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村婦全家一夜被殺，村口監控下半根煙頭成破案關鍵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樓心月 | 禁止轉載

漁洋村是海市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地處偏僻，住戶寥落，但這裡卻遠離塵世的喧囂和爾虞我詐，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節奏緩慢而舒適，幾十年來一直和平無事。

轉眼已是深秋，田野的莊稼已經收割完畢，只留一茬茬被掀翻的草根混在泥土裡等待白霜的掩埋。

雷參是地道的農民，祖祖輩輩守著三畝地營生，如今他也已經步入古稀之年，兒孫都去了柳市中心，就剩他跟老伴在老屋裡相依相守。

在這裡的日子清苦而單調，雷參卻總能找到一些樂子。

比如半年前他家隔壁多了個洋氣的鄰居叫楊柳，是他家鄰居雷明帶回來的媳婦，人長得忒標誌，身段更是惹火，特別是她的胸脯跟球一樣飽滿膨脹。但是這樣一個標誌的女人卻跟了一個老實巴交樣貌普通的雷明，而且還能這麼安分守己，這讓雷參很是感慨雷明的艷福不淺。

不過雷明極少回家，楊柳獨自在家的時間多，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楊柳才會去城裡找雷明團聚，然後再回來。

雷參的樂趣就是在楊柳買了一輛小汽車之後產生的。

漁洋村很落後，交通工具僅限於兩條腿或者牛車，所以路也沒有修築，一直是田間土路，狹長疏鬆。楊柳的小汽車買回來是為了方便進城看雷明，但是卻無法順暢地進村。

每次楊柳從城裡回來已經是深夜了，她的汽車經常會開進路邊的一條淺溝里。每當這時，雷參總能遠遠地聽到楊柳尖銳的嗓子刺破夜的寂靜，罵罵咧咧地一路走回家裡，直到第二天天剛亮雷參家的門被敲響，俊俏的楊柳嬌羞地請求雷參二老幫忙把車拉上來。這時，雷參和他老伴就會拿起家裡的草繩趕著幾頭牛跟楊柳一起把車拖出淺溝。

雷參最享受楊柳那千恩萬謝柔情似水的眼神了。

可喜的是自從楊柳有了小汽車，去城裡的次數也多了起來，所以車子開進溝里的幾率也大了不少，雷參享受這種被人需要的機會也多了。

這一天，雷參看到楊柳又一早開車出去，他照舊跟楊柳打招呼問她去哪裡，楊柳巧笑回答「去城裡見雷明」，入夜之後雷參習慣性地瞪著眼睛側耳傾聽，打心眼兒里盼望聽到那熟悉的翻車聲。

然而，時鐘早就過了十二點了，比楊柳以往回來的時間晚了，雷參以為楊柳可能留在城裡不回來了，迷迷糊糊準備睡覺，突然聽到一聲巨響，果然是那個熟悉的翻車聲，雷參鬆了一口氣，愉快地睡去，等待第二天那個婀娜的身影上門求救。

然而，第二天天已大亮，雷參還是沒有等到那個敲門聲。他感到奇怪，決定起床出去看看。打開門後，戴上老花眼鏡朝村裡那條羊腸小道望了望，卻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楊柳的車子才買不久，大紅的，按照道理在陽光下應該更加耀眼才對，但是雷參卻看不到任何鮮亮的色彩。

想起昨晚那聲音，雷參確定是楊柳的車子發出的，這會兒卻看不到車子，他心裡有點不安起來，難道車子翻溝里楊柳沒出來？但是雷參轉念又一想，那條溝早就乾涸了，淹不死人的，楊柳不可能出不來，所以他的擔心又緩和了不少。可是無論如何雷參都決定到淺溝那邊去看個究竟。

然而，雷參剛到淺溝那邊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淺溝里赫然躺著一輛燒毀了的四輪車子！雷參不敢貿然上前，連忙一路小跑回家叫了老伴一起回到現場。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走下河堤，來到車子跟前，仔細打量這輛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車子，好判斷是不是楊柳的。

