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與雷法如何融通？

道學 05-05

道緣.png

道教知識.jpg

在白玉蟾看來，學習雷法之類道術並不困難，真正困難的是如何把雷法當作澄清自我內心的性命修鍊程序；要掌握這樣的程序，非得有名師指點不可，但要遇上名師，這是更加困難的事了。

一、丹道與雷法的結合

白玉蟾播演道術的最大特色是丹道與雷法的結合。他在《汪火師雷霆奧旨序》中引述汪火師的話說：「凡受五雷大法，非上品仙官之職，不能悟此玄機。內則修鍊自己還丹，故外則馘邪治病。」

二、雲遊尋有道之人學習雷法

白玉蟾把汪火師尊奉為至人，足見其景仰態度。在白玉蟾看來，學習雷法之類道術並不困難，真正困難的是如何把雷法當作澄清自我內心的性命修鍊程序；要掌握這樣的程序，非得有名師指點不可，但要遇上名師，這是更加困難的事了。這兩點困難，白玉蟾是充分估計到了。所以，他注重在雲遊中尋找有道之人，學習雷法、體驗雷法。《汪火師雷霆奧旨序》記錄了其中的一些情況：

余以夙幸，得奉沖科，遍參諸方，未盡其要。迂道過羅浮，訪道於祖師翠虛真人，袖中出示此篇：「可將雲房急寫，明日送來。念汝一生希道之心誠，慕道之志切。」余遂寫畢，歸此於祖師之前。勤而玩誦，乃至汪真君以七十二句顯述於其前，朱先生以萬言發明於其後。凝神默想，超悟玄微。正所謂：蕉花春風之機，梧桐秋雨之妙。碧潭夜月，青山暮雲，微妙深玄，燦然明白。惟二宗師以方便心，流傳後學；以慈憫心，救度群品。使後學之士，得而玩之，自有悟入。如雲開月皎，塵凈鑒明；包諸幻而歸真，總萬法而歸一；三元循於內，而神自朝元。

三、汪火師何許人也？

文中的「翠虛真人」即陳楠，為白玉蟾入道的引路師父，而「汪真君」即汪火師。《歷世真仙體道通鑒續編》卷五《火師汪真君傳》稱：「真君姓汪，名子華，字時美。唐玄宗二年甲寅，生於蔡州汝陽縣。年四十，而三舉不第，嘆曰：年逾不惑，不登仕版，何面目見朋友乎？吾將學黃老之學，而臣於帝鄉矣。遂與顏真卿同師白雲先生張約，再師赤城先生司馬承禎。遇祿山之亂，棄家雲遊。經南嶽祝融峰下，修道九年，不下山。真卿為盧杞所陷，使淮西為李希烈縊死。師再遇紫虛元君親幸南嶽授以至道。再修二十人年，丹成道備。貞元五年庚午正月七日，奉韶白日升天。」

這篇傳記雖然沒有明確記載汪真君與雷法的關係，但所云「紫虛元君親幸南嶽授以至道」似乎蘊含著汪真君所學道術的高妙，很可能其中就有雷法。不論情況如何，宋代以來，有關神霄派的雷法傳承，多敘及汪真君。

四、「朱先生」筆下注促進雷法傳承

至於「朱先生」，即朱執中。《道法會元》卷七十六收有《火師汪真君雷霆奧旨》，該書題署「沖虛通妙先生王文卿傳、上清三景法師朱執中惟一注」，白玉蟾為《火師汪真君雷霆奧旨》寫序，故而他講的「朱先生以萬言發明於其後」應該是指朱執中為《火師汪真君雷霆奧旨》作注的事。今查《道法會元》卷七十六的《火師汪真君雷霆奧旨》，知汪真君所作本文乃以一首七言詩開篇，繼有多種神咒，朱執中將其詩分為若干段落，或兩句一段，或四句一段，根據內容，分別予以注釋。

在朱執中的注釋文字里，有關汪真君的事迹大體與《歷世真仙體道通鑒》類似，只是朱執中的注釋有比較詳細的雷法傳承資料。《歷世真仙體道通鑒》作者趙道一是元代人，而朱執中出現在白玉蟾的序言里，故而可以肯定《歷世真仙體道通鑒》有關汪真君的事迹資料是來自朱執中的注釋。從這些資料可知，白玉蟾秘傳的雷法當出自北宋的神霄派。因為不論是汪真君還是朱執中，都是神霄派所推崇的。

