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和周慧敏「女神CP」，讓人想起這部石破天驚的電影

文 |閔思嘉，三號顏值擔當

前幾天，一代港片女神張敏在微博發的一則消息，對玉女掌門人周慧明隔空表白，讓微博炸開了鍋，轉發10萬，評論6萬，點贊18萬。因為大家紛紛都覺得，女神對女神出櫃了。

去翻一下張敏的微博，就會發現，其實她平時分享自己生活還蠻多的，比如去峨眉山修佛，比如和曾志偉合照，再比如過生日。

但是這些微博，比那條「出櫃表白」微博的熱門程度，都差得很遠。

可見大家對女神+女神CP的追捧程度之熱。

不過，後來張敏也發微博解釋了，自己只不過是在那晚想起了摯友周慧敏，並沒有別的意思。

還有一種說法呢，則是張敏和周慧敏在不久之後，要去參加真人秀《偶像來了》，所以一方面是感慨，另一方面也是造勢。

大家會有這樣的猜測，其實也挺合理的。因為張敏歷來飾演過的角色，都自帶一股眉宇間的英氣，比如《倚天屠龍記》里的趙敏；而周慧敏則更多是嬌柔、吹彈可破的人設。這種氣質上的反差，也很容易讓大家把她們組合到一起。

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 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 (1993)

像是在兩人合作出演的《妖魔道》里，張敏就飾演周慧敏的大師姐，在周慧敏穿著嫁衣的時候，張敏則是高梳額發的英氣造型。放到現在看來，似乎還真的，能成為表白事件的註腳。

妖魔道 (1991)

這個烏龍的熱點事件，其實也在另一種程度上揭示了我們的一種心態，那就是，大家還挺願意看見女神和女神在一起的。

其實女女CP的狀態，在香港電影中還是比較常見的。比如《青蛇》裡面的王祖賢和張曼玉，就是有著女同性戀關係的一對角色。如果再延伸一點，林青霞扮東方不敗的女扮男裝，葉童反串許仙，也都能算做其中性別置換的一種分支。

青蛇 (1993)

在這裡就不得不說一下，我國早年的一部默片《大路》。

這部由左翼影人孫瑜編導，電影皇帝金焰、黎莉莉和陳燕燕主演的影片，大概是最早在銀幕上隱晦表達女女間微妙關係的中國電影了。

黎莉莉和陳燕燕在《大路》中隱晦的女同戲碼

影片中，陳燕燕飾演飯店老闆的女兒丁香，黎莉莉則飾演江湖藝人茉莉。在陳燕燕梳妝的時候，以健美身軀聞名的黎莉莉一把抱起陳燕燕，來到躺椅上，相互依偎著，有長達數分鐘的親昵鏡頭，不乏觸碰身體，親吻這樣的大尺度鏡頭，那可是在1934年！

黎莉莉親吻陳燕燕

而這兩個女孩談論的內容，則是喜歡男人的話題。

黎莉莉的回答也相當的大膽。

影片還用了女性的視角，在這一段中剪輯進來很多「女性觀看男性」的片段，很盡職地為我們展現了大量的男性身體。在女性親昵之外的這種性別視角的位置置換，也是一種很新異的嘗試。

不過，《大路》其實總的來說，還是一部與當時的時代背景結合的作品，修路工人這樣的勞動工作者身份和陽剛氣質，也是當時社會推崇的風潮之一。對女同的刻畫，只能說是一筆帶過了。

大路 (1935)

而女同性戀的角色，最早在華語電影中比較明顯地出現，應該算是楚原在1972年拍攝的影片《愛奴》。《愛奴》在英國和法國的電影雜誌上都得到了高度評價，並將之選為當年世界十大名片之一，香港也把這部電影列入了「香港電影百年百大經典影片」之列。

影片的英文名叫「Intimate Confessions of a Chinese Courtesan」（一個中國名妓的私下懺悔），光是從這個名字看來，就已經很不一樣了。

