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有兩個住所，一個在寺廟裡，一個在感恩者的心裡。所以，浴佛，就是浴心

已經不止一次在敦煌過浴佛節。

作為一個異鄉人，身臨其境地感受著這份來自最民間的鮮活，卻很難用一個詞來概括，這一天對於敦煌人的不尋常。

2006年5月5日 一大早到莫高窟禮佛的老人 孫志軍攝影

相傳三千多年前的農曆四月初八，釋迦牟尼佛誕生，四方諸神持香湯與花為佛祖沐浴，又稱為「浴佛」。

不知道從何時起，這一天，就不再僅僅只是一個有著濃郁佛教定義的浴佛節，它成了敦煌乃至河西地區的民間節日，相因成俗，歷代相傳。

這是一個世紀以前，敦煌當地的浴佛節老照片——

1908年的四月八廟會 努埃特攝影

五十年以後，人的穿著變化了，莫高窟前的四月八盛會依然熱鬧。

1956年5月14日 四月八廟會 攝錄部

1958年5月23日 四月八廟會

1959年4月29日 四月八廟會 在96窟誦經

時至今日，四月初八浴佛節不僅是傳統禮佛廟會，更是敦煌人聚會的日子。家家戶戶老老少少天還沒大亮便相約出發，帶上食物往莫高窟而來。敬香拜佛是第一件大事，人們在九層樓前燃起高香，祈求佛祖護佑平安。

2015年四月初八 焚香禮佛 孫志軍攝影

2007年四月初八 莫高窟聚會的人們 孫志軍攝影

四月初八，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日子。在當地人看來，它被定格在佛光里，虔誠地奉獻祝福，也收穫著由衷的喜慶。

除了聚餐聚會，當地老百姓們還會帶著樂器，在眾人聚集處唱一曲秦腔曲子詞，在莫高窟前跳起廣場舞的老人們，用歡樂的心境表達，也是一種禮佛。

2011年四月初八廟會上跳舞的人們 孫志軍攝影

2012年 敦煌曲子詞自樂班在莫高窟唱起來 孫志軍攝影

對於參觀過莫高窟第96窟（九層樓）大佛的遊客，恐怕都不知道，大佛背后里有「奧秘」——敦煌信仰民俗，繞佛本是敬禮之一；「稽首佛足，右繞三匝」（《無量壽經》卷上）；又可為功德吉祥之舉，「如禮敬佛，右繞三匝，佛眉間白毫右旋婉轉，總以右旋為吉祥」（《十地經論》卷十二）。由此衍生出繞佛民俗，俗稱「鑽觀」。每年四月初八，大佛背後的通道會打開，人們排隊從右側開始，或持長柄香爐，或持香，或雙手合十，順通道繞行三圈，以示禮佛祈福。（譚蟬雪）

2006年四月初八「鑽觀」的一家三口 孫志軍攝影

時光變遷，有些東西卻被保存下來，未被歲月侵蝕卻愈發雋永；比如信仰，比如感恩，比如希望，也比如對美好的嚮往。

明天又到了四月初八。

山上的風很大，雲飄逸的速度很快，好像追趕著不討人喜歡的沙塵，要在這個特別日子到來前，把它趕走。漫步在已經煥發綠意的窟區，滿地的榆錢飄落，似鋪了厚厚的白地毯。保潔工人們給九層樓前換了新紅毯，香爐也被擦拭得亮亮的。總覺得，這個浴佛節，會更不一樣。

晚上八點，莫高窟，浴佛節前夜。

往來為明天做準備的人們很忙碌，掃地保潔、清運垃圾箱、澆灌園林，還有穿梭的保安，猛然間，覺得他們好像佛傳故事裡的四方諸神，辛勤迎候著明日的每一位。

我們，生在人中，難道不就是自己的佛？！

也許，浴佛，就是浴心。

延伸閱讀：「浴佛」的故事

相傳遠在三千多年以前，悉達多太子於四月初八從其母右脅而生，太子誕生下地，步行七步，步步生蓮，舉右手而言：「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這八個字的佛生偈，標示著佛所擁有的持戒、禪定、智慧、善根等最高境界，顯示了他日後普度眾生的意願。而當太子出生時，天地大動，天空中有天女散花、天使奏樂、並且有九條龍吐水，稱之為「九龍灌頂」。四方諸神各持十數種香湯與花為太子沐浴，以後四月初八就被稱為「浴佛節」。

根據敦煌寫卷S·4480《太子成道變文》中載，佛祖出生的這天確實是四月八日，因此後世每逢四月八日就要給佛祖潑水浴身，佛教徒紀念佛陀誕生的儀式，大都是在佛堂中或露天下凈地設灌佛盤，在盤中的蓮台上安置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釋迦太子金像，然後灌以香水，以表示慶祝和供養，稱此活動為「浴佛」或「灌佛」。

北周 莫高窟第290窟 九龍灌頂

「浴佛」雖源自印度，但印度是平時為之，在中國則以農曆四月八日佛誕當天舉

行。漢地佛寺紀念佛誕，根據現在所見的資料，最早是東漢末年徐州浮圖祠的浴佛行事，東晉劉牢之的兒子劉敬宣於浴佛節「下頭上金鏡，以為母灌」。後趙石勒在四月八日「灌佛為兒發願」，可見「浴佛」行事逐漸融入為親人祈福的意義。

宋 莫高窟第76窟 釋迦牟尼沐浴

感謝本文部分圖片分享：敦煌研究院孫志軍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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