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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們仍在期待男性避孕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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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按:相信某些女權主義者會常常有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男性不能避孕呢?準確地說,除了避孕套(況且很多男性在性活動時連避孕套都不願意戴),當代醫藥業為何沒有其他的男性避孕手段?如果站在一個平權的角度,這似乎的確是一個性別政治的問題(參看《宮內節育器的扭曲歷史》一文)。

不過,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難道醫藥業就真的沒有過男性避孕藥的科研嗎?事實顯然並非如此,或者說,這裡面混雜著商業、倫理、臨床醫學……情況往往要比我們想像得要更為複雜一些。

文/Andy Extance

譯/藥師

校對/果然多多

原文/mosaicscience.com/story/why-are-we-still-waiting-male-pill-birth-control-contraceptive

本文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由利維坦發布

倘若1976年就有了男性避孕藥,那麼我也許就不會寫下這些東西。那一年,我的母親(現已過世)在服用了12年口服避孕藥之後,醫生出於對健康的擔憂,叮囑她停葯。父親還記得,她對醫生說,「可是我可能會懷孕的」。沒過多久,母親的肚子就有了「反應」。父親的耐心解釋讓我覺得尷尬臉紅。他說母親停葯後他們便轉而使用避孕套,但「那玩意兒有時就會讓你膈應得慌」,然後母親便懷上了我。但如果那個年代就有男性避孕藥的話,父親說他一定會使用的。

那麼,為什麼沒有男性避孕藥呢?肯定不是因為研究者缺乏這方面的科研興趣。1957年,女性避孕藥研發人員之一——格雷戈里·平卡斯(Gregory Pincus)首次在男性身上試驗了激素方法,之後多種激素和非激素方法得以開發。雖然男性避孕藥潛在用戶的態度曾被認為是一種難以逾越的障礙,但是很明顯現在許多男性都希望能有一個新的選擇。

美國生物學家格雷戈里·平卡斯(1903-1967),避孕藥發明者之一

儘管如此,我們仍在等待。數十年以來,研究者致力於開發一種男性可接受的方法,但結果一直都讓人感到挫敗。可研究者們始終堅信,他們已經快要克服科學障礙了。但至關重要的是,製藥商對於避孕藥的研發投入一直躊躇不前,特別是面向男性的產品—時至今日,整個避孕藥產業都在苦苦掙扎。如今,這一涉及數百萬研發資金投入的問題似乎變成了:誰會真正地去開發男性避孕藥呢?

20世紀70年代,連我父親都有可能使用避孕藥,某種程度上來說,男性避孕藥的前景似乎非常不錯。因為政府支持各種控制人口增長的理念,男性生育控制變成一個非常活躍的研究領域。其中有一種叫做棉酚(gossypol)的非激素藥物可能是我父親可能感興趣的,而對棉酚的測試規模空前絕後。在1974年聯合國世界人口大會上,艾利斯馬·庫提何(Elsimar Coutinho,如今是巴西的一位著名生育醫生)推行棉酚這種藥物。之前他在巴伊亞聯邦大學(Federal University of Bahia)對男性志願者進行了相關測試。然而,大家對於性與生育的態度是完全無法預測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認同男性避孕藥的價值。

「會議大廳里到處都是女性,」庫提何在電話里說道,他網站上的職業照溫文爾雅,花白的頭髮往後梳得整整齊齊,和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很吻合。「我要告訴她們,從現在開始,如果你不願意,就可以不服用避孕藥。」然而,通過避孕藥來控制生育的觀念已經推行了十幾年,女性聽眾們並不願意放棄它。「讓我震驚的是,我竟被她們噓聲喝止了。」

棉酚是一種存在於棉花的棉籽及棉根皮中的多酚類物質

儘管得到了這樣的回應,有一些人口快速增長的貧窮國家還是對棉酚非常感興趣,因為他們可以從棉花種植廢物中通過廉價的提取獲取棉酚。當看到巴西農民用棉花的植物殘渣來喂公牛時,庫提何最先發現了棉花的潛在價值。他回憶起那些公牛性行為次數更頻繁,而農民們認為棉花殘渣能增強性能力。但實際上,公牛並沒有產生足夠的精子,因此它們被未孕的母牛包圍,之後只是做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女性聽眾們拒絕放棄女性避孕藥的控制地位: 我被她們噓聲喝倒彩。」

