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一年後,我出車禍昏迷了半年,醒來卻發現守在我眼前的是前妻
「跑啊!有本事你就再跑給朕看看啊!」趙禎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得意地陰笑著。
「我錯了,官家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我耷拉著腦袋立在一邊,心裡別提多窩火了!想起幾分鐘以前,我還跑得那個歡啊,笑得那個盡興啊!心情好得比連續看了十部周星星同學主演的電影還要高興!哪知我跑著跑著,突然聽見在我身後緊追不捨的趙禎氣勢洶洶地大喊了一聲:「把她給朕拿下!」我在前頭跑得可納悶了,心道你丫在叫誰呢?我怎麼沒看見這附近還有旁人呢?還沒等我想完,就聽見「噌噌噌」幾聲輕響,不知從哪裡竄出一群班直侍衛,像變魔術似的、身子一晃就到了我的面前,我還沒有來得及向他們表明自己的身份,就被那群塊頭比狗熊還要大的傢伙們像拎小雞一樣給拎了起來,被他們三下五除二地綁成了一個粽子,然後再直接往趙禎面前一扔!哎呀媽呀!落地的角度要是再偏一點,我可就成了嫦娥下凡——臉先著地了。
「皇上,刺客抓住了,請皇上發落。」那個侍衛恐怕是想邀功,伸出蒲扇也似的大手推開身旁的幾名侍衛,第一個跑到趙禎面前。
「瞎了你的狗眼!」這句是我說的。
「瞎了你的狗眼!」這句是趙禎說的。
我和他幾乎是同時喊出這句話的,看來不僅我很生氣,連趙禎也同樣生氣!想想也是,就算他再不喜歡我,我也是他的原配夫人,堂堂的大宋皇后,怎麼就被你看成刺客了呢?你那不是狗眼又是什麼!
那侍衛一臉茫然地看著趙禎,可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抓住了刺客,不但沒有得到皇帝的誇獎,還被大罵了一頓呢?
趙禎拉起我身上的繩子(被那群班直侍衛綁的!我可記住他們的臉啦,正尋思著重獲自由之後該怎麼修理他們),用力一扯,俺就被他拉到了湖心的涼亭里。
「皇后就沒什麼話要跟朕說么?」趙禎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眼神,而我卻被他盯得出了一身冷汗!說什麼?跟你說我抓了羅崇勛,把他扮成死囚關進了開封府大牢?還是告訴你,劉太后不是你親媽,她正準備謀朝篡位呢,你要當心?得了吧,就算我敢跟你說,你也不會信,我何必再費那個神呢?
「那個官家您緊管說,您想聽啥,我就說啥。」
「就說說皇后你今天的行蹤吧。」趙禎坐在石凳上,一把把我拉到身邊:「穿成這個樣子……說!你是不是偷偷溜出宮去玩了?」
「啊?」我正想反駁,突然感到這是個順驢下坡的好機會,連忙接著他的話道:「官家您真是天資聰穎,一猜就中!」我笑嘻嘻地用胳膊蹭著他的肩膀,沒辦法,誰叫我被綁著呢,空不出手來摸只好用蹭的了。「臣妾進宮都一年多了,著實是悶得荒,這才想到假扮侍衛,出去轉了轉。」
趙禎詫異地望了我一眼:「沒想到皇后你也會說恭維話。」他臉色一整,嚴肅地道:「皇后出宮,滋事體大!你連個侍衛都不帶,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我繼續拍龍屁:「在官家的英明領導之下,我大宋國力蓁蓁日上,全國的形勢那叫一片大好啊!就拿咱們的京城來說吧,百姓們安居樂業,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關門了,誰要是在路上掉了東西,都沒有人會悄悄地撿回家,就算是揀了,也會交到衙門去,大家的品德都高尚得不得了,街上連小偷小摸的都看不到了,更別說還有什麼作姦犯科的……」我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還有當馬屁精的潛質,話說得那叫一個順溜啊,恨不得把肚子里的那點存貨都倒出來說給他聽,誰知我越說,趙禎那小子的臉色就越不對勁,直到他看著我的眼神都可以用「目露凶光」來形容了,我就是再笨,這時候也該知道自己一定是說錯話了,嚇得連忙閉嘴。
「朕作過什麼領導?皇后說的應該是太后才對吧」趙禎轉過身去背對著我,那孤寂落寞的神情看得我好一陣心疼。
「官家,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乾元節了,臣妾特地從宮外給你帶了一件禮物。」岔開話題可是我的強項,我蹦到他的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從我的腰帶里把所謂的禮物摸出來。趙禎漫不經心地伸手一探,一支煙花順勢滾進他的手中。