他們以為車子壞了楊柳不要了，所以才沒叫他們幫忙。

雷參圍著車子轉悠，從車子牌照和外部殘留的一點紅漆和花紋初步判斷是楊柳的。雖然車子燒得嚴重點，但不能因此就不要了吧，這車老貴了。雷參都覺得楊柳有點暴殄天物了，打算回去找楊柳，讓她把車拉回去看看能不能找人修修。

雷參拍拍身上蹭到的灰塵準備跟老伴離開，卻被老伴扯住了衣角。

「你看，那是什麼？」老伴哆嗦著伸出手指著駕駛室里。

雷參順著老伴指的方向看去，那裡好像有東西！看起來像個人！雷參嚇壞了，可是他又不能在老伴面前表現出怯懦，只得硬著頭皮湊近些觀察那個東西。

靠近一看，雷參「呀」的一聲連退好幾步，趕忙拉起老伴就往河堤上跑，「死人了！」雷參氣喘吁吁地解釋，「快報警！楊柳死了！」

二人一路跑回家報了警。

來的是交警，因為雷參說車子燒了，人被燒死了，人家認為這是交通事故，屬於交警的管轄範圍。

就來了兩個交警，一個小劉，一個小張，都是小辦事員。兩個人來了就是一通拍照，然後才開始仔細勘查駕駛室里的那個東西，發現已經高度碳化，面容肢體燒毀極其嚴重，只能隱約看見個人形，隨身物品已經全部燒毀，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

只有車子牌照雷參說是楊柳的，查了之後牌照確實是楊柳的，於是死者初步確定是楊柳。

小劉和小張又勘查車子，分析起火原因，卻驚訝地發現發動機和油箱居然完好無損！這太不符合常理了，至少說明車子不是自燃！

「這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小劉嚴峻地對小張說。

二人本來以為這是一起單純的交通事故，就是村道夜晚沒有路燈，道路狹窄，駕駛員駕車不小心側翻掉入1米多深的旱水溝昏迷。昏迷中汽車發生自燃，釀成悲劇。

但是發生自燃的車有一個顯著特徵，就是發動機和油箱必定會被燒毀，而現場這輛車的油箱和發動機卻完好無損。這就說明，這輛車是人為縱火導致燃燒的，而車上的死者很有可能是被人謀殺的。

二人合計之後決定立刻將案件移交刑警立案偵查。

刑偵局的人很快就來到了現場，為首的是隊長陳程，擅長取證與推理，是海市鼎鼎有名的大偵探。

這個案件看起來並不複雜，就是一起簡單的殺人焚屍案，根本不需要驚動他這樣級別的偵探，他這次來純粹是局裡太閑了，就參與到這起案件中了。

一行人分工明確，採集物證，走訪調查記錄。一番忙碌後，他們能收集到的有用信息就是死者死因。

死者的頭骨上有多處被鈍物打擊的痕迹，其中幾處還造成頭骨粉碎性骨折。而這種程度的骨傷是不可能在車翻下旱水溝發生的，因為旱水溝深度僅1米多，車輛不可能進行多次翻滾導致頭在車裡碰來碰去。也就是說，死者是死於頭骨粉碎性骨折，之後和汽車一起燒焦的。

物證只有一樣，在高度碳化的屍體上，警察還發現了一小撮死者的酒紅色長髮。這一撮頭髮位於大腦的後枕部，由於頭靠車的靠背，沒有和空氣直接接觸，所以沒有被燒掉。只是這撮頭髮都被火燎嚴重，根本沒有保留髮根的毛囊部分，無法檢測DNA確認死者身份。

不過，走訪人員從雷參處知道長發顏色跟楊柳的符合，而且車牌顯示的車主也是楊柳，一切證據都表明死者就是楊柳。他們還知道楊柳的丈夫叫雷明，二人比較恩愛，從沒有紅過臉。除了這些再無其他收穫。