愛奴 (1972)

這部影片在當時，那可算是相當的大膽，集武俠、艷情、同性、兇殺、懸疑為一體。雖然拍在《流星蝴蝶劍》之前，楚原的風格尚未成熟，但片中加入的懸疑、武俠元素，包括這種女同角色的設定，都已經初見了楚原那種「奇情武俠」風格的端倪。

《愛奴》劇照

在《愛奴》的故事裡，邵氏電影的新十二金釵之一的何莉莉，飾演一個柔弱的少女愛奴，不幸被賣到四季春妓院，淪落為妓女。

曾經在李翰祥《風月奇譚》中的「偷情記」（這個故事還是從《十日談》中借用的）里飾演偷情老闆娘的貝蒂，則在《愛奴》中扮演妓院老鴇春姨。她專好女色，對愛奴非常著迷，甚至殺掉所有幫助她的人，只為讓愛奴留在自己身邊。還將自己的武功絕學傳授給她。

愛奴中的女同戲碼

與《大路》中沒有明示的女同關係相比，《愛奴》則是直接把春姨設定成了女同身份，而愛奴在最開始並不是一個同性戀，但是迫於春姨的強權，只能委身於她，慢慢變成春姨的同性戀人，伺機向春姨復仇。

何莉莉 飾 愛奴

比起春姨在性取向上的「先天」，愛奴可以說是「後天」被塑造的，春姨則是她的塑造者。愛奴這個名字中的「奴」字，就非常明顯地透露出了一種人物間的從屬關係。

從表面上看起來，愛奴是春姨的奴隸，被迫在身體上屬於她。但是從更深的層面上來說，春姨才是愛奴的奴隸，因為她真正地愛著愛奴，這是一種在心理上的、不可控的從屬。

《愛奴》劇照

片中，愛奴和春姨都說過這樣一句台詞：「我們倆是一個人。」這句話其實就已經點出了兩人的鏡像關係。除了這種掌控關係之外，片中，愛奴的裝扮都和春姨及其相似，連兩個女演員何莉莉和貝蒂，在臉型和眉眼上都有幾分相似。愛奴學會春姨的武功，其實也是在相似性上再往前走了一步。

《愛奴》劇照

影片的結局也非常有意思，春姨被砍掉了一隻手，愛奴則砍掉了她的另一隻手，春姨成了「斷臂」。

關於斷臂的含義，相信不用再說了。

《愛奴》劇照

影片中的其他男人，也後退在這兩個女性身後。比如愛奴曾經的愛人紀德，間接導致了愛奴墮入風塵，即便身為捕快，也沒法救出愛奴，更不能阻止愛奴殺人。

而為春姨付出了一切的龜公包焰，得到的也只有春姨「可是我就是喜歡女人」的回應。

愛奴最後，親手殺死了買過自己初夜的嫖客，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女性對男性的復仇」。

《愛奴》劇照

雖然楚原拍片一直以奇情著稱，但在《愛奴》中展現出來這種的女性意識，的確非常少見。

這或許很大程度上與影片的編劇邱剛健有關，因為邱剛健是《唐朝豪放女》的編劇，在這部影片中，也有才女魚玄機和侍女綠翹的同性戀描寫。邱剛健老先生拿了很多次金像最佳編劇獎，梅艷芳的《胭脂扣》，張曼玉的《阮玲玉》，王祖賢的《阿嬰》都是出自他之手。

唐朝豪放女 (1984)

結合這些作品來看，就會覺得，《愛奴》能成為這樣一個故事，其實也是理所當然了。

關於邱剛健的厲害之處，還有一個小軼事。那就是，在邱剛健逝世一周年的紀念會上，特地前來參加的香港金像獎前主席文雋說，要是《黃金時代》的劇本能夠由邱剛健來寫的話，票房至少翻三倍，他是一個創造潮流的人。

所以有時候，男人可能比女人更懂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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