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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在密室被人毒殺,現場一細節讓我發現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女友在密室被人毒殺,現場一細節讓我發現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南蓂 | 禁止轉載

1 人臉

5:00。

陸嘉明睜開眼睛,調整了三個呼吸後,鬧鐘準時響起。又幾乎在瞬間被摁掉,像是一聲剛剛張口就被捂了回去的尖叫。

起身、洗漱、換衣。動作迅速流暢,一氣呵成。十分鐘後,他蹲在了玄關處。天還沒亮,他也不開燈,在一片黑蒙蒙中熟練地開始系跑鞋的鞋帶。

那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系法,最初還是鄭一凡手把手教會他的。不過現在他已經非常熟悉了,手指靈活地穿繞著。在將最後一個結打好的時候,陸嘉明的心裡突然一咯噔,像是有個一直蟄伏著的影子,出來晃了一晃。

他知道那個影子是誰。從鄭一凡離開到今天,已經整整一年了。

站起身的時候,陸嘉明有些微的暈眩。他眨了眨眼睛,目光重新聚焦,漸漸清晰的視線里,有個微微發光的東西正在咫尺之處面對面地盯著他。

那是一張人臉。

「啊!」陸嘉明下意識地後退,踩到了皮鞋,身子一歪,一股尖銳的痛意頓時沿著腳踝迅速蔓延到每一條神經末梢。他倒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咬著牙忍住了那一句衝口而出的髒話。

而對面那個罪魁禍首抖了抖身體,蜷縮起來,彷彿興趣索然。那張人臉也同時消失不見。

2 謀殺

又一截煙頭被摁進來。不堪重負的煙灰缸顯然已經容不下它。煙頭輕輕一彈,掉在了桌面上。暗紅色的餘燼將熄未熄。

「老大這是怎麼了?」年輕的實習小警察一努嘴,問旁邊的人。

「還不是在愁案子?就前些天那個被殺的女教授。」

「上面不是打算定成自殺事件了嗎?」小警察豎起一根手指,朝天花板戳了戳,眼神不言而喻。

「老大覺得這案子古怪。」

下屬的竊竊私語一字不落地進了梁刀的耳朵里。又點了一根煙,他眯起眼睛,在繚繞的煙霧裡重新陷入思考。

是自殺嗎?

案發地點是X大的生物實驗室。死因是口服氰化物中毒窒息。第一目擊者是死者的助教。小姑娘年紀不大,被嚇得語無倫次,半天才做好筆錄。

「我今天早上來實驗室,在門口刷卡,卻怎麼也刷不進去,好像是從裡面鎖上了。可往裡頭一看,黑乎乎的,又沒人。我以為是門禁壞了,正想找工程處的人,卻突然覺得裡面好像有個人趴在桌子上。我就拿手機的手電筒一照,發現是程老師,她……她……面色青紫,眼睛睜得老大……」小姑娘捂住嘴,說不下去了。

死亡時間是前一天夜裡,11點到12點之間。氰化物的來源是實驗所用高危藥品,只有死者才有密碼可以拿取,事後通過庫存核對也證實了死者水杯中加入的氰化鉀正是實驗室的用品。門窗均從內部關閉,沒有其他通道。樓層的監控顯示,死者遇害時間段內,無人出入。死者生前待人溫和,不曾結怨。

密碼、密室、無嫌疑人範圍。所有表面的徵象,都指向了自殺。

可是,動機呢?

梁刀當警察14年,歷案無數,從不相信沒有動機的犯罪。當然,自殺也是一種犯罪。

死者程楠楠,X大生物學教授,本市著名生物學家、昆蟲學家,尤其在鱗翅目的研究上,堪稱個中翹楚。

一年前「人臉蝴蝶」的發現更是讓她聲名大噪,35歲便當了正教授,刷新了X大最年輕教授的紀錄。家境優渥,名利兩收,相貌氣質均為上乘,雖至今未婚,卻有不在少數的富豪才俊對她青眼相加,殷勤備至。若非說有什麼不遂意的地方,大概就是一年前未婚夫意外喪身的事了。