陳程派人通知雷明速速回來協助調查。然而，雷明並沒有出現在刑警面前，派去的人到了雷明所在的工地並沒有見到其人，他的工友告知雷明已經離開兩天了，至於去哪兒，他們也不知道。

而更加令刑偵局的人驚訝的是，雷明的工友告知，楊柳這段時間並沒有來工地找雷明！而且雷明與楊柳感情並不是一直很好，他們曾經吵過架。這與雷參所說的楊柳去了雷明工地的說法大相徑庭！

可是，陳程反覆驗證了，誰也沒有說謊的跡象，只能這樣認為，楊柳欺騙雷參說去工地找雷明，而實際楊柳並沒有去過。那麼楊柳案發當天去了哪裡呢？見了什麼人？她為什麼要說謊？

根據工友描述，楊柳跟雷明關係是不太好的，雷明是電焊工，比較內向老實，從沒有跟工友發生過衝突，唯一紅臉過的也就是跟楊柳。

工友說，雖然不知道誰對誰錯，但他們都認為是楊柳把雷明逼急了。因為楊柳曾經是洗頭房的人，典型的勢利眼，後來不知怎麼就跟雷明在一起了，所以肯定是楊柳犯了什麼事傷到雷明的痛處了，才導致這麼老實的人大發雷霆。不過，工友也說這些都是聽說的，二人具體情況他也不敢下定論，還是找到雷明才能弄清楚。

可是雷明卻這麼巧地在楊柳死前一天不知去向，這讓警方不得不懷疑他是預謀殺人然後畏罪潛逃。

陳程帶人到楊柳家裡尋找線索。但是並沒有太大收穫，屋裡陳設整齊，沒有打鬥痕迹，看出楊柳走後沒有人來過。

不過他們發現了一部固定電話，這讓陳程大喜，因為他們走訪時還得知雷明和楊柳沒有手機，只有家裡一部固定電話，如果能夠查到楊柳離開前最後的通話記錄，應該就能查到她最後去見的人。

果然，他們調取通話記錄後發現，最後一通電話是在案發前一天凌晨四點半，是對方打進來的，顯示是公用電話號碼。陳程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是雷明工地的公用電話，因為雷明跟楊柳都是公用電話聯繫。

派人核查後，果然如陳程所料，確實是雷明工地的公用電話打入的。工友也證實雷明確實是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就離開了，再也沒有出現。

到這兒新的疑問又出現了，雷明打完電話去了哪裡？楊柳第二天夜裡才被殺害焚屍，這段時間他們有沒有見過面？在哪裡見面的？

雷明的嫌疑陡增，因為他是楊柳最後的通話對象，二人關係不融洽，曾被人看見大吵，並且在楊柳死時沒有不在場證明。結合楊柳曾經是洗頭房的人，情史豐富，會不會因此激怒了老實的雷明，這起案件似乎可以朝著情殺方向偵查。現在的關鍵是找到雷明，也許案件就真相大白了。

陳程回到案發現場，他認為既然死者是死後焚屍，那麼車子就可能是兇手開過來的，如果是兇手開過來，就應該會留下痕迹，只是這痕迹暫時沒有發現而已。

陳程低頭勘查許久無果，仰起酸痛的脖子四下望望，這個村子確實落後，幽長的小徑連個路燈也沒有，更別提監控了，如果有監控就好了。

陳程沿著小路走，希望能夠找到蛛絲馬跡。不知不覺走到了村口，那裡豎立著村裡唯一的電線杆，還是最老式的那種，經過風吹雨淋已經變成暗灰色，上面甚至布有青苔晒乾的印記。電線杆頂端有一個路燈，燈罩已經不知被哪個孩童打破了，透明的路燈裸露在陽光下閃著淡淡的光。

