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航空航天巨頭的全新試驗場：傳統製造升級從航母上的區塊鏈開始

Moog（穆格）公司成立於五十多年前，最初從事飛機與導彈部件的設計製造。

1951 年，公司創始人比爾·穆格成功研製出電液伺服閥，這種裝置可把微弱的電脈衝轉換為精確而有力的運動。三年後，穆格公司的閥門已成為美國半數以上殲擊機和超過 70% 導彈上使用的標準設備。

一直以來，航空航天都是在穆格公司最重點的領域，甚至連將人類送上月球的土星 5 號火箭的作動器，也是由該公司設計生產的。目前，穆格公司也將運動控制技術擴展到飛機、發電風機、一級方程式賽車、醫用輸液系統等眾多的市場和應用領域。

圖 | Moog公司波音787、F-35等軍民用飛機主要控制部件提供商

然而，就是這樣一家老牌的從事精密製造的公司，最近卻也開始考慮在傳統製造業流程中整合區塊鏈技術。而這一創新的嘗試居然是源於下面這位酒後的一個大膽想法……

在剛結束的麻省理工科技評論區塊鏈峰會上，穆格集團增材製造與創新負責人James Allen Regenor講述了區塊鏈技術是如何應用在航空工業供應鏈的。

補充一點，他還是一位前美國空軍上校，駕駛了25年的「環球霸王」C-17運輸機，對飛機、乃至航空工業了如指掌。

圖 | 穆格集團增材製造與創新負責人James Allen Regenor

以下是演講和專訪全文：

大家可能都知道 Moog 集團是一家從事機械控制系統及零部件設計製造的公司。

以往，我們都是從工業的角度去看問題，而不是從數據的角度。這也註定了 Moog 的區塊鏈之旅肯定不是一次主動引入的創新，甚至有點「逆流而上」的意思。

我還記得最開始向公司 CEO 和 CTO 提出區塊鏈技術時，他們完全不了解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東西，我大概解釋了一下是關於 0 啊 1 啊什麼的，他們當時的反應是：「我們公司不做這些東西！」

圖 | James Allen Regenor 接受 DT 君專訪

我今天想講的東西會比較具體，關於區塊鏈對工業生產供應鏈的影響，我自己的感覺是，區塊鏈技術更多的是一項推動技術，為我們達成某個目的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而並不是一個終端產品。

我還記得公司在 2016 年 11 月 15 日成立幾個全新的製造流程相關部門，其中有一個就是 3D 列印事業部。於是我們便和客戶們去談，了解他們是否對 3D 列印這種增材製造技術感興趣。

我們最先接觸的就是政府部門，比如美國空軍和海軍，它們有大量的飛機艦船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陳舊裝備了，但仍在服役，比如我自己就飛了 25 年的C-17運輸機。

所以，軍隊面臨的裝備老化問題非常嚴重。我們跟軍方商量，是否可以在機庫或船塢內設置一些3D列印車間，以隨時應對零部件老化問題，軍方明顯對這個想法非常有興趣。

圖 | 「環球霸王」C-17運輸機最早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開始服役

於是，我就開始思考解決方案。我們常用一種叫做「場景規劃」（Scenario Base Planning）的決策工具，簡單的說就是這樣一個過程：想像身處某個場景下，從無到有去解決某個問題，這裡面的缺失到底在哪？一旦明確這些缺失，要麼動用公司內部技術資源去解決，如果內部的技術儲備不足以解決問題，我們便馬上著手尋找外部合作夥伴。

我當時腦中的場景是這樣的：在大海中的一艘航空母艦上，我位於三層艦橋，俯瞰飛行甲板上等待起飛執行任務的 F-18 戰鬥機。

這時，一架戰鬥機的部件出了故障，但手頭沒有可替換的零件。但我們有一台3D印表機和足量的列印材料。我們可以遠程設計好匹配的零件圖紙，在航空母艦上現場列印出完全符合要求的全新零部件，然後在修理清單上簽名，告訴飛行員可以出發執行任務了。

有過軍機飛行經驗的人都知道，當你準備完畢坐進機艙後，會瀏覽一份檢修清單（Pilot Checklist），每一個檢查項都會有負責人的親筆簽名。看到這些簽名，飛行員就知道飛機狀況良好，可以安全起飛了。這其實完全是基於飛行員與地勤人員間的一種充分信任。

圖 | 戰機飛行員在起飛前最後確認檢修清單

好了，回到航母上列印飛機零件的問題上，飛行員會完全信任地勤人員，但他們會信任機器，以及列印出來的零件嗎？

我是和同事們在一個「非正常」場合下商量此事的，我記得我們當時是在一個酒吧里，喝了不少啤酒，然後談到有沒有一種機制，可以讓有新想法的人得到其他人的認同和信任，讓他有機會去實現自己的想法？