可是出事後程楠楠並未見有太過悲痛,實在不像會在一年後突然殉情的樣子。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自殺?這說不通。而對於梁刀來說,這世上沒有說不通的事,說不通的唯一解釋就是,這不是全部的真相,背後必有不為人知的隱情。或許,突破點就在於那件往事。

梁刀的瞳孔在煙霧的背後狠狠地一收縮,那個瞬間,眼眸深處的光像是一支飛鏢一樣從黑黢黢的瞳仁中激射出來,釘在桌面的那份檔案上。

照片上那個男人的臉已經被煙頭灼出了一個小小的黑洞。

3 往事

「為什麼找我?」

「教授,請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做例行的調查。」小警官連忙解釋,邊說邊訕訕地搓了搓手。這個教授,看上去平平無奇,卻給人一種十分奇怪的壓迫感。小警官有些忍不住瞟了一眼旁邊的梁刀。梁刀卻似乎沒受什麼影響,依舊是一副老樣子,微微佝僂著腰,右手垂在椅側,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來回摩挲著。這是他犯煙癮時的習慣。

「你的不在場證明很完美。」梁刀開口道。案發當晚,陸嘉明正在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會後又去了晚宴,並宿在了主辦的酒店內。有至少十個同行的學者證明了他的行程。無懈可擊。可是,小警官心裡嘀咕了一下,覺得梁隊這一句聲明,聽起來怎麼好像有點譏諷的意味?

陸嘉明點了一下頭,沒接話。一時間氣氛停滯。梁刀看著對座的陸嘉明,目光毫無遮攔,直接到近乎唐突。對方卻平靜而坦然,同樣回以直視。

幾分鐘後,陸嘉明忽地一笑。那個笑容很輕,也很快,像是一道風吹起了嘴角轉瞬而逝的波紋。

「為什麼找我?」他重新問了一遍,打破了沉默。

「我們想問問一年前在廣西雨林發生的事。那次事件的當事人,如今只剩下你一個。」

「那件事,和楠楠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也許毫無關係。」梁刀的目光越過陸嘉明,看向了他的後方,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眼睛微微眯起。過了一會兒,他收回視線,也笑了,不過他讓那個笑容保持了一會兒,就那麼冰冰涼涼地晾在唇邊。

「也許就是因果。」

那一段不願觸碰的記憶因為被封存太久,顯得有些生分。陸嘉明走在自己的回憶里,像是隔了一層薄紗一般,沉默地觀看著往事的回放。

空氣潮濕得幾乎要滴下水來。滿目深深淺淺的青翠色,看得久了,映得人瞳孔微微發綠。

走在最前面的高大男子砍斷一條垂落的藤蔓,開出了一個可容人過的口子,喘了口粗氣,回頭對著後面的人一伸手,「來,楠楠,小心。」

女子揚首一笑,汗涔涔的臉上紅暈嫣然。她依言伸手,由著男子將她小心拉過去。

「嘉明,快跟上。」男子又高喊了一聲。

後頭傳來一聲低低的應答。另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從落後幾步處的樹影里轉過來。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兩人,沒有多說話,只是快速地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已經在雨林中徒步了兩天一夜,三個人都不同程度地有些脫水。

「一凡。」女子抹了把汗,看了看眼前的路,蹙眉。舉目之處是無窮無盡的綠色,一人高的樹根,手腕粗的藤蔓,不知有多厚的積葉,偶有幾道光線從林間反射過來,一轉而逝,不知是漏進來的日光,還是來自深處窺探的眼睛。

女子的語氣不禁帶了憂意,「真能找到人臉蝴蝶嗎?再走下去,我們的補給快不夠了。」

「當然,都到了這一步了,不能打退堂鼓啊!」鄭一凡的聲音沙啞。因為把水讓給了程楠楠,他的脫水情況是最嚴重的。可是男子卻依然是往日那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明澈的目光讓人莫名地心安。

「嗯!」程楠楠的神色也不由得舒展了一些,點點頭。

鄭一凡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轉身繼續開路。方才那個自信的笑容還在他的唇邊來不及收斂,便跟著快速下陷的身形一起,瞬間消失。