忽然，他看到燈罩旁邊分明有個攝像頭！這個發現讓他格外欣喜，他立刻致電查詢這個監控是否有用！

一番波折，總算得到了答覆：這個監控是當年村裡雞鴨成群失蹤，村民集資安裝的，年代久了，雖然還沒有壞，但是像素很低，監控作用等於擺設，對於破案幾乎毫無幫助。不過，這已經讓陳程滿足了，他迫不及待地讓人將案發前三天的監控記錄帶回警局等待詳細分析。

結果令人大失所望，監控畫面果然如所說的一樣，模糊不清，滿眼望去儘是黑色，哪裡有半點作用！陳程心裡燃起的希望重新湮滅，似乎目前能做的就是等待通緝雷明的通知得到群眾的響應。

然而，陳程等來的不是雷明的行蹤，而是雷明的死訊。

在雷明的工地附近，一片廢棄已久的垃圾場里，因為那兒要動遷，垃圾運輸車到那裡將垃圾運走時，推土機一鏟子挖出了一具屍體。屍體衣服口袋裡有證件，顯示死者身份就是雷明。至此，雷明從通緝犯變成了受害人，加上楊柳的死亡，雷明一家算是被滅了門。

可是，兇手究竟是誰？出於什麼目的殺了雷明一家？

一樁看似普通的交通事故變成了滅門懸案，兇手依舊逍遙法外，這起惡性殺人事件在當地引起了強烈反響，一時間人心惶惶，生怕兇手再次作案……

陳程等人匆匆趕到案發現場時，那裡已經圍了一群人，垃圾車和開車的工人也留在當地等待問詢，一具屍體仰面朝天牢牢地釘在鏟子上，遠遠望去像一條被叉子戳穿的魚。

等刑偵局的人將現場圍起來後，他們才意識到現場的破壞程度已經相當嚴重了，除了屍體，其他再無可以參考的線索。

法醫屍檢後得出結論，死因是腦後遭到重擊導致粉碎性骨折。死亡時間判斷為半月前一兩天。從屍檢結果看，雷明的死因與死亡時間都與楊柳極其接近，很有可能兇手是同一人。

究竟是誰在短短几天時間連續殺害夫妻倆，又為什麼選擇一個陳屍廢棄的垃圾場，一個選擇偽造車禍現場？陳程心中疑竇叢生，兇手為什麼要不厭其煩地冒著很大風險將兩具屍體分開處理？難道兇手在掩蓋什麼？

根據之前走訪，雷明的生活圈子很簡單，認識的人也有限，根本沒有可能與人結怨。倒是楊柳，關係網複雜，極有可能與人結怨，但那都是她跟了雷明之前的事了。

調查結果顯示，楊柳跟了雷明之後一直安分守己，除了固定時間去城裡見雷明，基本就在雷明老家足不出戶，家裡的固定電話通話記錄里只有一個通話對象，就是雷明使用的那部公用電話。所以，即使仇殺，那也只能是楊柳之前的仇家了。

想到這裡，陳程覺得有必要查查楊柳之前待過的那個洗頭房。

當陳程和手下阿坤來到那個靚妹洗頭房時，天已經擦黑了，遠遠地就看到門口霓虹燈轉動著，裡面人影綽綽。

二人直接跟領班亮出身份，說明來意，領班不情願地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一個模樣清純神情怯懦的女孩出現在面前，是小雲，算是跟楊柳走得比較近的。

二人把小雲帶到僻靜的地方，這才向她打聽有關楊柳之前的事情。

小雲怯怯的不怎麼說話，只是被動地問一句答一句。不過即使這樣，陳程還是收穫了一些信息。

從小雲口中得知，楊柳之前是靚妹洗頭房的紅人，與她並駕齊驅的還有個叫百荷的，二人經常一起出外派，收入頗豐。她們的服務對象都是有些來路的，一般農民工是絕不可能請得起她們的。可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楊柳和百荷一起出外派後，二人就經常針尖對麥芒，直到百荷突然從良了。不久楊柳也突然向大家宣布她有男朋友了，叫雷明，很快也離開了靚妹。

