮、談三毛、談陳粒……：我想跟姚謙談首歌

知識 05-29

5月26日晚8點，華語樂壇金牌作詞人姚謙老師做客豆瓣，在線回答了豆友們的種種提問——

從一首歌的秘密心事到一曲詞的誕生瞬間，

從音樂圈的是是非非到縱情歌詞創作，

從一本正經談行業到猝不及防的神回復......

全程充滿驚喜、爆料和賣萌！~（文末彩蛋）

一起來回顧這場訪談的26組問答亮點，重新認識一個謙和又調皮的姚老師吧

姚謙老師答豆友問

豆友@魚姑娘：

對於一個完全沒有音樂基礎的卻熱愛音樂的人來說，如果想嘗試創作，是選擇先有詞後有曲or先有曲後有詞or詞曲並行比較容易開始？

姚謙：

在我的寫詞課裡面，第一堂課就討論這個「關於歌的形成」，這三樣都有可能。能寫詞、能寫曲是有創作能力的創作型歌手常用的方法，對我們這種想寫詞的人來說，先寫詞還是先寫曲都要練習，這些機會是均等發生的。我的寫詞課里會跟大家分享哪些歌是先有詞，哪些是先有曲，這些情況基本上是均等的。

豆友@Helle：

現在很多流行歌都是些流行辭彙，為了押韻硬拼湊出來的散碎內容。但是一些好的歌詞卻因為不在音樂圈中人視野之內。沒名氣的詩人、詞作者，怎麼才能將自己的作品讓行業內的人接觸到呢？

姚謙：

我很喜歡這個題目，我也很認同這個說法，我們身處網路是主要溝通渠道的時代里，網路可以包容各種層次的人的聲音，就像你提到的，現在的流行歌都是為了韻腳拼湊出來的，這也是反映出這個時代造就出這樣的音樂作品。

豆友@鼎禮淀：

有人說林夕的詞作是「有佳句無佳篇」，您怎麼看這種評價？

姚謙：

在我看來有佳句就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而且佳篇的定義由人，在我看來林夕的歌詞像魔法棒一樣總是把一些小事情一點就活靈活現起來。每個人對於歌詞的欣賞與要求不同，林夕歌詞里的活靈活現與自由筆調是經常能滿足我的閱讀。

豆友@lyva：

姚謙老師，之前林夕跟黃偉文都說Sandy是一個合作起來很麻煩的歌手，因為她說不出自己具體想要什麼，不知道老師在和Sandy合作的過程中有沒有這種感覺？另外，Sandy曾說原本聽Demo的時候沒有選至少還有你，不知道最後是什麼原因讓她決定用這首歌？

姚謙：

我不大記得Sandy有沒有選《至少還有你》這首歌，因為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過我跟Sandy合作是愉快的，她是一個非常珍惜與同樣愛音樂的人一起工作的人，經常在音樂工作上最好的溝通是「意會」，而非「下工作單」。因此許多在音樂上自由開放的人，在音樂工作上都能藉由開放的溝通與刺激創造更好的下一個作品。我特別懷念與Sandy一起工作那三年的時光。

豆友@雷托：

之前有聽說一句話—— 「不要相信歌詞中的話,他們為了押韻什麼都寫的出來……」您怎麼看這句話？噗~

姚謙：

押韻是不容易的，所有的不容易，都是為了爭取你的相信。我還是願意大部分人在創作上是真心誠意的。好的文化作品誠實是最重要的，再來，才是押韻。雖然押韻不容易。筆芯。

豆友@丹丹噹噹：

看到朋友發的朋友圈提到了「原來你也在這裡」，忍不住用歌詞評論：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里。打完字突然想，這是在寫三毛嗎？好像哦！

姚謙：

謝謝你不一樣的體會，我跟三毛也是朋友，是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年認識的，在之前我也是她的粉，經你這麼一說，的確有一點像在描述三毛，不過這也是創作最奇妙的地方，她可以在無意之中，在若干年之後，突然給予你新的意義。就如同今天看到丹丹噹噹你對《原來你也在這裡》的解讀。像是給我一個新的禮物。雖然這是一首十年前的作品。

