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牌 ofo 要來了，你還是當年騎二八大杠的少年嗎？| 老國貨去哪兒了①

歲月帶來皺紋，白髮和肚腩，但帶不走那個騎二八大杠的少年。

很多和自行車有關的愛情故事裡，都有一句這樣的台詞。住在北京團結湖的陳阿姨，也曾是自行車愛情故事中的一位少女。從去年開始，已經習慣公交車上下班的陳阿姨發現，騎自行車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大街小巷停滿了五顏六色的自行車。但在陳阿姨看來，什麼車都不如鳳凰的二八大杠。

畢竟在三十多年前，陳阿姨的意中人，就是騎著那輛二八大杠來娶她的呀。

（電影《甜蜜蜜》劇照）

陳阿姨知道那些隨處停放在路邊的自行車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共享單車。路過的行人只需要掏出手機掃一掃就可以把車騎走，如果行程在一個小時之內的話代價是 5 毛或者 1 元錢。

但陳阿姨不知道的是，在不久之後，她熟悉的鳳凰車標，將要出現在共享單車中的黃色——ofo 的車身上。就在 5 月 6 日，有 120 年歷史的自行車老牌企業鳳凰與共享單車 ofo 舉行了一場發布會，宣布鳳凰將作為 ofo 在華東地區的合作研發和製造基地，在未來 12 個月內為 ofo 提供 500 萬單車年產能，並利用其海外營銷網路幫助 ofo 向國外投放 100 萬輛共享單車。

借著這條新聞，我們終於又想起鳳凰，這個曾站在巔峰的名族品牌。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的少年？他是否也把他鄉當成了故鄉，是否還記得自行車后座載過的姑娘，還記得這家百年單車企業的二八大杠。

對於我們這代 80 後、90 後的年輕人來說，那個用一輛自行車就能把老婆娶回家的年代或許並不太真實。但提到鳳凰自行車，恐怕大部分人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回憶。

想當年，二八自行車可算是最酷的交通工具了，它長得方方正正，敦敦實實，黑漆的車身，電鍍的把手。那個時候，我們的身高還不足以帥氣的跨過車墊。但沒有什麼是能阻擋少年們想騎車的心，於是，少年們發明了一種「腿別橫樑，半踩半回」的獨特騎車姿勢。

我們曾在歌里唱過：

我想帶你騎單車，我想帶你看棒球，想這樣沒擔憂唱著歌一直走……

（周杰倫《不能說的秘密》劇照）

與二八自行車受歡迎的程度相對應的，還有鳳凰這家自行車製造公司在商業世界裡霸主的地位。

鳳凰的歷史，比我們想像得要更長。1897 年（光緒二十三年），諸同生在上海創立了「同昌腳踏車行」，專營自行車及零配件。

民國時期還開設了同昌車輛製造廠，製造車腳踏車各主要部件及裝配整車。這家車行就是鳳凰牌自行車的前身，至今已經整整一百二十年。

我們還找到一張當時的同昌車行的廣告，圖片中標註了同昌車行的地址「漢口法捕房右，偉英里口七號洋房」，還留有電話號碼「電話 979 號」。廣告內容顯示，除了腳踏車外，同昌車行還售有汽車配件，其中還有鄧祿普這樣的「國際名牌」。這些信息已經可以看出，當時的同昌車行生產經營已初具規模。

1958 年，上海的 267 家小自行車廠合并，組建成上海自行車三廠，這是一家地方性國營公司。1959 年，鳳凰自行車的品牌正式成立。後來自行車行業又出現永久、飛鴿等知名企業，他們和鳳凰一起被稱為自行車「三大牌」。

（鳳凰自行車 logo 變化）

不過在那個年代，自行車仍然是屬於「奢侈品」，只有家境殷實的大戶人家以及少數留洋歸來的人家才有。

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80、90 年代的自行車踏出了「奢侈品」的圈子，逐漸走進了千家萬戶，成為當時重要的運輸工具。

彼時，清脆的鈴聲已經成為大眾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中國也成為了是當之無愧的「自行車王國」。1972 年，義大利著名導演安東尼奧尼來到中國拍攝紀錄片《中國》，在鏡頭中，在北京街頭無數自行車彙集成滾滾車流，這也成為那個時代中國的代表形象之一。

（自行車王國）

據《北京志·市政卷·道路交通管理志》記載，1948 年，北京一共有十七萬六千多輛自行車；到 1995 年，這個數字變成了 831 萬。

也差不多在那段時間，鳳凰牌自行車迎來它的巔峰。1993 年上海鳳凰自行車正式成立公司，並在一年後，整體改製成為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公開發行 A 股和 B 股。當年還有一個好消息是鳳凰牌自行車的年生產量躍過了 500 萬的大關。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鳳凰的輝煌很快就按下了暫停鍵。