從20世紀60年代之後,庫提何與中國政府一同開展了避孕工作。1972年,他們給8806名男性試用了棉酚藥物,並取得了令研究人員滿意的結果:日平均劑量成功降低了男性精子數量,但同時副作用也令人擔憂。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其中66名男性血液呈低血鉀狀態【編者註:棉酚有良好的抗生精功能,但也存在兩個主要副作用——低血鉀,以及潛在的不可逆性(絕育)】。更重要的是,許多男性的精子數量在停葯後並沒有恢復正常水平。

因此研究人員進行了更長時間的測試,結果顯示棉酚不僅會使大鼠的精子停止活動,還會對儲存精子的附睾管造成損傷。最終,1986年10月在中國武漢舉行的討論會上,項目贊助方們(包括中國政府與世界衛生組織)宣布停止使用棉酚。

庫提何告訴我:「你當然可以將其看作一個問題,但我們將它視為一個解決方案。」他意識到事實已經無法逆轉了,但可以將棉酚作為輸精管切除手術的可能替代方案。他加入了一個國際科學家團隊開展進一步的實驗,該團隊的最終實驗成果於2000年發表。在實驗中他們並未發現低血鉀問題,因此他們將原因歸結於當時中國人的飲食條件導致的營養不良。

當研究人員向巴西政府申請該藥物的銷售許可時,卻需要克服羅馬天主教會的強大阻力——因為他們反對人工避孕。2001年6月14日,一位巴西製藥公司創始人尤西馬爾·恩里克·達西瓦爾(Josimar Henrique da Silva)希望將棉酚商業化,他寫信給庫提何,表示他正在做衛生部門的工作,以期銷售男性避孕藥時不會碰到太多障礙。但由於不能和教會起正面衝突,他還需要兩周時間。

此後,庫提何再也沒有收到過達西瓦爾的來信。棉酚作為避孕藥的傳奇在30多年後以失敗告終。他戲謔地說,神職人員的大男子主義也許是致使其失敗的一個重要因素。「我們對此做了那麼多年的研究,才發現男人們那麼害怕失去生殖力,或許批判我們申請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與之相比,顯然我爸爸並不認為男性避孕藥對他的生殖產生了威脅。我對新型男性避孕措施也是感興趣超過擔心被威脅。無論是對於我還是我的性伴侶,我都認為它利大於弊。我們這樣想難道不正常嗎?

Renaud Vigourt at Heart Agency

事實上,很多男性對於男性避孕藥都饒有興趣。2005年,德國研究者發表了一項研究,調查了位於4個大陸上的9個國家的9000多名男性是否會採用阻止精子產生的避孕方式,有超過半數的人表示願意。每個國家的比例各不相同,從30%到70%不等。

另一個調查也顯示了相似的結果。2011年,就職於安格利亞魯斯金大學(Anglia Ruskin University)的蘇珊·沃克(Susan Walker)發表了一個小調查的結果。受訪者為英國一個小城裡的54名男性,其中有26名男性表示願意採取阻止精子產生的避孕方法。沃克強調,他們並不在乎暫時失去生殖能力,只要確保能恢復正常水平。

他們表示,很清楚口服避孕藥對自己的女朋友造成的影響,所以這會對他們自身的生殖能力產生什麼樣的長期效應呢?

複合口服避孕藥或復方口服避孕藥是目前最常見的避孕藥。它是一種通過服用複合雌激素和孕激素來控制生育的方法。

其餘的人在不願意與不確定之間徘徊,表現出了基於性別上的不情願。一名男性表示,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想法,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女性服用避孕藥。沃克說,那些不確定的人更關心副作用。他們知道避孕藥對自己的女朋友造成的影響,那麼男性避孕藥會對他們的生殖能力產生什麼樣的長期效應呢?確定能恢復到正常水平嗎?他們顯然對於這些問題非常敏感。

這項調查的對象也包括了134名女性,大約有半數的人願意讓她們的伴侶服用避孕藥。然而,超過半數的人會擔憂男方會忘了按時服藥,反之只有1/6的男性有同樣的擔憂。沃克認為原因是女性才會有記得按時服藥的經驗。1996年,有一項研究表明,103名女性使用能夠監測服藥情況的電子藥丸分配器後,發現她們每個月平均都會漏服2.6粒藥丸。