我見趙禎露出一抹輕視的神態,連忙在一旁解釋道:「官家可千萬不要小看了這支煙花,它可是出自鳳陽府鬼手名匠之手,您快點了看看吧,聽說它飛上天空之後,還會有字顯現出來呢!」這本是范純佑買來送給我的,連上面這些話都是范純佑講給我聽的,不過,在這麼緊急的時候,我也顧不上這麼許多了,心裡想著,反正范純佑現在又不在,我就是這麼說了,也沒人知道。
「哦?」趙禎總算是被我的話勾起了一點興趣,在他這個年代,煙花剛剛進入快速發展期,有形狀的煙花都不多見,更別談有字的煙花了。趙禎把它拿在手裡左右翻看,好奇地問我:「會是什麼字呢?」
「還會有什麼?不是福壽無雙,就是吉祥如意,這種祝福的話古往今來都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嘴裡卻在說:「官家您點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咻——」一道耀眼的亮光隨著刺耳的破空之聲飛上半空,當絢麗的煙火在皇城上空綻放的時候,我和站在身邊的趙禎都傻了,只因在天上出現的那八個閃著金光的大字——佳偶天成,永結同心。
「這個……嘿嘿,說不定這是天意呢。」我轉過頭望著他,笑得瀟洒至極,心裡卻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該死的范純佑,買煙花的時候怎麼也不問清楚?這……這讓人多不好意思啊!
「哼!沒想到皇后也會玩這種討人歡心的小把戲。」完了!見趙禎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連忙故作委屈地出言問道:「怎麼?難道官家不想和臣妾永結同心?」
「你胡說些什麼?」趙禎俊臉微紅,伸手從衣袖裡摸出一枚雕刻著精美花紋的碧玉發簪:「大理國的使團今日清晨進了京,朕從那一大堆貢品里挑了幾件準備親自獻給大娘娘和幾位太妃,這枝玉簪本是打算送給小娘娘的,只是朕突然想起小娘娘素喜白玉,這支碧玉簪乾脆就送給你吧!」他一邊說話,一邊動手為我挽了個髮髻,將那枚玉簪插入我黝黑的髮絲里。
「他送我東西了……呵呵……」我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傻,只知道回過神來的時候,趙禎已經走得很遠了。我站在湖心的涼亭里又蹦又跳:「喂!別走啊!你先回來替我把繩子解開呀!」
大內副都知羅崇勛突然於宮禁之內失蹤,這不禁使劉太后大感詫異,在命令加強皇城守衛的同時,還派殿前司禁軍協同開封府在京城內外大肆搜查羅崇勛的下落。長達五天的搜索行動,終於在搞得整個汴京城快要雞飛狗跳的時候落下了帷幕。開封府的一個衙役在城外的密林里發現了一具內侍的屍體,其身多處殘缺,充滿了被野獸撕咬之後的痕迹,但他們還是憑其身形和部分沒有被損壞的面目斷定此人就是失蹤多日的羅崇勛,經過檢驗,最後被開封府判定為意外死亡,劉太后念其多年多辛勞,下旨將其厚葬。同日,開封府處斬了一名名叫黑三的殺人犯,行刑之時,圍觀者甚多。
「好了,好了!你先退下吧!」劉太后坐在偌大的銅鏡前,有些心煩意亂地揮退為他梳頭的內侍。這一幕,正巧讓前來請安的我給瞧見了。我接過內侍手裡的象牙梳,走到劉太后的身後,輕輕梳理著她那頭依然黝黑的長髮:「大娘娘這是在為何事心煩?不如說給兒臣聽聽?」
「哦,聖人來了。」劉太后語氣稍緩:「現在這些個奴才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聖人來了,也不稟告一聲。」
我把手中的象牙梳輕輕放在她面前的梳妝台上,後退一步,朝她的背影盈盈一福:「是兒臣不讓他們稟告的,失禮之處,還望大娘娘恕罪。」
劉太后的背影微微一僵,卻又立馬恢復了常態。她轉過身來,一臉微笑地將我扶起來:「聖人這是說哪裡話,只不過是些小事,哀家怎麼忍心責怪聖人呢,想必聖人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吧?」
望著劉太后滿是笑意的眼神,我微微有些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但還是忍不住責怪自己太過得意了,像劉太后這樣心思縝密、權利慾又重的人,怎麼能容忍自己身邊的奴婢聽從別人的吩咐呢!就算我貴為皇后,也是不行的!想要把劉太后的注意力從這上面挪開,唯一的方法就是裝傻充愣!
