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陳凱歌在互聯網時代的現實追思

當年陳凱歌的野心之作《無極》上映後不久，便遭遇了以胡戈創作的短片《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所「引發」的惡搞潮，即使是數月後陳凱歌還在公開場合發出「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的抗議聲，而《搜索》則是「一段公交讓座視頻引發的命案」——心情低落的都市白領葉藍秋在上班的公交車上沒有給一位老人家讓座，並被剛好同在車上的電視台實習記者楊佳琪看在眼裡、錄製在手機里，而這段視頻被帶回電視台後又被記者陳若兮經過精心的剪輯、重組，隨後在電視上播出，還藉助於陳若兮的媒體資源關係在各大視頻網站進一步的放大，於是，葉藍秋的姓名、工作單位、讀書經歷等被公開，甚至還有人打電話到電視節目的直播室「爆料」葉藍秋是小三……

影片的前半部分就像是互聯網時代的狂歡浮世繪，原本只是一個較為單純的讓座、不讓座的事件（包括在公交車上那麼多人在指責葉藍秋，但為什麼同車上沒有第二個人出來讓座呢），卻因為媒體的故意重新剪輯而放大了某些元素，還有陳若兮帶著團隊到葉藍秋的母校採訪她的前老師時，實際上也帶有刻意放大負面元素的懸疑，更何況她因為「沒有新聞熱點」而拒絕播出葉藍秋的道歉視頻。

雖然說，在這個「眼球經濟」的互聯網時代，類似於陳若兮的這種作法符合於馬基雅維利的「結果決定手段」的道德觀，但也帶有刻意隱瞞新聞的另一面的嫌疑，讓人反思新聞的另一面。

而且，陳凱歌並不簡單的停留在描寫這起網路人肉搜索事件上，甚至還通過這事反射社會現實、反思人性。影片有一幕是葉藍秋和楊守誠一起前往月嫂服務中心想僱工時，中心負責人認出了葉藍秋，她不僅不同意那個小姑娘的意願（小姑娘說願意接受這份僱傭的工作），還故意的提高音量引起周圍的「不明真相的群眾」的圍觀葉藍秋……短短的幾分鐘戲，言簡意賅的批判了這個群氓時代的人性，也折射出陳凱歌導演骨子裡頭的知識分子的憂心。另外，影片也少不了陳凱歌一向的人文關懷，特別是最後一幕，隨著楊守誠對於葉藍秋的回憶，雲淡風輕卻又餘韻繞樑三日。

作為第五代導演的另一位領軍人物，陳凱歌的作品往往帶有著截然不同於張藝謀的知識分子的憂思，早期的《黃土地》、《孩子王》已經在這方面顯山露水，而在《梅蘭芳》、《趙氏孤兒》的歷史敘事後，陳凱歌返回現實題材創作的《搜索》，通過葉藍秋、陳若兮、楊佳琪等人的命運，既表現現實，又較為深入的批評、反思人性。

（文/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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