愛丁堡大學的生殖學教授理查德·安德森(Richard Anderson)表示,一般來說有一些男性會使用男性避孕藥,與之相對的一些女性也願意相信他們,儘管媒體的報道通常有所不同。每當有新的研究報告發布時,新聞記者就走上街頭隨機採訪婦女們是否願意信任服用男性避孕藥的男人,當然她們都一口否決。但如果你問的是她們是否會相信她們服用男用避孕藥的伴侶,那個和她們一起撫育孩子,共享銀行賬戶,每天同床共枕的男人時,那麼你將會得到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在1995至1996年之間,包括安德森在內的研究人員探訪了愛丁堡、開普敦、上海與香港四個城市的1829名男性。開普敦的白人男性態度最為熱情,80%的受訪者表示他們至少願意使用男性荷爾蒙避孕藥。香港居民則最不願意接受男性避孕藥,只有40%受訪者表示肯定或者或許會使用。而注射劑型的避孕藥的吸引力則更少:開普敦60%的白人受訪者與香港33%的受訪者表示,如果這種藥物需要注射的話,會導致他們更加不願意採取這種避孕措施。安德森也認為這種避孕措施並不適用於每個人,這只是為大家提供一個可選擇的途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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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一次正常的射精過程中,其射出的精液中,精子的個數大約有2億到5億個之多,但在精液的總體積中仍然只是佔有很小的比例。

安德森用一張照片揭示了注射問題的重要性。在照片中,一位婦女用注射器將激素注射到丈夫光溜溜的屁股中,並且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注射法是1991年安德森第一次參與世衛組織的臨床實驗中使用的方法。他表示這足以證明激素可以用於減少精子數量。同時,這項實驗也證明了避孕並不需要將男性精子數量減少至零。精子數量為1500萬/毫升算是正常值,實驗中設定的最大閾值為300萬/毫升。而現在的共識是,只要降到100萬/毫升都可以算是有效的避孕措施。

安德森辦公室牆上有一張褶皺的A4紙,紙上簡要說明了激素類男性避孕藥的工作機理, 即通過對大腦和睾丸進行調節來降低男性的生育力。對於大腦的調節中,主要是通過控制下丘腦與腦垂體,來減少相關激素的分泌。而在對睾丸的調控中,主要是抑制睾丸中產生睾酮的細胞,並且抑制細胞鄰近的生精小管生成精子。女性避孕藥中常用的孕激素用在男性避孕藥中,可以抑制男性腦中的相關腺體停止分泌黃體激素促卵泡激素若沒有上述兩種激素,男性的睾丸則無法產生精子以及分泌睾酮。所以該類避孕藥在給葯過程中會與睾酮類似物聯合給葯,以避免睾酮缺乏帶來的肌肉無力以及性慾消退等不良反應。

愛丁堡大學研究人員的各項試驗早已引起媒體的廣泛關注。早在2000年BBC就號稱這種避孕藥是 「成功率100%的男性避孕藥」。據報道,在對30名男性進行的試驗中,該避孕藥顯著抑制了精子數量,並且沒有副作用。該藥物由孕酮與睾酮釋放植入體組成,均由荷蘭的歐加農(Organon)製藥公司提供。在安德森的極力推薦下,這款男性避孕藥引起了公眾廣泛關注(news.bbc.co.uk/2/hi/health/836436.stm)。

最終,歐加農與德國先靈(Schering)公司在2003至2004年間合作進行了大型臨床試驗。研究人員為297名男性植入了歐加農公司為女性研發的孕激素以及先靈公司的睾酮注射劑。並且給52名男性注射了安慰劑——所有參與者均採取了其他避孕措施,並監測精子數量。近90%接受激素避孕的男性精子數量已經降到了100萬/毫升以下,而當試驗結束四個月後,他們的生殖能力又恢復到了正常水平。但這項試驗並非一帆風順。激素避孕組的男性比安慰劑組的男性出現了更多不良反應,例如痤瘡,盜汗,對體重、情緒、性行為也有一些負面影響。一些參與者的癥狀極其嚴重,甚至有生命危險,其中包括一位企圖自殺的參與者。

「他們認為男性不需要擔負起避孕的責任。」

這段時間是兩家大型製藥公司研究興趣的頂峰。2008年,在試驗和發表結果期間,先靈公司被德國拜耳收購,之後便終止了這項工作。歐加農也同樣結束了這部分工作,2000年之前,赫傑·寇林格·本尼克(Herjan Coelingh Bennink)一直擔任該公司的生殖藥物全球執行副總裁,他認為這項工作的終止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缺乏公司的支持。受安德森及其同事們調查結果的啟發,寇林格·本尼克十分推崇這個方法,他還參與了實驗的設計與評估。但它的經歷與棉酚的命運差不多,歐加農高層的態度並不像其他地方那麼開放。