「是,兒臣是想給大娘娘一個驚喜!」我笑嘻嘻地從衣袖裡摸出一個紅色的錦盒,打開之後,一股淡淡的清香立刻在空氣里瀰漫開來,錦盒之中,裝滿了一種近乎透明的白色膏狀物。這是我托范純佑到牡丹閣跟雪千尋買來的兩樣東西中的一種,事後范純佑對我說,還好他去的及時,雪千尋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我知道雪千尋是聽了我的話,準備離開京城,對與她的識時務,我感到非常地滿意。
「這是什麼?」劉太后有些好奇地低下頭,把鼻子湊到錦盒前,使勁聞了聞。「好香。」
「回大娘娘,此乃髮油。」
「髮油?」劉太后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情:「哀家這兒已有許多髮油,不知聖人送來的這種,有何奇特之處?」
「大娘娘有所不知,此髮油原產至埃及,聽說本是埃及女王克婁拉貝特拉的御用之物,塗上這種髮油,不但能讓頭髮變得黑亮、光滑、有彈性,還能抑制頭皮屑,防止乾枯和分叉,它的定型效果還特別的好,先塗上它再梳髮髻,看上去又有型、又自然。」我把我能想到洗髮水廣告詞都用上了,希望能夠打動劉太后的心,她聽了之後,果然對此有了幾分興趣。
「此物果真有此奇效?」劉太后從我手裡把它接了過去,饒有興緻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完了之後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麼好的東西,可惜了……」
我一愣,聯想到她之前的舉動,連忙問道:「大娘娘怎麼了?可是還在為羅公公的事兒煩心?」
劉太后搖了搖頭:「羅崇勛伺候了哀家這麼些年,卻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就算哀家想要不心煩也很難啊!」
「開封府的人不是說羅公公是誤入山林,被野獸襲擊至死的么?」我繼續裝傻,試圖引劉太后說出對此事真正的看法。
劉太后笑了笑,不著痕迹地岔開了話題:「哀家也沒別的意思,只道這身邊的宮人們,個個笨手笨腳的,竟沒人能比得上羅崇勛會梳頭,徒惹哀家不快,這才說說罷了,聖人所獻的髮油雖好,可交到那些粗手粗腳的宮人手裡,卻也只能糟蹋了。」
我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心說人家伺候了你這麼多年,你就只念著他會梳頭這一點好了?難怪人人都道天家無情,好歹他也是你實行篡位陰謀的左右手,在你心裡難道他就只有這點分量?打死我都不信!「大娘娘不必為此事操心,兒臣再為您尋一個心靈手巧的人物不就成了。」
劉太后拉著我的手,一同坐到圓桌旁的凳子上。「聖人能有如此孝心,哀家甚慰,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埃什麼及的,在什麼地方?哀家怎麼從來也沒聽過?難道是唐朝高僧玄奘所著的那本《大唐西域記》里提到過的西涼女國?還有那個什麼女王?她的名字也太饒口了,聽著怪不舒服的。」
「大娘娘說得是,那些個胡人的名字,確實是又長又饒口,怪不好記的。」我笑著答道:「不過那個埃及,可不是什麼西涼女國,兒臣在家時曾聽一個波斯商人提起過,埃及在海的那一頭,離咱們這兒遠著呢!」
劉太后的臉上寫滿了好奇:「聖人還知道些什麼?都講給哀家聽聽如何?」
我的笑容差一點僵在了臉上,有沒有搞錯!竟然讓我給你講故事?埃及的歷史那麼長,我得講到什麼時候才能講完啊!想歸想,卻不能把真實的情緒表現在臉上,我仔細整理了一下思緒,也裝著性質很高的摸樣,向劉太后笑道:「兒臣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聽人說起過,埃及的國王被稱做法老王,那裡的人與咱們不同,為了保持皇室血統的絕對純正,通常都是姐弟、兄妹通婚……」
我從埃及豔后是如何登上王位,又是如何使羅馬的統治者愷撒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如何自願成為保護埃及的屏障,一直說到愷撒身亡後,埃及豔后又是如何與羅馬新任執政官安東尼搽出了愛情的火花,轟轟烈烈地聯手挑戰當時如日中天的羅馬帝國另一位執政官。
無論是緊張、刺激、跌蕩起伏的情節,還是哀傷、悲切、震撼人心的結局。都讓劉太后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東西方的文化存在著巨大差距,讓劉太后對很克婁拉貝特拉所做的許多事情都不大讚同,可在聽完之後,還是忍不住讚歎了一句,世間竟有這等氣魄的奇女子。
出了寶慈殿,已近日影西斜。
我摸了摸因講了太多話,而微微有些發乾的喉嚨,乘著便輿,回到中宮,立刻著小翠領著宮人們到各各宮室,通知那些個貴妃、修媛、美人、才人的,把她們宮裡最最心靈手巧的內侍領來見我,啥?問我為什麼不去找皇城司要人?難道你們不知道,宮裡手最巧,人又聰明,嘴巴又甜,最會溜須拍馬的內侍早就被分配到個個宮室里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劣等貨,我找他們去給劉太后梳頭,這不是找死嗎?
