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丑姑娘的打開方式

從來沒在情人節收過禮物的人長什麼樣？

豈止是情人節啊，七夕，聖誕，元旦，春節…能想到的所有戀人間應該送禮物表達心意的節日，都沒收到過。

除了，尋常日子，兩束鮮花。

青春的尾巴都已無影蹤，在笑容最美，情感最真，目光最明亮，皮膚最無瑕，最光鮮的年齡，都沒有收到過，任何禮物好嗎。

難不成等到老眼錯花，步履蹣跚時，收到小紅高跟鞋，晶亮的手串，護膚品。痴想以後還有可能收到，那真是異想天開，可以醒醒了。

說多了都是淚。

從小到大，自卑如影隨形。從來不認為自己長相好看，頭髮很薄，眼睛不大，鼻樑不挺，嘴巴也不完美。但是，臉大啊。

後來個子也沒長高，高中時，光長胖了。論胖姑娘的心裡陰影面積。

青春期有兩樣東西足可以讓人自卑：

總結出來的經驗，一是長青春痘，二是長胖。沒有過長痘的經歷，但是毫不失望的胖了。

男同學爭相對女同學示好表現，我當然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女同學們都有收到過情書什麼的，我當然也是不會有。

高中時，和一女生早值日，在教室外面水池洗拖把。低一級一男生跑來，塞了封信給她。我在邊上看著倒驚慌起來。

值日結束回到教室，偷瞄過去，她把信往課桌抽屜一扔，仍然若無其事。

我還想她是會告訴班主任，還是義正辭嚴警告對方不要騷擾。真是瞎操心。

其實是，人家根本不當一回事，司空見慣，不用理睬即可。

一封信算什麼，晚自習時，她還拿到過一盒包裝極其精美的紅玫瑰。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玫瑰好么。做成乾花，打開，芳香撲鼻。

還有室友，還在高一，就收到從初一至高三各個年級男生情書，集齊了。話說那時初一小孩子也太早熟了吧。

我呢，整個高中，說班級里的男生都沒有認全，可能有人不相信。告訴你們，說過話的男生不超過十位，也沒人信，可事實就這樣了。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後來高校，校園環境當然不像高中死讀書。相對開放，剛開始和男生說話結巴臉紅。

那時搞笑的事情真的很多，我只是個看客，看著別人，沒什麼意識。沒心沒肺的樣子。

不會打扮，還不知道減肥鍛煉身體，就那樣丑著，先天不足後天不補，一直誑到畢業。

都沒有明白，不作裝飾，也不學學明媚生動，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的小動作，是有多吃虧。木訥，寡言，不會鬧笑，有多無趣。

長相不出色，可是哪怕活潑，明快，也是加分項，這可是年輕女孩子的專享特色。

現在回想，青春時真的植物了。有一種叫意氣風發，閃耀昂揚的東西無疑叫狗吃了。

因為相貌普通，沉默寡言。認為被人喜歡這麼美好的事只有長相甜美，艷麗動人的女孩子才會擁有。更沒有膽量生出喜歡人的念頭。

敲黑板，重點來了，要讓自己美，美，美。不要扯什麼心靈美優於外在美，內涵比外表重要。姐姐就是被這個謊言騙了，騙了，騙了。

確實，沒有人透過平淡的外表去發現光芒萬丈的內心。

不美也要收拾，高跟鞋會穿嗎，口紅會塗嗎，眉毛會畫嗎，頭髮會卷嗎。塗塗抹抹畫畫，總比素麵朝天，清湯掛麵好。

手殘人表示，至今眉毛都不會畫，每次練時，不是畫成蠟筆小新就是毛毛蟲。

不美也要有特色，冷艷么，嫵媚么，熱情么，情商高么，會講話么。學一學總有幫助。

而我，那些年，獨自內斂自製，內向寡淡的消耗著最好的年華。

在最應該懂得感情的年齡蹉跎歲月，在最應該提升自己品味的時光粗布伴身。

有人講，長相先天註定，沒法改變。那至少要像個姑娘吧，具體怎樣，我也說不清，就說說自己。

習慣了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包括累的，重的。所以，現在，臂力一等。

有次搬了什麼，別部門同事正好在，調侃了句，你這麼小家珠玉，溫婉的樣，沒想到還有點男孩子的感覺。拜託，我沒有雌雄共體啊，只是從來就養成了不求人，不聲張，悶聲不吭解決的特性。

練車時，上車關門用力了點，教練誇張的說，別把車門都關壞了，看不出你這麼瘦，瘦歸瘦，骨頭裡都長肉，有這麼大力氣。

到新公司，修電腦要搬到資訊，男同事走過來幫忙。我說了句，不用，謝謝。一隻手提起機箱，直直地走了，留下他一聲驚嘆。如此盛情被生硬拒絕，保管他再不會對人生出憐香惜玉之情。

所以，很多時候，是不是自己無知無覺把路給堵死的。

在網上看到文章，說撒嬌的女生都好命，來一個賣萌，就有很多男士幫忙，趨之若鶩，甘之若飴。而那些像漢子一樣活著的姑娘，就落得孤家寡人。言之鑿鑿，深深被震撼，不能更精準。

後來事態的走向，大家都知道了。

鬼故事來了，從來沒在情人節收到過禮物。

沒在情人節收到禮物算什麼，任何節日，尋常日子，何時何地何人，都沒有收到過。所以情人節這天還是很平衡的。

因為已成習慣，習慣就是，知道這一天會和其他天無任何不同，一如昔日，一如來日，沒有儀式般的期盼。

每年情人節，奔波在下班路上，碰到好多對年輕面容，女孩抱著大束嬌艷欲滴的玫瑰，笑容嫣然。跟班提著包裝精美的禮物，神情微熏。

不是沒有過羨慕，看一眼，心裡微微嘆息，嘴角弧度上揚，為戀人祝福。

然後，繼續走路，回家，吃飯，休息。第二天，上班。

還有個殺千刀的聖誕節。滿世界都裝飾的十里洋場，流光溢彩。燈景下，戀人們許願，相擁歡呼。眼神晶亮若霓虹。若再碰到下起雪花，浪漫之極，堪稱完美。

碰到過三次聖誕節下雪，不過，從來，又與我何關。

曾經不知天高地厚，在聖誕節跑出去。然後，被餵了一肚子狗糧，撐的回不來。

其實，整個城市越是瀰漫著節日喜慶的氣氛，人越發孤獨。

真的，很落寞。

一直過自給自足的生活。

內心很柔軟。心如菟絲，身如桔梗。

也有過剝下硬殼，想要依賴，剎那間也認為可以依靠。而沒有保護層，在受到傷害時傷痛慘重。

既然深情留不住，涼薄傷人心。所以，還是穿上盔甲。

於是，真正活成了一枚漢子。

A：「你有過情人節嗎？」

B:：「有過啊，每年都過，多少歲就度過多少個，不是和尋常每天都一樣么？吃飯呼吸，陽光空氣水，又沒被隔離到真空里。」

A：「我是問被異性邀請的，被表白送鮮花巧克力燭光晚餐禮物的。」

B：「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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