陳程追問知不知道百荷的去處，小雲搖了搖頭，告知百荷是一次出外派就沒有回來，有關她從良的消息還是楊柳說的。

陳程又去向領班確認小雲所說情況，領班不耐煩地敷衍，嫌他耽誤生意。所以陳程又問了一些問題以後就被領班打發了。

堂堂刑偵局隊長被洗頭房領班攆了出來，陳程哭笑不得地站在洗頭房對面的大街上，充滿無奈，怪不得之前調查楊柳時，工友反映她是個勢利眼呢，應該是受了楊柳的白眼了。

不過陳程突然凝了神，他發現了一個反常的地方，也是雷參多次提到的，只是他沒有注意到而已。

那就是，楊柳這麼一個恃貌而驕的人從來都不把民工放眼裡，怎麼突然跟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民工！而且百荷從良的消息居然是楊柳放出來的，她們是競爭對手，一向水火不容，怎麼可能是楊柳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並且誰也不知道百荷從良後去了哪裡，跟了誰。

更加奇怪的是楊柳在那之後不久突然宣布跟了雷明。這個時間節點太巧了。陳程不相信這是巧合，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腦子裡浮現。不過，這要先去會會一個人才能見分曉了。

陳程要見的這個人是宗厚，也就是百荷從良前見的最後一個客戶。

宗厚獨自在外經營一家五金店，所以寂寞難耐，成了靚妹的常客，與百荷更是過往親密。陳程向他問了一些百荷的事情，特別是百荷從良前的舉動。宗厚告訴他，百荷從良的消息也是他後來再去靚妹時才知道的，之前也沒有聽百荷說過。至於那次約會，百荷確實來了，只是後來她自己回去的，從此再沒有見過百荷。

陳程問他不關心百荷去了哪裡嗎？宗厚卻說都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誰會真的動心呢，更不可能關心她的去向。

陳程感慨頗深，在這個世界上，人是最薄情的，無論生死，都不會引起半點波瀾，就像百荷。

這次走訪讓陳程感覺案情又進了一步，百荷很有可能不是從良而是失蹤。因為作為曾經的紅人，怎麼會毫無徵兆地說走就走，什麼東西都不要了。只是一切都是猜測，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百荷的失蹤跟楊柳有關，更不能將這件事與楊柳和雷明的死連在一起。眼前要做的是尋找二者之間的聯繫。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只不過楊柳這條線已經無法挖掘到更多的信息了，陳程想到了雷明，這個一直被忽略的人。都說雷明老實，沒有什麼朋友，所以一開始警方的注意力都沒有在他身上，現在想想發現他其實不簡單，不然怎麼就讓高傲的楊柳突然從良跟了他呢？也許他的死也跟楊柳有關。

陳程回到警局，拿到雷明的物證，都是從他工地宿舍找到的，無非就是衣物、銀行卡，其他還有一本賬本。

陳程打開看過了，都是記錄每天的工時和平時收支情況的，沒什麼特別之處。這次他又將賬本打開看，翻著翻著發現了一個不易覺察的異樣之處。賬本中有一頁上寫著「10380201」幾個數字，這不像隨意寫的，因為寫得很認真，比其他字都要工整。但是這串數字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陳程百思不得其解，盯著這串數字發獃。突然，技術科的小林興奮地跑了出來，他說村口的監控有重大發現！

陳程連忙跑過去，小林將畫面截圖，他這才發現兩幅圖有些微不同之處：一幅由於路燈壞了所以是全黑，一幅卻有一個很小很小的亮光，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

小林又將監控的動態圖截取出來，發現這個亮光持續了一秒多鍾，間隔了幾分鐘又再次發出亮光。

「這是什麼東西發出的？」小林問，雖然他發現了監控的不同之處，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看這光源的頻率和形狀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監控下抽煙導致的！」陳程幽幽地說，對於一個資深煙槍他是再熟悉不過香煙的特性了。

「快，我們去監控那兒看看！」陳程立刻帶人去了那裡。

他們這麼興奮是因為監控里亮光產生的時間正好是楊柳死前一個小時內，已經是深夜了，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人在那麼荒涼的地方抽煙，所以抽煙的人極有可能是兇手。

