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壞人」變老還是「老人」變壞？歷史的答案是這樣的！

明代人物像

是「壞人」變老，還是「老人」變壞？這是一個命題，也是一個難題。中國人的眼裡，「老人」代表著德高望重，待人處事也是明事理、辨是非。那種「老奸巨滑」的現象，則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某種象徵。

但是，這種現象司空見慣，很難說清。《明史》中的嚴嵩，是著名的「奸臣」。嚴嵩成為「奸臣」，是「壞人」變老還是「老人」變壞呢？

嚴嵩小時是個「神童」，並且不壞。嚴嵩（1480－1567），字惟中，號勉庵、介溪等，江西分宜人。分宜嚴氏，是一個官宦望族。但嚴嵩十六歲時, 父親嚴淮又去世了。從此，嚴嵩在孤獨清貧中度過了青少年時代。

躋身仕途，光宗耀祖，科舉則是唯一的通道。弘治元年，莫立之出任分宜縣令。莫立之是一位正途出身的老貢士，對地方儒學甚為重視，一心想振興縣學。一天，莫知縣下鄉路過嚴嵩的家鄉，聞聽有個天資聰穎的孩童，大為驚喜，決定面見。在對嚴嵩一番面試後，大讚這就是「神童」，併當即表示要帶嚴嵩到縣學讀書。

莫立之愛才心切，也是個好人，他幫嚴家解決了生活上的困難：免了嚴嵩的學費，自己掏錢為嚴嵩準備了拜師禮。就這樣，嚴嵩成了分宜縣學裡年紀最小的學生。莫立之調任後，繼任知縣曹忠對嚴嵩更為賞識，甚至視嚴嵩如子。曹忠讓嚴嵩與自己的兒子住到一起，並要兒子以嚴嵩為楷模。縣學苦讀八年，嚴嵩如願成為「秀才」，取得參加鄉試的資格。

這一年，嚴嵩年僅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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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八年（1495），嚴嵩走到了幸運的路口。十六歲的他躊躇滿志，即將趕赴省城參加鄉試。鄉試前夕, 嚴嵩父親嚴淮突然亡故。這時的嚴嵩，是個「孝子」，他放棄功名在家守孝。

三年之後, 嚴嵩終於一舉成名，中了舉人。弘治十八年( 1505年) , 二十六歲的嚴嵩高中二甲第二名, 並被選為庶吉士，進入翰林院。儲才館閣，嚴嵩仕途一片光明。這時的明朝，「非翰林不入內閣, 南北禮部尚書、侍郎及吏部右侍郎非翰林不任，」官場慣例，意味著嚴嵩的升職空間。在翰林院，嚴嵩成績名列前茅，閣臣們「咸偉其才」，更得到了內閣首輔李東陽的賞識。正德二年（1507年），嚴嵩成為七品編修。

正德三年（1508年）五月，嚴嵩的祖父病逝。次年六月，母親歐陽氏又不幸病故。這時的嚴嵩，回鄉守孝前後四年。守制期滿，按照規定嚴嵩可以赴京復職，但是嚴嵩沒有，而是在老家開始了「鈐山十年」的隱居生活。

正德十一年（1516年），三十七歲的嚴嵩重返京城，復任翰林院編修，次年受命講學於內館。正德十三年（1518年），嚴嵩以冊封副使的身份前往桂林, 傳制朱經扶襲靖江王。嚴嵩返京途中行至江西臨江，恰逢寧王朱宸濠舉兵叛亂。嚴嵩應王守仁密約，與袁州知府徐璉一起參與平叛，由於「贊助有力」，曾受到王守仁的褒獎。此時的嚴嵩，功勞也有，也正值中年，但他第二次選擇了歸隱,不僅才學大進，更博得了社會輿論的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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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駕崩後，由於內閣首輔楊廷和的邀請，嚴嵩才回到京城。吏部例行公事，分配了嚴嵩的工作——翰林院侍讀，但地點是南京。

嘉靖帝朱厚熜，在位四十五年，「大禮議」事件鬧了將近二十年。在這場慘烈的政治鬥爭中，無數官員落馬折腰，內閣更清洗一空，換上權貴「新生代」登上舞台。嘉靖三年（1524年），楊廷和罷歸故里，嚴嵩失去了一座「靠山」。遠在南京的嚴嵩，心裡冰涼透了。

擔任南京翰林院侍讀的嚴嵩，除了自娛自樂，基本升遷無望。嘉靖四年（1525），在老鄉桂萼的幫助下，嚴嵩意外得到一個要職：擔任國子監祭酒，連升三級，調回北京。

在嘉靖初期，國子監祭酒，可是個好差事：除了要抓好國子監的日常教育工作，還得參加「經筵日講」。對於志向遠大的文臣來說，有幸參加經筵日講，便是最好的露臉機會。嚴嵩給朱厚熜講過《孟子國君進賢》等，這時的明世宗還處於治理國家的探索期，對嚴嵩剖析的節用愛人、勤恤民隱、圖為治道，很是感興趣。

