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愛楊過大俠，還是更迷戀十六歲那年綻放的煙花？

情感 05-06

我走過山的時候山不說話，我路過海的時候海不說話；

我坐著的毛驢一步一步滴滴答答，我帶著的倚天喑啞。

大家說我因為愛著楊過大俠，找不到所以在峨嵋安家；

其實我只是喜歡峨嵋的霧，像十六歲那年綻放的煙花。

——程靈素《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

「抱怨初戀麻煩，卻眉眼彎彎儘是甜蜜」

16歲，上高二的我弟有求於我：姐，我談戀愛了，她非要今晚去看電影，晚自習又要家長親自請假，姐——能不能給我買兩張電影票，還有幫我向班主任請個假吧？

他說也勸過女朋友能不能周末看電影，但小女生態度很強硬，不去就是不愛她。

他掏出聊天記錄給我看，嘟囔著「真煩」但眉眼彎彎掩飾不了對她的喜歡，連抱怨都透著一種寵溺，這是他的初戀。

以小女生為背景的聊天記錄里，她不停地問「你是不是不愛我」「你有多愛我」，我指著他回復的「很愛很愛你」「一輩子」笑：「小女生就算了，但這種情話也是平時沉默寡言的你能說出來嗎？」他紅了耳根，我也跟著老臉一紅，少年啊少年。

16歲的年紀，在學業和戀愛中毅然選擇了愛情，單純，固執，又美好。聽不進去「你要分得清孰輕孰重」，也不知道「戀愛和婚姻不一樣」，更不用奔波於「工作」「相親」，一腔痴執，無所顧忌地愛一個人，認定自己是她命定的英雄，但是牽個手都會臉紅。

這樣的年紀，越來越想，想重來一次。

認命地偽裝成我媽給班主任打電話，結果挨批了半鐘頭：「你知道他在學校為女生打架嗎」「你知道他現在成績有多差嗎」……我還真不知道，但真的像青春劇里會發生的情節。

最後以那邊「你明天有空來一趟吧」結束。

掛了電話看著他怯怯的眼神「老師沒跟你說什麼吧」，心裡柔軟了幾分，安慰道：「和班主任說你生病了，請過假了，你和她好好看電影，電影八點結束可以逛一圈再回來。」又補充一句，「不要欺負人家小女生。」

他忙不迭地點頭，卻不知道我已經準備在他今晚回來好好談談「成績差」「打架」的事，16歲再那怎麼鬧都要回歸正軌。但我想讓他和她好好看完這場電影，心無旁騖或者心猿意馬，黑暗的電影院里，雙手不經意間觸碰，然後試探式地慢慢牽到一起，手心都是汗，她可能會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如果他夠勇敢，迅速地在她唇上輕點，臉紅心跳，但不要欺負她。

老臉再一紅，真懷念。

人生都會有一次這樣的16歲，電影情節記不清楚，甚至他的臉也開始模糊不清了，但是那黑暗中的小心動，事隔經年，都是甜蜜。

「誰的十六歲，能夠被遺忘？」

於是想起郭襄，那個《神鵰俠侶》里離結束還有四分之一出場的明媚少女。

在十六歲那年，風陵渡口，遇見楊過大俠，她的初戀。

沒有高考壓力，也沒有愁以後去哪裡工作的苦悶，最好的年紀，最好的場景，讓《神鵰俠侶》從悲痛轉入輕快，少女一心相赴，聽聞神鵰俠的事迹，心生愛慕，然後出走相尋，最後遇上心上人的故事。

單純，固執，又美好。

楊過給了她三根金針，說可以滿足她三個願望，她想都不想就用了兩根，只為看他的面目和邀請他為自己慶生。

楊過揭下他面目的那一刻，她的青春由此定格。

楊過給她慶生，送出三件賀禮：滅蒙古前鋒，砍下兩千隻耳朵；燒蒙古糧草，送上絢爛煙花；除去丐幫姦細，承上打狗棒。

從此，郭襄的眼裡除了郭大俠就剩下十六歲生辰那天漫天的煙花，心心念念：

可惜我遲生了二十年。

倘若媽媽先生我，再生姊姊，我學會了師父的龍象般若功和無上瑜珈密乘，在全真教道觀外住了下來，自稱大龍女，小楊過在全真教中受師父欺侮，逃到我家裡，我收留了他教他武功，他慢慢的自會跟我好了。

他再遇到小龍女，最多不過拉住她手，給她三枚金針，說道：「小妹子，你很可愛，我心裡也挺喜歡你。不過我的心已屬大龍女了。請你莫怪！你有甚幺事，拿一枚金針來，我一定給你辦到。」

十六歲，生命里被人突襲，是楊過對小龍女的痴情，是他給她三根銀針許諾三個願望，亦或者是他為她放的，屬於他與她之間漫天煙花，明若星辰，燦爛也燃盡了她的一輩子。

十六歲深愛過一個人，十六歲燦爛的煙花，這一輩子，也只有一個十六歲。

「在十六歲那年看完了人間最美的風景之後，郭襄遊歷江湖最後遁入空門，我們都以為她能夠放下，直到滅絕師太說，她的祖師爺郭襄的法號叫風陵師太。」

後來，郭襄去洛陽看了一城牡丹，去廣陵看了二十四橋明月，走過大江南北，踏過山河大海，最後卻在峨眉安家，人人都說她是因為找不到楊過大俠，她說只是喜歡峨眉的霧，像極了十六歲那年的煙花。

也許楊過摘下面目的臉已經模糊，也許她也記不清當年生辰的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