避孕藥品消費額的增長率每年僅為1.3%,此外還有被起訴的風險,以及男性不應該服用避孕藥的傳統深入人心,所以寇林格·本尼克認為沒有公司會願意參與其中。

寇林格·本尼克回憶說,董事會裡大多數是中年白人男性,「我試圖向他們說明男性避孕的重要性,但並沒有什麼效果,也沒能說服他們。因為他們並不認為避孕是男性的責任。」

離開歐加農後,寇林格·本尼克創立了萬物皆流(Pantarhei,古希臘語,譯者注)生物科技公司。在那裡他時刻關注著女性避孕藥的研發,同時為男性避孕藥的開發提供靈感。女性開始使用避孕藥時,可能會形成血栓。雖然風險很低,但一旦發生血栓,無論是對於女性還是製藥公司都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比如說,拜耳預計向使用避孕藥產生血栓的女性訴訟者賠付約20億美元。同樣地,默克(Merck)和強生公司(Johnson & Johnson)也賠付了數百萬美元來解決相似的事件。寇林格·本尼克表示,他們的新葯「極有可能」可以幫助避免血栓。

2016年,新型女性避孕藥進入了三期臨床測試——藥效的最終測試,以確定政府監管部門是否會批准其銷售。寇林格·本尼克的預算大約是5000萬到1億歐元,但萬物皆流公司並沒有足夠的經費。因此他們向比利時製藥公司密斯拉(Mithra)出售了該藥物的專利,後者正在進行相關的臨床試驗。

到目前為止,萬物皆流公司總共花了14年時間進行研發,而找到一個願意接受大規模測試的合作夥伴是其中最困難的任務。寇林格·本尼克表示,避孕藥公司已經大規模削減了新產品的預算,這對於藥物研發是災難性的。很顯然抗癌藥物更有利可圖,而避孕藥只是零售產品——只能通過薄利多銷的手段盈利。

裝有孕激素的硅膠囊管被植入手臂後,會緩慢釋放,在3年內抑制女性受孕。

據美國透明度市場研究(US-based Transparency Market Research)估計,2013年全球人民在避孕藥具上共花費160億美元。其中大約有三分之二是避孕裝置,包括避孕套、皮下埋植避孕針以及宮內節育器(Intrauterine devices ,IUD)。同時艾美仕醫療信息研究所(IMS Institute for Healthcare Informatics)預計,2014年全球人民在抗癌藥物上的花費約為1000億美元,並且以每年6.5%的速度持續增長。而避孕藥品消費額的增長率每年僅為1.3%,此外還有被起訴的風險,以及男性不應該服用避孕藥的傳統深入人心,所以寇林格·本尼克認為沒有公司會願意參與其中,「只能留給公共組織推行避孕藥物研發了」。

「對於藥物研發來說,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世界衛生組織一直在充當推動避孕藥物研發的角色,但它也遇到了問題。2011年,世衛組織與非營利性科研機構康拉德(CONRAD)合作的一項超過200對夫婦參與的孕激素-睾酮聯合藥物試驗被提前終止。康拉德宣布終止原因是有兩例嚴重的不良事件,全部細節仍有待公布。

然而,幫助世衛組織和康拉德公司開展聯合試驗的安德森指出,一些研究者在試驗之外也為男性提供了男性避孕藥,甚至研究者自己也在用。至於他,他認為最大的障礙並不是科學。安德森表示,將男性的生殖能力降低到一個可接受的水平是很困難,但並非不可能,因為有許多年以來的豐富經驗可供借鑒。這個領域真正缺少的是擁有大量資金以及對此懷有熱忱的人,之後這個產業才能真正發展起來。

這個人也許還未出現。但在美國,至少有兩位女性,懷有滿腔熱忱。

Renaud Vigourt at Heart Agency

避孕藥研究者黛安娜·布萊茲(Diana Blithe)說,對於這種男性將要服用很長時間的藥物,其獲批過程會非常漫長。所以當一個研究者稱,某種藥物在小鼠試驗中表現十分良好並且有望在五年內上市成藥,實則非常不切實際。但她仍然對她所從事的事業懷有無限熱情。