五、白玉蟾獲雷法，後將其運用于丹道修持

白玉蟾獲得了雷法之後，遂將之貫通於丹道修持，從而形成了「雷法丹道」的新樣式。這從他對《雷霆妙契》的注釋中就可以看出來。該書收入《正統道藏》的正一部《道法會元》卷七十七。顧名思義，「雷霆妙契」就是要敘說如何感動雷霆的，但白玉蟾的注釋卻多涉丹法。如對《坐煉功夫》的注釋，白玉蟾說：

凝神定息，舌拄上齶，心目內注，俯視丹田。片時，存祖炁氤氳，綿綿不絕，即兩腎中間一點明，又名曰破地召雷法。

從其所敘過程看，其修鍊的要領與內丹的意念操控基本上是一致的。接下來講述「霹靂透泥丸」的功夫時，更有「當一陽初動，存祖炁自下丹田」以及如何開下關、中關、上關的秘訣透露。由此可見，白玉蟾所傳授的雷法實際上是靠內丹來聚氣行雷。從操持修鍊角度看，他的丹道就是一致特殊的雷法，而雷法也可以看作一種特殊的丹道。其丹道與雷法，可謂一體而兩用。這一點，我們從傳自白玉蟾的《洞玄玉樞雷霆大法》里也可以得到佐證。

該書內有《金丹詩》與《雷詩》各一首，從這兩首詩里不難發現雷法與丹道的融通。

六、《金丹詩》所示丹法奧妙

其《金丹詩》云：

一騎先驃入坎中，少陽飛過北羅酆。

三軍會合行氐度，四帥屯圍入軫宮。

龍虎戰爭交水火，雷霆霹靂集雲風。

抽回四六鐵面將，鳳輦徐徐下玉空。

這首詩以象徵手法，暗示內丹修鍊的步驟，其中的「氐」與「軫」系二十八星宿的名稱，「氐」系東方青龍的第三星，而「軫」系南方朱雀的第七星。「坎」在後天八卦方位中位於北。

此外，易學河圖之數，一、六在北，二七在南，三、八在東，四九在西，五十居中。「一騎先驃入坎中」，標明雷法丹道是由下丹田開始調理，北坎為陰，需有陽氣相濟，所以有「少陽飛過」之說，這裡的少陽指的是河圖南方之數「七」，由南之北，陰陽感通；「三軍會合」暗指東方，「行氐度」是說以青龍氐星為法象；「四帥」暗指西方陰氣，「軫宮」在南方，「入軫宮」是說西方之陰氣與南方之陽氣也發生感通。「龍虎戰爭」形容坎離交媾，其具體操持就是「抽回四六」，其中的「四」指的是「西方」之兌卦，「六」指的是北方之坎卦。兌卦為少女之象，其爻一陰二陽，而位於東方之震卦為長男，其爻一陽二陰，震、兌兩卦的性質相反，「抽四」即調動兌卦之陽來充實震卦之陰，以復真陽，而「抽六」即抽取北方坎卦之一陽，以充實南方離卦之陰，從而達到純陽的狀態，這就是由後天而返先天。本來這只是丹道的操持，但作者卻以「雷霆霹靂」來形容其修鍊狀態，從而讓人可以領悟丹道的行雷功效。

七、《雷詩》：看似言雷但句句不離丹法

與《金丹詩》形成對照，其《雷詩》在字裡行間里也表露了丹法的奧妙：

運動雷車想腎宮，抽添呼吸見元宗。

木金相剋天神會，水火交征雲雨通。

閃電在離心怒起，轟雷破巽震蒼穹。

頻頻夾脊提金線，純熟玄玄九九中。

這首描述雷法操作的詩作，初一看，字面上充滿了「雷」的意象，不論是「雲雨」「閃電」，還是「轟雷」都對雷法作了具象的展示；不過，這並不是該詩信息的全部。如果我們仔細揣摩，就會發現其深層次里蘊藏著內丹修鍊的妙象，因為詩中的「抽添」「呼吸」以及「夾脊」都是內丹修鍊的名稱，至於「玄玄」則出自老子《道德經》第一章「玄之又玄」，後來一些道教學者將之解釋為「遣之又遣」，也就是排除內心雜念，以至於進入完全的空無，達到「九九歸一」的合道狀態。對照地分析一下《洞玄玉樞雷霆大法》中的《金丹詩》與《雷詩》，就可以清楚地看出白玉蟾雷法的丹道內涵；反過來說，也能夠明了其丹道的雷法特性。

白玉蟾為什麼積極地融通丹道與雷法呢？按照道門的敘說，就是為了增進驅邪治病的功效，從而為百姓排憂解難。這個出發點無疑是很好的。從宗教信仰的層面看，白玉蟾是實現了他的目標的，所以能夠為後人所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