到了那裡，果然在監控旁邊的草叢裡找到了一根煙蒂，陳程還特地去村子裡問過了，沒有人抽這個牌子的煙，那就更加確定這是兇手留下的。

回到局裡，很快就對煙蒂進行了檢測，幸運地提取到了DNA。遺憾的是，沒有從資料庫里比對到嫌疑人的身份信息。但即使這樣，陳程也覺得是極大的鼓舞，接下來就是通過排查尋找嫌疑人，再進行DNA比對了，他們多了一條破案的道路。

陳程仔細回憶整個案情，發現楊柳跟了雷明後一直過著家和工地兩點一線的日子，唯一跟外界聯繫的只有雷明工地的電話，最後一次出城卻沒有見雷明，那麼她見了誰？怎麼跟那人聯繫的呢？還有雷明，賬本上奇怪的數字究竟代表了什麼？他怎麼會死在工地附近的垃圾場？

陳程拿出雷明家裡的電話通話記錄，他看著清一色的號碼，平均每天通話四到五次，看樣子他們感情不錯，那怎麼工友反映二人感情並不是很好呢？僅僅因為看見他們吵過架嗎？

陳程決定再次走訪雷明的工友，重點調查雷明與楊柳感情究竟好不好，他們聯繫的次數和見面的次數大約多少，不能僅僅憑藉吵架就說明感情好壞。

然而調查結果卻大出意料！雷明雖然打電話回去，但次數並沒有那麼頻繁，這與調取的通話記錄大相徑庭。通話記錄不可能出錯，工友所說也得到其他人的佐證，那這多出來的多次通話記錄究竟是誰打的？

不過，陳程卻得到啟示，那就是跟楊柳通話的人很可能就在工地附近，甚至可能就是雷明的工友，不然怎麼可能會完美地錯過雷明與楊柳的通話時間，然後避開雷明跟楊柳聯繫？

可是工地上幾百人，怎麼才能辨別誰才是與楊柳聯繫的人呢？雖然嫌疑人範圍縮小了，卻遠遠沒到精準的地步。還有那神秘的數字，到底有什麼用意？

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迅速辨別嫌疑人，陳程只能讓大家用最原始的方法，就是採集工友的DNA再與煙蒂的DNA比對，如果比對成功，再進一步辨別是否有作案動機和時間。

採集和篩選花去了刑偵局很多精力，結果卻不如人意，竟然沒有比對到！陳程覺得很意外，難道之前的推斷都是錯誤的？嫌疑人並不是工地上的？

陳程拿著採集名單，他看著採集的總數，怎麼只有二百零三個人？他記得之前調查的好像是二百一十個人。他去工地找監理要了完整的名單，才發現就在採集DNA前兩天，剛好有一批人被調到另一個工地了。

陳程立刻派人拿著名單去那個工地一個一個採集樣本，派去的人反饋回來的信息是還差一個人的無法採集，因為那個人沒在工地，據說辭職了。

聽到這個消息，陳程敏銳地發覺案件的真相接近了，那個辭職的人嫌疑陡增。

辭職的人叫楊大偉，柳市一個小村莊的人。陳程看到他的照片時，才發覺此人正是當初到雷明工地走訪時說雷明四點多打過電話的那個目擊者！

這時陳程才恍然大悟，後悔當時沒有感到奇怪，工地六點半才上班，怎麼會四點半就起來，就算是起來方便，可是廁所跟電話亭的位置完全不沾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恰巧看到雷明打電話！

而且正是因為楊大偉的證詞，才導致刑偵局的人很長時間裡都把精力集中在對雷明的通緝上了，要不是因為動遷，雷明的屍體可能一直都不會被發現，那這個案子可能就一直擱置，很可能成了懸案。