朱厚熜在明朝歷代皇帝里，屬於極難伺候的一位：性格剛愎自用，對身邊官員，更是百般苛察。嘉靖七年（1528年）他在禮部侍郎任上的一件事：當時嚴嵩作為副使，前往朱厚熜家鄉安陸辦理祭祀等事務，回來後嚴嵩別出心裁，上了兩份奏摺，一份奏摺妙筆生花，描繪沿途所看到的各種「祥瑞」，哄得朱厚熜高興不已。這時的嚴嵩，似乎變得有點壞心眼了。

嚴嵩雖然時常逢迎拍馬，但名聲依然很好，因為他是個苦心與良心並存的人。自此之後，嚴嵩步步高升：嘉靖七年（1528年）四月，任禮部右侍郎；次年三月，進左待郎；嘉靖十年十月，改吏部左侍郎, 同年十二月升任南京禮部尚書；嘉靖十二年六月，改南京吏部尚書。嘉靖十五年，嚴嵩赴京朝覲考察，被世宗留下，任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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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個性鮮明，嘉靖十七年（1538）登上內閣首輔的位子後，變得日益專橫，明世宗找他探討道教問題，夏言居然打起了瞌睡。對皇帝尚如此，對同僚就可想而知。對嚴嵩，夏言也完全根據自己的好惡。有次嚴嵩宴請夏言，酒菜準備好了，陪客的也到齊了，夏言突然心情不好，說不來就不來。嚴嵩只好親自去請，夏言竟然面都不見。嚴嵩回到家，對著空蕩蕩的主席，恭敬地下拜。他要給夏言面子，自己的面子全丟光了。從此，嚴嵩有了自己的想法。

嚴嵩與世宗的走近，正是從擔任禮部尚書開始。世宗對制定禮樂，有著異乎尋常的熱心。世宗有時突然召見，總不能讓車夫二十四小時待命，嚴嵩只好騎著馬跑。這麼熱心，也是被逼的。

按照明朝文人筆記的說法，嚴嵩的質變，便是從此時開始的。嚴嵩的官位蒸蒸日上，生活水平直線上升，貧寒早已沒有了蹤影，答案肯定是有「經濟問題」。所有的官僚機構，只要是部門，都會有權力。嚴嵩執掌的禮部，同樣有權利，藩王賜封襲爵，首先就必須過禮部這一關，藩王給嚴嵩送點好處，以便謀取更大的利益，完全是可信的。

嚴嵩官場上的輝煌時期，是在他六十三歲至八十歲期間。人生七十古來稀，嚴嵩變壞時，確實是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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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任首輔十五年，明槍暗箭無數。能與一位脾性暴躁而又嗜殺的皇帝相處如此之久，嚴嵩似乎是個政治高手。世宗崇奉道教，痴迷玄修，這事實在是太折騰人了。嘉靖二十年（1541年），宮女楊金英等企圖用絲帶勒死世宗，慌張中絲帶打成了死結，明世宗大難不死。

「宮婢之變」，導致明世宗搬家住到了西苑。而在西苑永壽宮，明世宗又遭遇了火災。明世宗逃了出來，臨時搬到了玉熙殿，這裡地方不寬敞，還比較潮濕。世宗特意找來嚴嵩和徐階，問他們如何重修永壽宮。嚴嵩是首輔，徐階是次輔，徐階當然是不表態。

這時的財政相當緊張，奉天殿、華蓋殿、謹身殿三大殿正在修建，哪裡還有錢開工重建永壽宮？世宗是因為住房問題不滿意，才找這二位的。真要換住房，嚴嵩想起了一個不錯的地方：南宮。

嚴嵩自以為這個建議世宗會同意，不料世宗大怒，指著嚴嵩鼻子：你想把我關起來嗎？！

南宮，「遜位受錮之所」，當年明英宗被也先俘虜，放回後就被明景帝安置在那裡，雖說只有幾年。選這麼不吉利的地方，嚴嵩一片好心圖節約，犯的卻是低級錯誤。徐階及時打破沉默：三大殿工程確實浩大，但「余料」也很多，綜合利用，既省錢，又能修復永壽宮！徐階的建議明顯不靠譜，卻令世宗龍顏大悅，當即拍板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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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已經八十二歲了，但是論「壞」，哪比得上年輕的徐階啊！當「壞人」，還是年輕人的腦子好使……

最終，徐階將八十七歲的嚴嵩置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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