只剩下程楠楠的尖叫,像是一把瘋狂的鋸子,一下子將回憶的畫面切割得支離破碎。

4 蝴蝶

「老大,咱們這一趟到底幹啥來的?」小警官跟在梁刀屁股後面,嘰嘰喳喳,「生物採樣時在雨林發生了意外事故,其中一名生物學家踩進了落葉掩蓋下的沼澤里,當場沒頂,屍骨無存。這教授說的和檔案里一模一樣啊。」

梁刀充耳不聞,反問道:「你剛才緊張什麼?」

「啊……」小警官沒想到自己的窘態全落在了老大的眼裡,有些不好意思地支吾道,「主要就是……就是那個……覺得這個人有點怪。」

「哦?」梁刀饒有興緻,追問,「怪在哪裡?」

「說不上來,就好像是在……是在……」小警官擰著一張臉,絞盡腦汁地搜索著那個精確的描述詞,「模仿!對,像在模仿什麼一樣!」

梁刀腳步一停,轉身,第一次正眼看了看這個新來的實習小警官,眉毛一挑,「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常階。」小警官被這突如其來的恩寵嚇了一跳,一縮脖子,蚊子哼哼似的道。

梁刀點點頭,轉頭繼續走,一句話懶洋洋地從前面飄過來。

「小常是吧,你以後就跟著我了。」

樓上的窗邊,陸嘉明正默默看著那兩個警察一前一後地走遠。等到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後,陸嘉明轉身走回到玄關處,凝視著擺在架上的一個玻璃罩。

這是他從實驗室帶出來的東西。就在程楠楠屍體對面的試驗台上。警察將現場搜查了遍,也沒有發覺什麼異常。畢竟,在生物活本實驗室里,像這樣的飼養罩比比皆是,是再合理不過的存在。

罩子里,一隻淺褐色的蝴蝶趴在一截樟樹枝上,合攏著翅膀一動不動。

陸嘉明把雙手攏起,豎在蝴蝶的兩邊,盯著看了一會兒,臉上是一種凝滯到幾乎入魘的表情。一人一蝶就這樣隔著一道玻璃罩互相對峙著。

二十分鐘過去了。陸嘉明突然像是失去了耐心,曲起手指一敲。蝴蝶受到驚動,撲簌簌展翅飛起,又撞在玻璃壁上,徒勞地重複著這種近乎絕望的掙扎。

蝴蝶翅膀展開的那一瞬間,一張人臉赫然呈現在眼前。

那是鄭一凡的臉。

在蝴蝶合翅、人臉乍現後,陸嘉明閉了一下眼睛,表情里交織著痛苦與期待,瘦得微微凹陷的雙頰被一種自虐式的快感刺激得膨脹起來。幾聲嘆息般的喃喃驀然從抿緊的唇邊滑落。

「一凡,我知道是你,你回來找我們了。」

「你回來複仇了。」

陸嘉明再一次陷入回憶之中。這一次,他離得很近,視線里那種薄紗般的霧氣也淡到若有若無。

空氣潮濕得幾乎要滴下水來。滿目深深淺淺的青翠色,看得久了,映得人瞳孔微微發綠。

走在最前面的高大男子砍斷一條垂落的藤蔓,開出了一個可容人過的口子,喘了口粗氣,回頭對著後面的人一伸手,「來,楠楠,小心。」

女子依言伸手,由著男子將她小心拉過去,邊走邊不忘記高聲提醒道:「嘉明,快跟上。」

後頭傳來一聲低低的應答。另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從落後幾步處的樹影里轉過來。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兩人,眼底有一抹壓抑著的暗色,沒有多說話。視線落到前方時,像是突然被電了一下,眼角猛地一跳,嘴唇張了一張,卻沒有聲音。

「一凡。」女子抹了把汗,看了看眼前的路,蹙眉。舉目之處是無窮無盡的綠色,一人高的樹根,手腕粗的藤蔓,不知有多厚的積葉,偶有幾道光線從林間反射過來,一轉而逝,不知是漏進來的日光,還是來自深處窺探的眼睛。

女子的語氣不禁帶了憂意,「真能找到人臉蝴蝶嗎?再走下去,我們的補給快不夠了。」

「當然,都到了這一步了,不能打退堂鼓啊楠楠!」鄭一凡的聲音沙啞。因為把水讓給了程楠楠,他的脫水情況是最嚴重的。可是男子卻依然是往日那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明澈的目光讓人莫名地心安。