當時有位同事就提到了區塊鏈，我們回去馬上查了一些資料，覺得這個技術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我們又惡補了幾本區塊鏈的相關著作，然後非常確定：區塊鏈就是我們想要的解決方案了。

我們建立公司的目的就是想要一群人進入一個主體里，以形成信任，共同去完成某件事情。而區塊鏈則是反其道而行之，將這種信任關係帶出公司之外，去分配給外部的人，於是我們就有了「分布式信任」。

這種信任同樣可以用於上面我提到的航母上3D列印零件場景中。所有的飛機零部件不再是有某幾個指定工廠提供，而是由很多分布式的工作站來提供，而且這些工作站所提供的產品，在質量上完全可以贏得客戶充分的信任。

而且，更吸引人的是，如果我們能夠在區塊鏈技術驅動的數字供應鏈中生產產品，將能節省下大量費用，比如倉儲、物流、關稅、保險費用等。因為在數字供應鏈中，生產是由需求決定的，傳統製造業的種種弊端在這裡都能有效避免。

基於這個思路，我們開始為客戶提供類似的服務，比如我手上這個飛機電液伺服閥，是由金屬 3D 列印技術製造，材料是 64 鈦合金，波音 777 上裝的都是這玩意。

圖 | 3D列印的波音 777 電液伺服閥

我們製造這個零件花了 2 天時間，因為得在機器上一層一層的列印出來。但我們發現最終遇到的問題並不是製造工藝，而是規章制度。我們只要兩天時間去列印這個零件，但卻需要兩周去準備相關文件。

飛機零配件的使用從法律法規上來講需要來源可追溯，我們通過3D列印製造的零件完全可以滿足這個要求。每當一個零件被列印出來，會有一紙「出生證明」，詳細描述該零件是如何製造的，以及各種規格參數。

這其實就非常類似於區塊鏈技術中的智能合約，是一份製造商、客戶都認可的協議，通過這份協議來形成信任關係。這是區塊鏈給我們帶來的外部附加值。

圖 | Smart Contract

其次，區塊鏈還能為公司的內部運營和生產帶來巨大價值。在後來的探索中，我們發現，供應鏈中的很多環節其實都可以通過區塊鏈概念進行整合，比如質量控制、產品管理等，這是我們先前所沒有想到的。

此外，為了進一步增加客戶對產品的信心，我們還開發了 Moog VeriPart 系統。在零部件列印過程中，我們會直接將二維碼和防偽標識列印到產品上，用戶直接通過手機掃描就能獲得所有關於產品的信息。

產品在訂購、製造、流通、使用、維修、回收等環節的所有信息，都會通過區塊鏈技術被同步到各個節點，讓這些3D列印的零部件在全生命周期內都做到有跡可循。

圖 | Moog VeriPart

好了，最後想說點大家都關心的事：區塊鏈技術如何幫我們掙錢。這個話題在這種學術會議上提出來顯得有點庸俗，但我們畢竟是來自產業的。可能台下的學者們並不關心如何掙錢，而是自己開發出的技術能否被用來幫別人掙錢，這很偉大！（全場大笑）

我們設計了一種非常創新的商業模式，細節我今天不便透露，但可以跟大家講下思路。我管這種商業模式叫「高科技雞尾酒會」，融合了區塊鏈、增材製造、供應鏈平台、產品信息推送等技術。我們隨即將這種商業模式拿出去與客戶做測試，實際效果非常不錯。

首先，我們設計了一個數字供應鏈環境，所有在這個數字環境中的產品也都是數字化的，由我們的客戶決定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將這些虛擬產品變成物理產品。

我們在全球不同的地方部署了 3D 印表機，並由 Moog 公司對製造流程、最終產品質量等關鍵信用環節做擔保。

圖 | Moog公司收購了3D列印服務提供商Linear約70%的股份

比如身處德國的客戶可以從美國弗吉尼亞的製造商那裡獲得飛機零配件的數字圖紙，在德國本地進行列印，省掉倉儲、物流等成本的同時，還完全不需擔心產品質量。

所以總體上說，我們提供的虛擬數字環境其實是以上述情景為最終目標的，區塊鏈是推動技術、增材製造也是推動技術，所有這些都是為各個垂直行業的終端產品去服務的。

今天有來自醫療、農業、金融、娛樂等各行業的專家們，相信他們將為大家展示區塊鏈技術在各領域的廣泛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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