御花園裡,眾人掌燈,明亮的燭光照映得涼亭周圍纖毫畢現。我和趙禎並排坐在涼亭之中的石桌旁,旁邊黑壓壓地站了一大群女人,其中有許多都是趙禎名義上妃嬪,只所以說是名義上,那是因為她們之中真正受到過寵幸的人,少之又少,用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雖然如此,但是我還是感到很不舒服,而且,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只不過是趙禎的法定妻妾,後宮三千佳麗的名號也只不過是個虛數,誰也沒規定皇帝這輩子只能娶三千個女人,或者必須娶三千個女人,進得了皇宮的女子,哪個不是容貌秀麗,身段姣好,就連那些個普通的宮女之中,也不泛姿色上乘之輩,指不定哪天趙禎一高興,隨手一指,她們也就成為那三千佳麗中的一員了。
「官家,你看他們之中,誰最好?」我微笑著轉過頭,看著他俊秀的側臉,涼亭外的空地上,站了十幾個身著錦袍的內侍,大家都知道我這次是在為劉太后選人,所以,人人臉上都帶著乖巧的笑臉,在他們的面前,坐著十幾個梳著漂亮髮髻的宮娥,欣喜的眼神暴露了她們心裡的秘密,我暗暗搖了搖頭,只不過是讓太監替自己梳了一回頭,就高興成這副模樣,如此單純的心思,如何能在這暗潮洶湧的後宮中,度過漫長的半生。
趙禎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用手撐著頭,連看都沒往我這兒看一眼,淡淡地開了口:「皇后看著誰好,就用誰吧,朕沒什麼意見。」
我恨恨地斜了他一眼,心說之前是誰嚷著要把比賽的地點從中宮改到御花園?這會兒又沒意見了?我看你就是勞動本小姐陪你跑一躺,親眼看著讓眾多綠葉把你這朵紅花給包圍起來,心裡才舒坦。虧我還特意戴上你送我的那支玉簪,你竟然一點反映都沒有,真是過分!
我把目光重新移到場中,一一從宮娥們的頭上掃過。說實在的,這些內侍的手藝都挺不錯,梳出來的髮髻件件都可以稱之為藝術品,可我總覺得他們的身上少了些什麼……可究竟是什麼呢?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算了,反正全宮上下最會梳頭的內侍都在這兒了,想必他們的手藝也不比羅崇勛差,我就隨便選一個吧。「那就……」
伸出去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一個身著青色錦衣的內侍跌跌撞撞地跑進場中,他很年輕,長得眉清目秀,但是他的等級顯然是這宮裡最低的,他臉上帶著股明顯恐懼,可更多的,卻是堅定的決心。「奴才給皇上、皇后娘娘請安。」他跪倒在眾人面前,身子瑟瑟地發著抖「奴才……奴才自幼便很會梳頭,求……求皇上,娘娘,讓讓……奴才試一試。」
「放肆!」
一名上了年紀的內侍,從趙禎身旁竄了出去,抬手就給了那小內侍兩耳光!「你好大的膽子,誰准你到這兒來的?驚了聖架是你擔還是我擔?來人啦,把這不懂規矩的奴才拉下去,」年老的內侍氣勢洶洶得招來幾名侍衛,二話不說,拉起小內侍的胳膊就一個勁兒得往外拽!
「等一等。」雖然知道他的行為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非常失禮的,但我卻偏偏欣賞他這一點,天上不會掉陷餅,機會,就該自己去爭取。
侍衛依言放開了他,他抬起頭,目光正好與我相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寫滿感激。我一如既往地揚起嘴角,笑得山花爛漫:「你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的話,奴才名叫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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