「嗯!」程楠楠的神色也不由得舒展了一些,點點頭。

鄭一凡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轉身繼續開路。方才那個自信的笑容還在他的唇邊來不及收斂,便跟著跌落的身形一道,快速下墜。

「楠楠!」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鄭一凡在踩空的瞬間本能地伸手,抓住了站得最近的程楠楠的衣角,將她帶得向前一趔趄。

「啊!!!」程楠楠尖叫著,猛地往後退,隨著一聲裂帛,衣擺被撕裂。下一秒,鄭一凡便沒入了沼澤之中,無聲無息,毫無痕迹。

像是從未存在過。

5 捉鳥

「小常,你來說說看,剛才那個教授怪在哪裡?」梁刀對著常階招了招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慈祥,循循善誘。

常階迅速翻看著筆記:「根據他身邊朋友反映,自從雨林事件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包括說話語氣、穿衣風格、生活習慣,都與之前迥異,反倒是……和出事的朋友越來越像。不過據說這三個人是十幾年交情的發小了,喪友之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走出來的。」頓了頓,回憶了一下方才的談話過程,又說,「只是,我覺得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影響反應,而是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十分刻意……看得人很彆扭。」

梁刀不置可否,像是有意考校這個新學徒,又接著問道:「那你再來說說看,為什麼這個案子要被定成自殺?」

「呃……案發現場是密室構造——」

「這不能說明什麼。既然是毒殺,完全可以事先下毒。」梁刀擺擺手,毫不客氣地打斷,「而且,我也查過了,只要是正教授級別的,都有接觸高危用品的許可權。」

「如果是他人下毒的話,這無法解釋為什麼死者會自己關閉門窗啊……」常階瞟了老大一眼,鼓足勇氣反駁道。

「是啊……」梁刀點了點頭,補充道,「還有,目擊者說發現屍體時,實驗室裡頭是黑的,也就是死者不僅關了門窗,還關了燈。這是讓我覺得非常蹊蹺的一點。案發時間是深夜,即便是自殺,又為什麼要關燈呢?自殺也需要掩人耳目嗎?」

梁刀的手不自覺地又摸向了桌上的煙盒,低低自語道:「她究竟為什麼要關呢……」

警署辦公室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咦?」常階回頭看了一眼,「哪裡飛來的小鳥?還挺漂亮的。」

「哎呦!它在我的桌子上拉屎!我剛寫好的報告!」另外一個警員大呼小叫起來,揮著手,「快把窗戶打開,讓它飛出去!」

幾個人一番折騰,終於將這位不速之客送了出去,小鳥撲騰著翅膀,穿過打開的窗口,一會兒便飛得沒影沒蹤了。

常階扭著脖子看得熱鬧,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梁刀,連忙轉過頭來,卻一下撞到了一雙炯炯如炬的眸子。

梁刀夾著還未點著的煙,眉眼之間一掃平日的憊懶,映著一種刀鋒般清亮的光,緩緩問道:「小常,要是你想捉住剛才那隻小鳥,你要怎麼做?」

「啊?」常階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答道:「先把門窗關好啊,免得它飛跑——」話還沒說完,他渾身一震,猛地睜大了眼睛。

梁刀在指間輕輕捻著煙,再一次緩緩問道:「那如果,你要捉住的不是一隻鳥,而是一隻——螢火蟲呢?」

6 鬼魂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陸嘉明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人,忍不住皺眉,語氣也有了明顯的敵意。