這麼看來，楊大偉的嫌疑越來越大。刑偵局的人很快就到相關地方搜查，卻不見楊大偉的蹤跡。毫無疑問，已經打草驚蛇，他逃之夭夭了。

偌大的地方，想要找一個普通人太難了，何況監控沒有普及，全靠人力搜捕，這樣下去收效甚微。警方不得不申請了懸賞通緝令，希望發動群眾的力量。

沒過幾天，就收到線報說有人在一處民房附近見過楊大偉。

陳程帶人悄悄到那個地方蹲點，果然是楊大偉。可是他所在的民房住戶較多，貿然實施抓捕可能逼得他狗急跳牆，所以決定先確定楊大偉具體位置再精準抓捕。就這樣蹲守跟蹤了幾天，警方終於摸清了情況，決定等入夜了再破門而入。

這天晚上十點多鐘，民房的住戶次第關了燈，楊大偉的房間里也沒有了亮光。警方摸索著悄悄來到屋外，開鎖匠悄無聲息地開了鎖，警方觀察到屋內沒有動靜，立刻魚貫而入，很快就在布簾後面的床上抓捕了睡眼惺忪的楊大偉。不過，警方還有意外的收穫，楊大偉的床上居然躺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家認為已經死去的楊柳！

二人被帶到警局分開問訊。楊柳什麼都不說，只說一切都是楊大偉策劃的，與她無關。楊大偉默不作聲，不否認也不承認。

審訊進入了僵局。不過好在警方採集了楊大偉的DNA，果然與煙蒂的比對成功，所以即使他不承認也脫不了干係。但是沒有證據顯示楊柳有犯罪，所以很可能24小時後她就會被釋放。

陳程不甘心，他還沒有弄清楚百荷失蹤的原因呢，怎麼能放了關鍵人物楊柳呢？目前只能想法撬開楊大偉的嘴，獲得口供能證明楊柳參與了雷明被害案，然後再申請拘捕楊柳了。

「楊大偉，你的DNA已經比對成功了，證據確鑿，所以即使你不說話，我們也可以零口供定你的罪，這樣你就失去了自首的機會，也就不可能爭取到寬大處理的機會了。」陳程苦口婆心勸告，楊大偉無動於衷。

陳程決定拿楊柳來刺激他。

「你是為了楊柳吧，她可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身上了，完全是想治你於死地，看樣子你是一顆痴心錯付了。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付出你的全部值得嗎？」陳程頓了頓，「也許沒了你，她很快又會搭上另外的人。你沒看出來她急於擺脫你嗎？再過幾個小時她就可以無罪釋放了，而你——卻面臨數罪併罰，鐵定要把牢底坐穿了！」

陳程看到楊大偉略微動容，知道他的心理防線開始鬆動了，只待最後一擊就能決堤。

「雷明是不是掌握了楊柳的秘密，所以她才對雷明言聽計從？」陳程試探著問。

楊大偉不吭聲，只是抿了抿嘴唇。

陳程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他，說：「先喝口水吧。你只管聽聽我的意見。楊柳的秘密是不是跟百荷有關？雷明恰好掌握了證據，所以楊柳不得不聽從雷明的安排，但是她無時無刻不想方設法離開雷明。恰好她遇到了你，所以利用你殺了雷明，然後你們一起偽造楊柳的死，這樣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對嗎？」

楊大偉放下杯子，雙手緊張地揉捏杯壁，依舊沉默。

陳程繼續說：「你想過沒有，楊柳能夠藉助你殺了雷明，說不定哪天就能藉助其他人殺了你。她對你僅僅是利用關係，你為她付出這麼多根本不值得！」

楊大偉抬起頭，看著陳程，篤定地說：「我愛她，做什麼我都願意。」

陳程燃起的希望瞬間湮滅，他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楊大偉什麼都明白，卻不肯承認。