一方面，國內的自行車已經呈現一定程度的飽和，城鎮每百戶居民平均擁有自行車數量在 1993 年達到了最高點，擁有 197.2 輛，幾乎是每戶平均擁有 2 輛自行車。而另一方面，摩托車、汽車的興起，「四輪」代替了「二輪」成為人們在出行工具上的新追求。

誰也無法阻止汽車的時代的來臨。公開數據顯示，哪怕是在全球汽車市場遭遇重創的 2009 年，中國上半年汽車銷量首次超過 600 萬輛，一舉超過美日等國，躍升為全球最大新車市場。

當然在市場的變化之下，鳳凰曾經在經營過程中的一味「補藥」——聯運，也變成了「毒藥」。

據當年的媒體報道，1986 年 12 月，當時以鳳凰為「龍頭」，在江蘇、浙江、廣西、陝西和新疆等地的 43 個單位，聯營組成「鳳凰自行車(集團)公司」。鳳凰派人參與其聯營企業的管理，聯營企業可以使用「鳳凰」品牌，但必須為此支付的「品牌使用費」。

進入 1990 年代以後，隨著自行車市場轉為買方市場，行業產能過剩。僅大陸地區就有 150 多家自行車整車廠和 700 多家自行車零件生產商。 鳳凰開始逐步收回品牌使用權。1993 年至 1997 年間，鳳凰先後與多家自行車廠等終止聯營。不過，這些聯營廠已經具備了相當的生產能力，在離開鳳凰後，開始成為鳳凰強勁的競爭對手。

在內憂外患之下，巔峰之上的鳳凰失去了往日的光芒，風靡一時的單車文化被逐漸退化成「小眾運動」。

共享單車的火爆，讓自行車再次獲得了注視的目光。有人會覺得，在共享單車的瘋狂下，鳳凰這樣的老牌廠商也因為其「共享單車概念股」的角色，得到了起死回生的強心劑。但實際上，這種說法並不準確。

（圖自：新浪科技）

如果沒有共享單車鳳凰會怎樣？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鳳凰也還在飛，傳統單車企業也沒有死。

沒有共享單車鳳凰不會死，但如果不應對市場做出改變，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就是肯定句了。鳳凰是在 2010 年真正改變的，這一年，市場壓力讓鳳凰不得不開始進行體制改革，建成了集自行車、電動車、童車以及輪椅車等產品生產研發銷售為一體的大型兩輪車製造企業。

在這不久之後，鳳凰繼續變，這一次從線下「變」到線上。鳳凰這個決定，一方面受到了線下門店租金和人工成本越來越貴的制約，另一方面鳳凰也感受到了電商發展的潛力。鳳凰自行車電商業務負責人徐力曾在採訪中表示：

既是主動也是被動，2011 年鳳凰正式啟動線上布局。

經過幾年的摸索，鳳凰 「電商」路看起來走得不錯。在今年 2 月阿里研究院發布的《2016 年度中華老字號電商百強排行榜》中，鳳凰成為增速最快的老字號品牌，位列老字號電商百強的第 7 位，同比增速高達 114%。

據鳳凰披露的財報，2016 年實現營收 6.3 億元，同比增長逾三成；實現凈利 5288.61 萬元，同比增長逾 13 倍。

而共享單車的火爆可能是傳統自行車企業一個機遇。

第三方數據研究機構比達諮詢發布的《2016 中國共享單車市場研究報告》顯示，截至 2016 年年底，國內共享單車市場整體用戶數量已達到 1886 萬，預計 2017 年，共享單車市場用戶規模將繼續保持大幅增長，年底將達到 5000 萬的用戶規模。

共享單車的車從哪裡來？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就意味著，若自行車生產廠家若能進入共享單車企業的供應鏈，將能在「共享單車」的大蛋糕中分到一杯羹。

例如這次鳳凰與 ofo 的合作，鳳凰表示，若按照公司 2016 年度運行情況，協議約定的 500 萬輛採購量將給鳳凰自行車帶來約 4000 萬元人民幣的收益。

不過，風險依然存在。上海鳳凰也在年報中表達了相關隱憂：

短期內共享單車將給自行車製造行業帶來新一輪的繁榮，但共享單車的快速發展也帶來了一定的問題，自行車的品種趨同化、質量中低端化、品牌邊緣化等問題給自行車行業發展帶來挑戰。

共享單車對於傳統自行車製造企業來說，到底是毒藥還是蜜糖，我想這個問題應該很快就有答案。

文中部分圖片來自：鳳凰自行車官網

在身披海魂衫、腳蹬大飛躍的年代，擁有一輛鳳凰或者永久自行車已經能讓人幸福感滿滿，更不用提曾經的身份象徵——海鷗相機了。

時光荏苒，當年的那些老字號們或歷經風雨重煥生機，或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漸漸沉寂，記錄著中國製造業數十年來的榮辱興衰。

在「新國貨運動」興起的今天，它們能否繼續為「中國製造」代言？愛范兒（微信號：ifanr）將通過一系列文章，為你講述「中華老字號」們的前世今生。