「上次來的時候,我注意到你這裡養了一隻蝴蝶。」梁刀開門見山。

「我是搞生物的,養一隻蝴蝶難道還犯法?」

「可這隻蝴蝶是實驗室的,我在勘察案發現場時見過它。」梁刀說。

「本來就是我個人飼養的,偶爾帶到實驗室去,並不屬於學校的財產。」

「可它是這件案子的重要物證,請你立即交出,配合調查。」旁邊的常階自從升級為梁刀的嫡系學徒後,底氣也增加了不少,一挺胸膛,搶著說道。

「一隻蝴蝶,算什麼物證?難道蝴蝶還能殺人不成?」陸嘉明從鼻子里嗤了一聲,十分不屑,可眼神里卻有一瞬的慌亂,被梁刀盡收眼底。

他沖還欲理論的常階擺了擺手,輕輕一笑,道:「能借我們看一眼嗎?」

淺褐色的蝴蝶在罩子里慢悠悠地上下飛著,翅膀上只有一些極淡的紋理。

梁刀對常階一點頭,後者領了命,立即幾個箭步走過去,「啪嗒」一聲關掉了燈,又走到窗前,一把拉上了窗帘。

房間里頓時昏暗下來。而在這昏暗中,卻有一點熒熒的亮光漸漸升起,輕輕晃動,隨著蝴蝶一同漫舞。

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在蝴蝶身上,直到它一抖翅膀,將臉形的花紋收攏起來。而玻璃罩外的三個人依舊錶情各異地沉默著:常階半張著嘴,一臉活見鬼的表情;梁刀看看蝴蝶,又看看陸嘉明,再看看蝴蝶,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興緻,眼神微微發亮;而陸嘉明的臉色卻是一點點蒼白,到最後幾乎失盡血色,像是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

「一隻蝴蝶翅膀的花紋竟然是死去的未婚夫的臉,換做誰都會不可置信吧?於是,程楠楠在所有人離開之後,忍不住要仔細檢查這隻人臉蝴蝶。為了防止蝴蝶飛走,她將門窗全部鎖好。至於她究竟發現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不過我們可以合理推測她的情緒一定比較激動,人在壓力之下,會潛意識地尋求嬰兒時期吸吮母乳時的安全感,也就是——喝水。於是死者喝下了致命的毒藥,死在自己一手營造出的密室里。」梁刀不緊不慢地說著,聲音像是一把細細的解剖刀,握在一隻穩定如鐵的手中,遊刃有餘地切割著。

「是他。」

沉默了許久的陸嘉明突然開口,牙床微微碰撞著發出「噠噠」的聲音,「是他來複仇了。」

「什麼?」常階沒聽明白,忍不住脫口問道,「是誰?」

陸嘉明猛地抬頭,緊緊逼視他,緩緩道:「你相信鬼魂嗎?」

他的表情是一種近乎虔誠的專註,絲毫沒有做戲的跡象。這種表情只可能出現在清白無辜的人臉上。梁刀幾不可聞地輕輕「咦」了一聲。為什麼一點端倪也看不出來?他心中一凜,這說不通。

梁刀覺得自己掀開了一層面紗,卻只看到了一盆水,真相就像倒映在水中的月亮,看似近在咫尺,實則依舊遙遠而孤絕地懸於天際,冷冷地俯視著他。

他需要更多地刺激眼前這個人,來尋找突破口,於是梁刀用一種輕蔑的語氣回答道:「不信。」

「有!」陸嘉明果然被激怒了,他惡狠狠地瞪著梁刀,眼神亮得近乎妖異,斬釘截鐵地說,「有鬼魂!是他殺了楠楠!現在,他要來殺我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們該死!我們倆背著他好上了,我們倆還見死不救!」

「是么?」面對他的失控,梁刀卻依然鎮定,輕飄飄地說,「與其相信鬼魂,我更願意相信是你飼養了這隻蝴蝶,用熒光染料畫上人臉,刻意將它帶到實驗室,然後在程楠楠常用的水杯里加入了氰化物,剩下的只要等她發現這隻蝴蝶就行了。而天亮後,熒光失去了作用,這隻蝴蝶又變得極其普通,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將它藏起。」

「愚蠢!」陸嘉明嗤笑了一聲,「我沒有密碼,怎麼能拿到實驗室的氰化物?」

「你當然有密碼。只要是正教授級別的,都有密碼。」梁刀淡淡說,臉色卻一分分凝重起來。

「你是傻子嗎?我是副教授。這個實驗室,只有楠楠和一凡是正教授!這不是一凡的鬼魂,又是什麼?」

「啊——」常階突然低低地驚呼了一聲,臉色怪異。

梁刀和他對視一眼,極快地搖了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重新看向陸嘉明。

沉著聲音,一字一句:「你就是鄭一凡。」

7 鏡像

陸嘉明的臉抽搐了一下,扯出了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像是被某個極為荒謬的笑話逗樂了。