布萊茲是美國國家兒童健康與人類發展研究所(US National Institute of Child Health and Human Development,NICHD,位於馬里蘭州,貝賽思達)男性避孕發展計劃的主管。她負責籌措男性避孕藥相關研究的大部分資金,並且她認為激素是最可行的方法。

睾酮凝膠劑:男性可以將凝膠揉進皮膚來降低睾酮水平

布萊茲指出,美國男性已經可以購買男性避孕藥的組成之一——睾酮凝膠劑(testosterone gels),這也是男性激素類藥物獲批的範例。美國國內鋪天蓋地的廣告提到「低睾酮」——男性可以將凝膠揉進皮膚來降低睾酮水平。與此同時,NICHD贊助了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以及華盛頓大學研究員來進行睾酮-孕激素凝膠的臨床試驗。

「男性會願意服用這個藥物嗎?我想他們會願意的。」

NICHD即將研製出一種易分解的男性激素避孕藥片劑。睾酮類藥物口服後會在胃腸道被迅速分解吸收,這就意味著每天需要服三次葯。男人會願意服用這個藥物嗎?我想他們會願意的——但不是一天三次。因此,NICHD研發了一種每天只需要服藥一次的孕激素-睾酮複合激素藥物,這也正在進入臨床試驗階段。

雖然布萊茲很熱衷於這些想法,但她強調,NICHD無法像寇林格·本尼克所期望的那樣,將男性避孕藥單獨通過審批。相反,她和她的同事正在尋找其他可以合作的製藥公司。她希望能找到一個男性喜歡的有效藥物,然後製藥公司也能認定其安全性。目前NICHD的凝膠產品正在進行二期臨床試驗,倘若它確實有效卻還找不到合作夥伴的話,布萊茲不知道研究所是否會讓這個項目繼續進行下去。

雖然科學家們正在研究激素藥物的服用方法及其副作用,但有一個缺陷似乎難以避免——要清除已經成形的精子才能達到預期的避孕效果,這需要一至四個月的時間,而生殖能力的恢復期也是一至四個月。因此,NICHD也支持非激素方法的研究——這也許會更快更有效,但布萊茲承認相關的動物實驗依然「道阻且長」。

男性服用的乾性高潮藥片(dry orgasm pill)

如果NICHD在英國有工作處,他們一定會對英國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納梅卡·阿莫比(Nnaemeka Amobi)所研發的非激素藥物「即時男性避孕藥」非常感興趣。該藥物也被稱為「乾性高潮葯(可以獲得性高潮的快感,卻不會射精)」,它是通過阻止男性釋放精液與精子來達到避孕效果的。他強調,男性高潮的正常生理過程並不會受到干擾。

阿莫比解釋道:「精液一開始儲存在睾丸內,直到高潮時噴射出來,這個過程稱為『射精』。男性一有性致,精液就會移向精囊和前列腺。我們的藥物通過使輸精管失活來阻止精子從睾丸到前列腺的初始運動。

阿莫比和同事們從兩種副作用是乾性高潮的現有藥物著手。他們重新設計了藥物結構,消除了原有的作用,使其主要功能變為乾性高潮。動物實驗結果表明他們已經成功了。他表示在實驗中使用的動物是公羊,因為大鼠和兔子不能產生類似人類的精液。他們也曾經嘗試過公豬,可是你能想像嗎,公豬會產生250毫升精液。公羊只產生1毫升精液,與人類的2-5毫升量十分相似。

實驗結果顯示,這種方法可在3至4小時內生效,有效時間為一整天。女人可以傲嬌地說:「讓我看著你吃下這片葯。」服用這種藥物不僅能夠避孕,阻礙射精也有助於預防艾滋等靠精液傳播的性傳播疾病。

另一個對這種藥物感興趣的贊助方是一家小型私人組織——帕薩默思(Parsemus)基金會(位於加利福尼亞州的伯克利)。其創始人伊萊恩·萊斯納(Elaine Lissner)在阿莫比的研究與另一個前途光明的新型男性避孕技術兩者之間猶豫不決。最終,她選擇將基金會有限的基金用於資助後者。 阿莫比並不難過,因為他認為萊斯納是人們仍然在談論男性避孕的主要推動力。但萊斯納仍然感到十分遺憾,「這麼多年以來他們這個預防艾滋病傳播的新穎想法還得不到支持,這簡直令人震驚。」