豆友@RRRick_M：

姚謙老師，看到報道說《我願意》這首歌是您看到王菲倒馬桶的照片後寫下的。為什麼一張照片能觸動您寫出這樣一首歌呢？

姚謙：

如果你願寫歌、能寫歌，那就像老天給了你台超級功能相機，所有經過你眼睛的畫面都可以被保留下來，因此寫歌不只可以憑著一張照片，也可以憑著一篇文章，一棵樹、一陣風。只要你看到感受到，你都可以用創作的方式留下遇見TA或看著TA的感想。當然，TA是個姑娘，那就更美妙了。

豆友@伊豆：

超級超級愛姚謙老師給tanya寫的《紀念》，想問一下創作這首歌的靈感來源，以及對tanya的演繹滿意嗎？

姚謙：

那是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很多人對於愛情的悲傷是失去，但這首歌里的故事說的是分手一段時間再相遇，才發現愛情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一個經歷。就像我再歌詞里提到「原來愛情只是你渴望的投射面」，你在愛情里所有幸福與快樂，原來都是你當時杜撰出來的。而只有在時過境遷與對方見面時才揭發了這個事實。我對蔡健雅當然非常滿意，因為她用親身經歷的體驗來演繹這首歌。

豆友@御姐控_光崽：

姚謙老師您好，您認為互聯網時代、資本巨頭入侵的音樂產業還純粹嗎？音樂創作是否會因資本受阻？

姚謙：

這是一個比較大的題目，但我相信音樂要蓬勃多元的發展，必須要有一個大的產業模式，因此我不認為資本與創作一定是衝突的。當然值得我們努力的是，產業中之人對兩方必須保持中立和尊重的態度。我當然站在創作方的立場多一些，但我更需要警惕創作人要尊重他方的思考和立場。

豆友@春夏秋冬：

請老師點評看看我寫的歌詞：《心的二分之一》詩歌集心的二分之一文/臘月

1、秘密翻看畢業時的照片我知道少一個人唯一一次合影的機會你也缺席想起當初你的招手招走我所有的視線就連你的背影也讓我歡喜...

姚謙：

謝謝你分享你的詞作，簡短說我初步看過的看法：你的描述力很強，利用文字表達的準確度也很高，但是我猜想你可能對於作曲或音樂結構，考慮的比較少，因此你的歌詞若要譜上曲，會是作曲者的挑戰。鼓勵你更多時候寫詞是有曲的架構思考。以上，加油！

豆友@myrtle：

姚謙老師好！我聽了您講的《她想》，之前沒聽過張艾嘉這首可能因為我不是那個年代的>

姚謙：

謝謝你聽了我的寫詞課，你的對照特別好，雖然這是兩個時代的作品，但是都是好作品，無論李格弟或者是韓寒，都是好作詞者。我希望我的寫詞課除了分享一些寫詞經驗和閱讀好歌詞的感想以外，我更想藉由寫詞課分享我聽過的好歌曲，可能有一些是被忽略掉的。當我告訴張艾嘉我要解讀《她想》時，她也忍不住的問我：「你真的喜歡這首歌嗎？」因為她唱過太多暢銷歌曲，但是她也特別珍惜和喜愛《她想》。讓我們一起成為個高逼格的寫詞客。

豆友@島の花：

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專欄的名字叫做「歌詞時光」。當然我能夠理解這背後的意義。不過我更想知道，寫詞課是更加 focus 在如何教人寫詞呢？還是對流行音樂最輝煌時代的那些經典作品的分享呢？

姚謙：

《歌詞時光》這個名字是很快速取的，因為是寫詞課。我們更希望能在具體的與大家溝通透過寫詞可分享的故事、情感、經驗和審美。當然，流行音樂最輝煌時代的那些耳熟能詳的歌曲是必然會談到的。我也想分享在我心中值得一再回味的冷門佳作。歡迎你繼續聽我的寫詞課。

