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封信 哥本哈根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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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封信

親愛的人，

有多久沒有給你寫信？自從上次與你分別，我便發誓再也不碰文字了。我找到了許許多多比書寫更有意思的事情。你相信嗎，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的好玩兒，都是我原先不知道的。

上海下雪了。好大好大的雪。我在門口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她有大大的眼睛，嘴唇紅紅的（因為我給她塗了我的口紅），我還教會了她彈尤克里里，多好玩。太好玩了。

你信不信。明天我得發一張我和她的合影給你，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也許是在明天吧，反正不是今天。我今天太累了。我只吃了一碗雞腿，和半塊麵包。但是雞腿很好吃，我就坐在地上吃呀吃呀，本來應該來一張自拍的，可是我忘了。

上一次拍自拍是什麼時候？是和你一起嗎？你皺著眉頭說怎麼吃這麼沒營養的東西。哈哈。可是我就是喜歡垃圾食品，你說有什麼辦法。你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時間是二零一四年。我在讀高二？我們在丹麥。

哥本哈根總是下雨，歷史最低溫度是零下四度。我們見面的那天也在下雨，幸好我穿了小靴子。但是這樣我們就進不去教堂了。我們都喜歡滿世界亂逛，就像我去年又去了一趟沙巴亞庇。前年是丹麥，再前年是韓國和夏威夷，再前年是墨西哥和古巴。而你給我發上一封郵件的時候是在迪拜。而現在我在上海。

說點最近的事情。我在讀書。重新考慮寫作。寫什麼還沒想好，但是至少不會是小說。你要信任我呀。我最近讀的是Terry Makcolm的《We can dance,until we die》，他在書里寫，「we drove to cali,and got drunk on the beach,got a motel and built a fort out of sheets.And from that night I knew what the love means.」反正我是沒看懂的。我只知道他寫了一個愛情故事，裡面有移民，種族偏見，還有新唯物主義批評什麼的（也許也有愛情，但愛情太讓人費解了，我不想去說它了）。這些不是我要說的，我想說的是，他上周五到我學校來了。對的。我應該告訴過你我在哪裡念書。華東師範。那天的講座我的導師Adolf Hitler也來了。Adolf是地中海那邊的人，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做的是語言學方面的研究。他經常跟我說那裡的陽光，潮濕，沙灘，白色別墅。多誘人啊——我是這麼愛到處走的人。

現在是十二點，我真的很困很困了。

忘了說，除了雞腿，我在按時吃醫生開的葯。早上兩粒，中午兩粒，晚上兩粒。是上個星期三去的醫院。要吃多久呢，我覺得我再也不會好起來了。我也時常記不起我吃沒吃過它們了，也許是在兩分鐘前喝水的時候。也許沒有。

我留了長長的頭髮，因為你喜歡。你喜歡長長的頭髮，黑色的，很細很直很軟的那種。全身上下我最喜歡我的頭髮了，因為它們完全就像你喜歡的那樣。很細很直很軟。也永遠不會分叉。可是我就要準備要把它們都剪掉了。燙成酒紅色。大波浪。因為它們一直在掉，掉得很厲害。真不好。

還有，上個星期我真的騎車穿越了整個上海。就像我們曾經在哥本哈根約好的那樣。我也真的買了冰淇淋，海鹽口味的。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嗎。我很累很累，但是很快樂，我還想哭，感覺回到了小時候，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就是我對文字的感覺啊。就有那麼親切。那麼溫柔。

但是溫柔都是我的。這個世界沒有。

上海這座小城也是這般的逼仄和荒涼。而想你。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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