輸精管凝膠會使得精液順利通過,卻能截留精子

2005年,萊斯納自己出資建立了帕薩默思基金會,因此基金會的支出也與她息息相關。與布萊茲相比,她不喜歡激素方法的風險與副作用。因此,帕薩默思基金會採用了在印度已經通過人體測試的方法。但它不是一種藥丸,而是注入輸精管(連接附睾與陰莖)的「水凝膠」。

「人們熱切期待輸精管凝膠。」

這種被稱為Vasalgel的輸精管凝膠會使得精液順利通過卻會截留精子,當男性需要恢復精子水平時,可以通過另一次注射來洗脫凝膠。倘若一段時間沒有高潮,通常受阻的精子會在附睾中被清除,並且被免疫細胞吞噬。萊斯納積極推廣輸精管凝膠,只要瀏覽一下輸精管凝膠的Facebook,就絕對不會懷疑男人們對它的興趣 。她說:「人們熱切期待Vasalgel輸精管凝膠。我們的郵件列表上就有超過32000人等待臨床試驗。」

30歲的已婚機械師賈斯汀·特瑞(Justin Terry)在阿拉巴馬州製造車輛零件,他十分渴望嘗試該藥物。他與妻子沒有孩子,妻子正在服用避孕藥。賈斯汀表示他們已經結婚十年,雙方都不想要孩子,然而她不想再吃藥了。避孕藥使得他妻子的乳房十分脆弱,她擔心繼續服用會有不良反應。由於輔以激素藥物,賈斯汀注射了Vasalgel輸精管凝膠之後,精子仍會遊動數周,但這並不會使他困擾。他曾經考慮過輸精管切除術,但在某種程度上有一些猶豫,因為這不完全可逆。而Vasalgel輸精管凝膠是可逆的,並且只需要微創手術。

位於加州的大衛&路西卡·帕卡德(David & Lucile Packard)基金會也在助力帕薩默思,該基金會提供了5萬美元,用於這種方法在狒狒身上的測試。萊斯納原本預計去年資金就會用盡,但事實上並沒有。但用於志願者身上的臨床試驗就花費了50萬美元,耗資規模完全不同,超出它就是數百萬。該試驗將包括大約30名男性,檢驗輸精管凝膠作為輸精管切除術的替代方法的可行性,但不考慮可逆性。

基於對這個領域現狀的了解,萊斯納並不依賴政府或製藥行業。相反,她正在尋求資金充裕的「社會投資者」的支持,當然這也是潛在的終端用戶。她也在積極推廣,盡量使有關利益團體聚集在一起。萊斯納表示,「不同之處是,我們已經建立了一個基礎平台,公眾可以通過這個渠道來支持我們。」

紀錄片《精液大賽跑》中,眾多穿著白色衣服的「精子」演員們在奮力沖向卵子,大量的精子死於途中。

在布萊茲的建議下,我看了英國第四頻道製作的紀錄片《精液大賽跑》(The Great Sperm Race),片中展示了精子穿行於女性子宮到達輸卵管的運動軌跡。演員們像精子一樣穿著白色衣服,穿行過程中大量精子死亡。射精瞬間數以百萬計的精子,最終只剩20-100個能夠接近卵細胞試圖受精。

觀看這部紀錄片時,我想到穿白衣的演員代表了許多未成形的男性避孕藥。現在已有大量的想法和創意,其數目遠遠超過我所提到的。然而許多藥物在向上市衝刺的路上就已經被淘汰了,就像大多數受精失敗的精子一樣。我思考著避孕藥產業的現狀,不禁想到我們已經錯過了男性避孕藥最佳形成期。一個完美的想法只有不斷拼搏進取才能以微弱的可能性獲得另一方的「青睞」,最終成藥上市。

顯然,如果一種新型男性避孕技術能達到成熟,布萊茲和萊斯納等人的努力功不可沒。她們與其他任何人一樣,都在努力創造大環境供造福人類的技術萌芽與發展。由於沒有來自傳統避孕藥生產企業的強烈興趣,這些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萊斯納孜孜不倦的努力支持了很多像賈斯汀·特瑞那樣的男人。我和我父親都能證明這一點。

萊斯納堅信,看似失敗的想法並沒有死亡,他們只是暫時蟄伏。他們正在不斷收集新的方法,但目前這些工作還未完成。「選一個想法!擼起袖子干!直至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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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微信號liweitan2014),神經基礎研究、腦科學、哲學……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反清新,反心靈雞湯,反一般二逼文藝,反基礎,反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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