豆友@夕山：

現在更喜歡填詞還是作詞呢？2011陳樂融採訪里，你說「喜歡填詞……要有些依靠，有一些音樂，想像畫面、感受，然後寫……」最近的《當我在這裡》《My Dear Art》《平常郵件》都是先有詞後有曲。是因為現在更喜歡作詞嗎？

姚謙：

兩者無論填詞或者作詞我都喜歡。當然對我來說填詞更容易一些，最近發表的這三首歌都是先有詞後有曲的，在我的寫詞課里會陸陸續續跟大家分享這些歌的創作過程，希望透過歌詞的創作可以分享自己在生活上的許多想法。

豆友@麻瓜：

老師，很早就讀過您的那本《品味》，什麼時候有簽名活動哇！

姚謙：

可能不會再為《品味》做簽售活動了，因為那是5年前的作品了，過兩個月我有新書會上市，在新經典出版：《如果這可以是首歌》。等出版後一定會有活動，歡迎你參加。

豆友@費尤：

姚謙老師，有沒有哪位藝人是您非常想給她/他寫首歌，卻還沒有來得及呢？

姚謙：

我想合作的歌手特別多，但是我希望一切都來得及，雖然我已人入中年了。有太多有才華的年輕歌手，我想為ta寫歌。

豆友@arale：

姚老師，給陳粒的歌填詞有什麼有趣的故事嗎？

姚謙：

順著上一個題目的回答，太多年輕歌手我都想為ta寫歌，很幸運的可以有兩個作品是與陳粒合作的，她比我想像的還要細膩，雖然她在她的微信微博上老是說她是別人的老公。我從陳粒身上展開了許多不屬於我這個年代所有的幽默與觀察，與她合作更多是向她學習。不過以我的觀察，她是我見過90後年輕人里最愛看書的一個人。

豆友@阿貓：

透過歌詞，看到姚謙老師洞悉情、洞悉人，極其透徹，不知這是因寫詞而累積的智慧，還是您本來如此，故而筆下生花？

姚謙：

我覺得閱讀和創作是讓我生活和思想不至於太貧乏與無聊的兩個原因，因此我樂此不疲，也非常鼓勵大家閱讀與創作。豆瓣的寫詞課也是在這個動機下所展開的，寫詞不一定是為名利而發表，更多是為自己。

豆友@威廉。慕斯：

會不會像黃偉文一樣開幾場您的音樂作品展?如果真的開，哪幾首歌是一定要唱的?哪些歌手是一定會請的?好期待呀

姚謙：

一直沒有這個想法，拒絕過了幾次，我總覺得創作者應該站在幕後方，我更覺得這個時候是讓比我年輕，比我有才華的音樂人得到更多的關注的時候，不過還是謝謝你，筆芯。

豆友@李氏兔子：

喜歡您的詞。有種說法說，西方歌曲重視的是曲，是旋律，國內的歌，大家對詞的關注要超過曲。您怎麼看詞曲的關係呀？

姚謙：

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在往深處說，現在的西方音樂更在意編曲超過於曲，而曲又超過於詞，所幸華人對於詞的要求還是有所堅持的，詞曲本來就應該平衡的生長，曲更多是形於外的追求，因此詞更應該往深處、內在去好好挖掘。因此標籤式的歌名，流行語般的歌詞，常常都是徒勞。

豆友@德令哈：

姚謙老師寫過很多情歌，總是寫愛情，會不會有對這個題材感到厭倦的時候？怎麼樣才能把每一首情歌都寫出不同的新意思？

姚謙：

的確情歌占歌曲的大多數，我也會每隔一段周期厭倦一下，但是後來想明白了，隨著不同的年紀對於愛情的理解與體會都會產生變化，於是再下筆寫情歌，只要不重複過去，還是有許多書寫的空間的。

豆友@看風景人：

想請問姚謙老師，您在每次創作的時候腦海里是否已經有想法希望一個什麼樣的聲音來詮釋您的作品？您有沒有過這種情形，就是歌手跟您心中設想的聲音相去甚遠，但結果卻出乎意料的？是哪首歌呢？