「你們沒想過毀滅雷明的證據嗎？否則即使殺了雷明，我們掌握了證據一樣可以治楊柳的罪。」陳程進一步逼問。

「根本沒有，哼！」楊大偉冷哼，「有的話早拿出來了，人都死了我也沒看到證據流出來啊！」

「如果我告訴你有呢？」陳程說。

「不可能，不然你們不會在我這邊費口舌，早就將我們繩之以法了。」楊大偉反駁。

陳程拿出雷明的賬本，讓他看那一串數字，說：「你看，這就是證據。」

楊大偉疑惑地看著陳程，不明白數字跟證據有什麼關係。

陳程提醒他：「雷明是不是有寫日記的習慣？」

楊大偉神情立刻緊張起來。

陳程意識到楊大偉已經慌了陣腳，決定詐一詐他：「我們根據這組數字成功地找到了雷明的日記，發現了楊柳的秘密。」

楊大偉眼神里充滿恐懼，卻又有幾分期待，看得出他也不知道楊柳的秘密。

「楊柳之前的同事百荷不是從良，而是死亡，被楊柳殺害的，恰好被雷明看到了，所以雷明以此威脅楊柳。這一切都是雷明日記里寫到的。」

「不可能！楊柳不是殺人犯！我才是！都是我乾的！人全是我殺的！車子里那個女人，雷明，還有百荷都是我殺的！跟楊柳無關！」楊大偉激動地站了起來。

陳程冷冷地說：「說吧，你怎麼殺了車子里那個女人，還有雷明。」

楊大偉頹然地坐了下來，交代了作案過程。

原來，二人的殺人計劃早就在謀划了。案發前楊大偉打了電話給楊柳，商定了詳細計劃。

楊大偉先將雷明騙到垃圾場，用榔頭殺了他，再將屍體藏在垃圾堆里，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了雷明。然後當天夜裡到街頭將早就選定的流浪女拐到無人的角落裡，帶她染了頭髮，接著在僻靜處將她錘殺，將屍體藏好，到第二天白天楊柳佯稱去城裡見雷明，其實是等深夜將流浪女的屍體放進車裡，將車開到漁洋村，偽裝成車子自燃起火的狀況，這樣利用雷參作證，就可以瞞天過海了。

陳程感到慶幸，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要不是楊大偉一時煙癮發作突然要抽煙，否則怎麼會留下煙蒂，從而使案件得到突破？雖然楊大偉招供了，楊柳依然不肯承認百荷的失蹤與自己有關。

陳程在筆記本上反覆寫著這串數字，思索著它們的含義。他相信雷明肯定留下了證據，只是將證據藏了起來。

陳程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他想起雷參之前說的，雷明除了楊柳就只有一個死鬼老母了，雷明每次回家都要去公墓拜祭他的母親。雷明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沒有可以信任的對象，他只有母親，所以他會不會將證據藏到了他母親的公墓里？

一念至此，陳程立刻拿起電話查詢雷明母親所在公墓的位置以及公墓號碼。放下電話，陳程心裡抑制不住地激動，因為這串數字果然是雷明母親公墓的號碼！

刑偵局的人到了公墓，找到雷明母親公墓所在地，仔細搜索，果然在石階底層發現了一個鐵盒子。打開之後，一本綠皮筆記本安靜地躺在裡面，翻開第一頁，赫然寫著「致我愛的人——楊柳」。

陳程飛快地翻閱完日記，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因為雷明那扭曲的愛。

日記里詳細地寫了他與楊柳的相識，寫了目擊楊柳的殺人過程並且協助她處理了百荷的屍體，還有從此以後他像看賊一樣看著楊柳的過程，甚至包括稍有風吹草動他就要對楊柳拳腳相加的詳細經歷。

雷明是一個以愛之名將所愛的人囚禁起來的可憐之人。

楊柳因嫉妒心殺了百荷，卻從此被雷明奴役。她結識了楊大偉，便看到了擺脫雷明的希望，卻不知雷明早就將證據留下，她再怎麼掙扎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在證據面前楊柳很快認罪。

這起離奇的滅門案件終於落下帷幕，只是陳程的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

究竟是人心改變命運，還是命運改變人心呢？（原題《滅門疑案》，作者：樓心月。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