「我是鄭一凡?鄭一凡已經死了,一年前死在雨林的沼澤里。」他隨口說,聲音沒什麼力道,似乎已經懶得搭理。

「鄭教授,你沒事吧?」常階終於忍不住開口,低頭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檔案,他看向陸嘉明的眼神里已經有了一絲畏懼,身體也不自覺地微微向後仰著,儘力和他保持距離,「一年前,死的是陸嘉明。」

梁刀接過常階手中的文件,默不作聲地遞給了眼前的人。

那份事故報告上,印著一個男子的照片,戴著眼鏡,雙頰瘦削,下面一欄是死者的名字:陸嘉明。

手指似乎失去了力氣,紙從指間飄落下來,那張人臉也快速下墜,直至落地。

他再一次走進了自己的回憶里。這一次,沒有距離,沒有霧氣,一切清晰得纖毫畢現。

他看見了那滿目青翠,他看見了他曾愛過的女子,他也看見了那一地落葉和被他們掩蓋住的沼澤,像是怪獸的血盆大口,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獵物。

只是這一次,那領頭男子的面容卻有些模糊,像是被揉捏的橡皮泥,不斷變幻著形狀。他不敢細看,卻又忍不住一步步走近,再走近,直到站在了男子對面,幾乎碰到他的鼻尖。

這是一張清秀的臉,眉目之中有一抹散不掉的郁色,戴著眼鏡,雙頰消瘦。他是陸嘉明。

他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陸嘉明牽過了程楠楠,又看著程楠楠出聲提醒:「一凡,快跟上。」

「嗯。」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應答。

他像是被牢牢地釘在了原地,不敢回頭去看,可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捏著他的脖頸,強行扳轉著他的頭。

於是他看見了——另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落後幾步處的樹影里轉過來,仰起臉,冷冷地與他對視。

而在同一刻,鄭一凡踉蹌著跑進了洗手間,撲在了鏡子面前。鏡子里,同一張臉正在無比驚恐地看著他。

他看到了這張臉仰著頭,微微眯起眼睛,和程楠楠同時看穿了那個落葉掩飾下吞人的沼澤,他們無聲地張了張嘴,卻閃過猶豫和掙扎,兩人對視一眼後,最終狠色一現,咽下了那句可以改變一切的提醒;

他看到了這張臉在夜晚一次次從夢魘中驚醒,恐懼地呼喊,無助地流淚,對著虛空懺悔;

他看到了這張臉被痛苦和悔恨侵蝕得體無完膚,只能代入到另一個逝者的身份里才能延續生命;

他看到了這張臉親吻著女子,內疚和難以控制的慾望,卻逐漸被死者的怨恨所替代;

他看到了這張臉認真地在一隻蝴蝶翅膀上勾勒圖畫;

他看到了這張臉輸入密碼,取出致命的氰化物,毫無表情地倒入水杯。

他在鏡像中看到了一切。

8 尾聲

「真沒想到啊……」常階看著被刑警帶走的鄭一凡,忍不住感慨,「他竟然不是為了追憶誰,而是完全把自己當成了死去的那個人,還殺了自己愛的女人,怎麼會這樣?」

案子破了,梁刀似乎一瞬間又變回了睡意昏沉無精打採的樣子,打了個哈欠,隨口道:「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此人不算大惡,所以無法寬恕自己,最終被悔恨折磨到今天的境地。善惡在一念之間,因為屈服於一瞬的慾望而犯下的罪行,終究是要千百倍地贖還。」

「啊啊啊?老大你再說一遍?好精闢、好高深、好有文化啊!我要記下來。」常階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筆記本。

梁刀用一種看白痴的眼光看著他,毫不掩飾目光里的嫌棄。自己怎麼收了這樣一個徒弟?有一種給自己埋了一個坑的預感啊……

梁刀轉身便走,常階捧著筆記本在後面窮追不捨。

「老大,老大?你再說一遍?」

「滾蛋!」

「給個總結嘛。啊,就一句,再說一句!」

「……」

寥寥一句話從前面傳過來,帶著一聲疲憊的嘆息,化作了刷刷地從筆尖流淌出來的字跡:「因為,愧會比愛更長久。」(原題: 《小刀探案筆記之臉》,作者:南蓂。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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