姚謙：

大部分我在寫歌的時候已經知道演唱者是誰，除非ta是個新人，就像我寫《我願意》時還不認識王菲。不過這樣也好，常常歌曲發表時就像拆開禮物、揭曉答案。寫歌的時候不會刻意認定是什麼樣的聲音，而且我一直相信歌曲是幾個個人的獨立創作結合出來的結果，因為人與人的不同所以每一首歌與每一首歌自然不同，我從不希望寫出一首像舊作品的新歌。

豆友@春風沉醉的夜晚：

我還想問一下老師，寫給奶茶的《陪伴者》這首作品創作的初衷是從何而來的？

姚謙：

謝謝你關注《陪伴者》這首歌，這是一首有故事的歌，也是我送給奶茶劉若英的一份禮物，我會放在我的寫詞課講這個故事的，敬請期待。

對於歌詞練習是單獨寫還是找曲子去填比較好呢？還有現在除了華研歌詞比賽還有哪些填詞人的機會呢？單獨發歌詞給音樂公司是不是沒有完整帶曲子的更容易被注意到呢？

姚謙：

兩種方法在我年輕的時候都用過，無論找曲子填，或者先寫詞。這是一個網路年代，更需要主動出擊的人。我建議你找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你負責寫詞，有人負責寫曲，有人負責演唱，把完整的作品在各個渠道去發表。這可能是最符合這個時代的創作發表模式。

豆友@風難休：

姚老師，現在某衛視推出的一檔音樂類節目，旨在挖掘和推廣一些當年沒有作為主打、也沒有紅火起來的佳作。在您過往的作品中，有沒有一首您個人非常喜歡，但卻沒有在傳統意義上紅起來的佳作呢？

姚謙：

當然有，你說到我的傷心處了，我覺得我喜歡的80%的歌都沒有被當做主打歌。不過我總覺得創作被喜歡或者未被理解，都有他背後的意義。我記得我曾經很喜歡的寫給蕭亞軒的一首歌《插曲》，當時放在專輯的最後，沒有人發現。經過幾年之後，改歌名、改編曲，卻變成她精選集的主打歌，一下子紅了起來，不過我與蕭亞軒現在的合作也畫下了句點。

豆友@柳訶：

姚謙老師您好，我一直對自己的作品持有疑惑的心態，不知好壞。每寫完一首，當下或許滿意，但第二天再看時感覺有很多不完美的語句。您有過這種情況嗎？您再看幾年前自己寫過的作品，有沒有一首覺得很遺憾，完成的不夠完美呢？

姚謙：

恭喜你也得到了「創作者患得患失症」，不過這也是好的，我們總是在不停的推翻自己的過程中找到更好的結果。所以我在創作的日子裡總會給自己一個不許再回頭的定稿期限，常常事後再讀之前的作品，總覺得有更好的空間。不過當時所留下的創作也記住了當時的我。現在的我永遠回不去當時，縱然當時有所瑕疵。請你在可原諒的瑕疵以及更好的現在中，取得平衡，是一個創作者所必修的功課。

豆友@Once：

您寫給Elva的「薔薇」原曲出自日本女歌手Sakura的「Oh I…」，我比較好奇「翻唱歌」的歌詞怎麼填，因為它是先有曲再填詞的嘛，會不會特別參考原文歌詞的發音和意思？謝謝：）

姚謙：

讓你久等了。這是一個技術題，我也很希望在我的寫詞課能夠分享翻譯歌詞的詞創作法，不過我得先克服版權上的限制，因為原作者在國外，在得取上比較不容易。我們還是希望在尊重版權的前提下進行使用與分享。

彩蛋時間

姚謙：謝謝大家給我這麼一個有趣的夜晚，許多超過我預期意外的提問，都增加了我理解別人怎麼看待音樂這件事，希望能夠透過豆瓣這個平台認識更多有想法又有品味的朋友。期待下次能再聚！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